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离开

快要到和丁老教授约好的时间点，洛芷颜从别墅出发，洛莹本想送她离开，可被洛芷颜推辞，她不想劳师动众，她一个人离开就好。

洛莹拗不过洛芷颜，只好妥协。

她没有让黎家的司机开车，而是叫了一辆出租车。

果然没有任何人拦着她，洛芷颜上了车后，拿出手机，手不由自主地按出黎狱的手机号码，迟疑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这个电话。

洛芷颜扭头看着窗外，她想把Z市的风景牢牢记入自己的心里，把这些跟Z市有关的人和事都牢牢记住，不敢遗忘半分。

她没有直接去火车站，而是先到了医院，她找到黎珊珊的病房，轻轻推门走了进去。黎珊珊依旧是老样子，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像一个沉睡的公主。

洛芷颜静静地坐在黎珊珊的身旁，微笑地看着黎珊珊，“珊珊，希望我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已经能蹦蹦跳跳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要离开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到时候你不要忘了我。”洛芷颜又喃喃道。

她说了很多话，可最后她都忘记了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黎珊珊的床头的花是鲜活的红玫瑰，红色的玫瑰和苍白的病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同时也给病房增添了不少生命力。

这是黎阳送的吧，李剑晖出国，除了黎阳，谁还会惦记着黎珊珊……

最后，洛芷颜替黎珊珊盖好被子，站起转身走出门口，门口站着丁老教授，洛芷颜没有询问他关于黎珊珊的状态。就算她问了，丁老教授未必肯说。

“走吧。”洛芷颜扬起微笑。

丁老教授凝着她半响，微微颔首，“走吧。”

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医院。

很顺利的，洛芷颜和丁老教授上了火车，洛芷颜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睛不由往月台上看，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只是在这一刻，她很想见到他。

在火车开动的一刻，她似乎看到黎狱从月台后面走出来，然而只是一瞬间，火车开远了。洛芷颜趴在车窗上，眼睛还是不停地往外面看，她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哭，可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黎狱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火车很快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他的视线依旧没有一丝移动。

她说，她很累了，不要逼她，所以他不想逼她。

她想要自由，他放她自由。如果让她离开她能更快乐一些，他可以不去阻拦她。

他有一千种让她留下来的方法，但如果留下只是对她的束缚，如果她留下来真的很累，他宁可放手，宁可放她自由。

可黎狱还是忍不住会担心，所以……他让人紧跟着洛芷颜，他不会烦着她，他只想确保她的安全。

不知道站了多久，火车在他的面前过去了一趟又一趟，黎狱才慢慢转身，离开了月台。

火车不知道开了多久，洛芷颜没有时间概念，她打电话给所有的旧友，一个一个地告别。

“什么？你已经在火车上了？洛芷颜，你是疯了吧！”花花扯着尖锐的嗓子大喊，洛芷颜甚至能听到那边椅子和地板撞击的声音，大概是花花太过激动，踢倒椅子了吧。

“洛芷颜，你给我回来！你走了总裁怎么办？”花花立刻说道。

花花叨念后，见洛芷颜半天都没有动静，她才问了一句，“洛芷颜，你有没有在听？”

“在听呢。”洛芷颜点头微笑。

“那你说说我刚才说了什么？”花花很不相信。

“忘了。”洛芷颜回答得很淡定。

花花怒，她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把冲出头顶的气收回来，“小颜，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祝你一路顺风吧，回来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一声。”

“嗯，好。”洛芷颜答应。

最后花花实在拿洛芷颜没办法，只好叮嘱了她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洛芷颜没有打电话给白墨，她只是发了一条信息给他，“白墨，我离开了Z市，祝我一路顺风吧。”

短信很快得到了回复，“小颜，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一路顺风，愿你永远灿烂明媚。”

永远灿烂明媚……这是白墨对她的期望。放下了所有的一切后，她再次想起大学期间的事情，只觉得有些好玩有趣，无论好坏，那都是她一辈子弥足珍贵的回忆。

那些沉淀在她记忆里的人，也永远不会消失。

洛芷颜本想联系夏若雪，可她早就换了手机，洛芷颜找不到她，有时候洛芷颜会在花花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一些关于夏若雪的消息，不多，也难辨真假。

洛芷颜相信缘分，相信该见面的时候，还是会相遇。不管是她跟黎狱，还是她和夏若雪……

在看到唐亦轩的手机号码时，洛芷颜迟疑了几秒，没有发短信给他，也没有打电话给他。唐亦轩不是白墨，如果有一天遇见，洛芷颜仍会跟他打招呼，问他一声好。

她也没有跟黎阳告别，她对黎阳还是不怎么了解，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黎阳会理解她的。很多事情他们无法说出口，但心里却很明白。

黎狱至始至终都没有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给她，洛芷颜也鼓不起勇气联系他，她害怕……她害怕只要看到跟他有关的信息，她会立刻掉头回去。

黎阳对她的评价很对，她知道自己想要得到的是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去获得。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幸运过，所以每做一件事，她都是拼尽了力气去做。

也许，遇见黎狱是她积攥了一生的幸运。

她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可她却会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地动摇。

最后，洛芷颜关机，把电池和手机卡取出来，安静地倚在座位上，闭眼睡觉。

只是闭上眼睛，黎狱的影子占据了她所有的神经，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他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还没走远，她已经开始后悔。

也许残留在她脑神经的毒素不多，突然消失了呢？也许黎狱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好了呢？也许他们需要相互偎依才能解开彼此的心结呢？

她远离的目的又在哪里？

洛芷颜的脑袋开始发胀，开始怀疑自己所做一切事情的理由，脑子的丝线打成一个结，很乱很乱，乱得她完全无法思考。

有那么一瞬，她很想放声尖叫，不管任何人……像疯子一样尖叫……可她终究是忍住了这股冲动。一旁的丁老教授皱了皱，把一粒药递给洛芷颜，“吃下吧，有助于你稳定情绪。”

洛芷颜接过药，没有喝水，直接咽了下去。不知是因为药的作用，还是因为她原本就很疲惫的原因，没一会，她就睡着了。

一夜没有梦。

黎威知道洛芷颜离开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他打洛芷颜的电话打不通，打了电话给洛莹。黎威一开始不敢相信，后来却无法不相信。

“莹莹，不要回小城，到黎家大宅这边住吧，就当是陪陪我。”黎威艰难地发出请求。

洛莹坚决地摇头，“我要回去。”

在黎威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行李，这里不是她该留的地方。小城才是她和洛芷颜的家，这里不是。

“黎威，再见。”洛莹淡淡地道别，全然不顾那边黎威的声音，果断把电话放下。

通话完毕后，洛莹坐在沙发上，站在不远处的林嫂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哀愁地看着洛莹。

“少爷昨晚没有回来吗？”洛莹转头去问林嫂。

林嫂轻皱眉头，还是点了点头。

洛莹深呼吸一口气，她不知道洛芷颜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黎狱虽然很好，但没有一个人会没有期限地等待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的人。

而且黎狱很优秀，他身边并不缺女人。

小颜，但愿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洛莹叹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叮嘱林嫂，“林嫂，你以后好好照顾少爷，我先走了。”

林嫂悲伤地点头，慢慢地跟着洛莹出门，目送洛莹离开别墅。

直到洛莹彻底消失在她的眼前，林嫂还是定在原地，没有离开，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润。

这段时间的一切像是一场绚丽的烟火，曾经这栋别墅只有少爷一个人住，后来洛芷颜搬了进来，后来黎珊珊搬了进来，黎阳也经常会来这里，再后来，洛莹和丁冉冉也在这里住下。

而现在……所有的人都呈鸟兽状散去，喧嚣一时的别墅又恢复沉寂，以后……又只剩下少爷一个人了。

林嫂看着四下无人的院子，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别墅，一种荒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是这里的见证者，安静地看着发生在别墅的事情，她目睹了这栋别墅从寂静变得热闹，又目睹了它从喧嚣变回寂静。

这一切，像一场无疾而终的梦境，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真的很怀念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日子，冷酷的大少爷，优雅的二少爷，天真的小公主，活泼的洛芷颜，这些人都让林嫂怀念，最后她忍不住叹气，转身走进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