第二千六百九十七章 时间之沙

后来玛卡又说了些什么，大家其实都没怎么听进去。
什么他的身体里其实藏着两个灵魂，什么另一个他是他自己、却又不是他自己，什么飞路粉的爆燃、幻影移形咒的偏差、魔杖材质的高适应性……
玛卡他说了很多，可赫敏等人的注意力，实际上几乎仍都停留在他刚刚的那句话上——
“来吧！砍下你眼前这个恶魔的脑袋，就像你当初面对其他恶魔时所做过的那样！”
砍下你眼前这个脑袋。
砍下这个脑袋。
砍下脑袋。
……
砍下谁的脑袋？
不是他们几个的脑子突然转不过来，而是大家的潜意识，都在拼尽全力地让自己不去往那个方向想！
然后直到玛卡在“时间悖论”这个词上突然停下，并逐一地再度检视过周围的每一张面孔。
“哈利，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就像你所看到的那样，现在的我，正是一个恶魔。杀死这世上残留的每一个恶魔，是谁都有义务去做的事情，因为它们和活尸不同，它们无一不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正是‘罪恶’本身。”
玛卡平静地看着哈利，如此说道：
“更何况，反复在时间长河中穿行的我，灵魂早已累积起了难以修复的创伤——本就已经离死不远了。比起在痛苦中折磨致死来，你趁早照我脖子来上一剑，其实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幸福的解脱。”
还有一句话玛卡没有说，其实就玛卡而言，这也是他欠哈利的。
根据《罪恶之书》记载，在某条世界线里的哈利似乎是因为见证了赫敏等人的死，实在扛不住而崩溃了，最终回到他的面前亲手把自己的脑袋“送”给了他。
那几页内容实在太过残酷，就是玛卡自己，也已经很久没去翻看了。但是一直到今天，即使他已经在时间穿梭之中渡过了不知多少个日夜，他也依旧记忆如新。
是的，《罪恶之书》中那几页里的时间，现在的这个他确实是没有实际经历过的。可要不是有那触目惊心的数页记载，他也不会成为现在的这个自己。
欠别人的东西是得还的，他玛卡·麦克来恩，不喜欢欠别人。
“时间规则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即使同为三级规则的死亡，也无法违背它的原则。我的死，会引发足以收束一切可能性的时间悖论，也会固化一切已成定局的事实，更会彻底破坏掉这面破烂镜子和这个倒霉匣子——克恩她不会再回来了！”
“那你呢？”哈利提着宝剑的手在微微地颤抖，他盯着玛卡，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还会再回来吗？”
看来适才玛卡所说过的那些话，哈利还是有听进去那么一两句的。
而这个问题，也是赫敏她们都想问的。
“好问题！”玛卡笑了笑，“会的，当然会——刚刚就说过了，另一个我虽不是我，但其实可以说也是我。也许需要一点时间，不过是的，我会回来的。就像你们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们啊！”
兴许是玛卡的这句话令大家多少有了一点安心，哈利等人脸上的表情也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是，当哈利提着剑走到玛卡身边时，他最后的每一步，明显都比上一步迈得更慢了几分。
“……玛卡。”
就在哈利抿着嘴缓缓举剑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卢娜，眼中突然滑下了点点泪珠。
她忍不住轻唤了玛卡一声。
What's wrong?"
玛卡望着她笑了笑。
只是恶魔的笑容，实在不是人类能够看懂的东西，也不知道从先前起他的那些笑颜，都是否已然传达到了。
“不，没什么。”卢娜又摇了摇头，剩下的泪都被她噙在了眼里，没有再往外流，“就是想喊喊你。”
“卢娜？”
赫敏眼中也有泪花闪烁，但她还是扭头看了卢娜一眼，目光之中似乎暗含疑问。
但也正是这时。
“哈利，动手！”
Swish.
……
……
……
今天的天气不错。
窗外的阳光带着融融的花的香气，它们从窗台上铺下来，在被子面上淌得到处都是。
床头柜上搁着一杯茶，上头正优哉游哉地冒着热气。
窗户玻璃被擦得很干净，每一块都是，这便使得不用开窗就能很轻松地欣赏到外头花藤架上每一朵盛开的鲜花。
能让人在春天到来之前就看到如此美丽的花朵，魔法真是一种美妙的东西。
“这里是卢娜家，所以……我是被洛夫古德先生救了吗？”玛卡背靠着枕头望着窗外美景，心中如此想道，“这还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从刚才醒过来时起，他就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太好。灵魂的状态很糟糕，而肉体也同样问题不小，强行捏碎时间转换器、以肉身直接承受时间之沙的伟力，实在是过于勉强了。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被他拖着同行的女巫克恩没有时间之沙的保护，早已经迷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了。
“瞧！是我赢了！这才是我真正的底牌——你满意有什么用？要我满意，才对得起你所设的那么大的局啊！”
玛卡对着窗户玻璃轻轻地都哝着，随后却又兀自叹了口气。毕竟当你终于能够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稍稍得瑟那么一下了，却发现再没有了能够炫耀的对象，这也不得不说是种悲哀。
“唉，真没意思。”
他这么想着，抬起手来看了看。
时间之沙的负面影响仍在持续，他现在的这副身体已经比正常状态小了一大圈，而且还在继续缩小。
身躯、年龄、乃至灵魂和记忆，都会随着时间规则的力量而进行补偿性的倒退，直至“真正属于他玛卡·麦克来恩的时间”重新恢复到他所在时间点的平衡状态。
“说起来，现在是哪一年的冬天来着？”
玛卡转动脑袋，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略略环视了一周，只可惜哪儿都没有日历之类的东西。
那种粗暴的时间转换器使用方法，大概是前无古人的，能像这样重新回到某条时间线上就已是一桩幸事了，还想控制脱离穿梭状态的时间点，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玛卡正懒洋洋地这么想着，突然间，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