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忧看容王妃一脸好奇的模样,闻言却忽尔挑眉道:“母后当真想要知道?其实说来也不是不可以,若是母妃答应给无忧把脉,无忧便告诉母妃,母妃您觉得意下如何?”

容王妃颇有些傻眼:“怎么,丫头你居然还要和母妃谈条件?”

“妻以夫为天,夫君不让说,无忧自不能说的。若无忧将此事告诉母妃,待夫君回来之时怪罪无忧,那无忧岂不是难以交待?无忧将消息私自告诉母妃可也是要担风险的,如此,母妃拿条件来交换消息不也是理所当然?”洛无忧点头一本正经的样子,看得容王妃极是无语。

风险?她会有什么风险?那话根本就是瞎扯!

“你这丫头还真是会拿捏时机。”

容王妃回神只无奈的笑:“成,只要你说,这脉便随你把便是,不过,把完脉你却得告诉我实情,小女子一言也是快马一鞭,绝不能够耍赖皮。否则母妃可告诉你,母妃也绝饶不过你,定然天天让你来母妃面前立规矩。”

“母妃放心,无忧又不是三岁小儿,自不会赖皮的。”洛无忧笑了笑丝毫不介意容王妃的威胁,坐在院中的石桌上便替容王妃把起了脉,余光瞟到容王妃略带紧张的脸,却恍若未见,不大会儿便收回了手。

容王妃沉吟片刻:“如何,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看来母妃当真是很想知晓,其实这其中原由很简单,无忧既嫁给了他,便当要相信他,仅此而已。换作母妃与父王,母妃虽有担忧,可也定会相信父王的不是么?而我同样相信,他定然会平安归来!”

“你这是在涮本妃!”

看洛无忧一脸淡然,声音定定,容王妃瞪眼,眉宇亦蕴上些怒气:“你这丫头也着实奸滑,看来你是不会告诉本妃了。行,你不说算了,不过总有一天本妃会知道的。几日后本妃和王爷要去兰若兰上香,这些日子你便好好呆在府中千万不要乱跑。”

“母妃乃江湖侠女,素来都不拘小节,无忧却未想到,母妃竟这般小气,都不问问我把脉的结果就走。若是无忧告诉母妃你的身体无忧可以调理,这样,母妃您可能消消气?”洛无忧看王妃怒气冲冲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只一句话便阻住了容王妃的脚步。

“You,”

容王妃回头身子一僵:“你是说本妃的身子还有可能恢复?”这怎么可能呢?这些年她未少调理,可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

“母妃身子偏寒,加之多年前早产受损,虽调理起来确实有些麻烦,却也并非没有机会康复。无忧从不妄言,虽未有十成把握,五成总有的,左右母妃也试过不少,不如便让无忧再试一次,又有何不可?”

“哼,说的倒是好听,从不妄言,不知道是谁才刚刚耍了本妃?”容王妃抬起眼皮冷哼一声,面色颇为不满。

洛无忧却是嘴角噙笑,声音浅浅的反问:“无忧亦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母妃不这么认为?”

“你这丫头……行了,等本妃考虑考虑再说吧。”容王妃说不过只能干瞪眼,撇嘴撂下一句气冲冲的走了,她算是明白了,论狡猾,这丫头与他那个好儿子就是半斤八两谁也不输谁。

反正她就是别想套出话来就是了。

洛无忧也未再劝,容王妃声音已有几分动摇,想通不过时间问题。如今容狄已率兵离开,都城中虽议论纷纷,只怕很快也会沉寂下来,当然了,那自只是表像,而暗地里,各方应该已开始准备有所动作了。

她嘴角轻勾,就不知,这一场秦宫夺嫡,到底又能花落谁家?

还真是让她很期待呢!

自然的,都城之事不急,让她更期待的还是容狄与南齐的这一战,到底何时能够结束,慈安又何时会被连根拔起?

……

容狄率兵出都,与之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宫之中,黑羽赤鹰缓缓飞落在北宫之中,赤鹰所传的消息,也被侍卫取下摆上了北帝君惊澜的御案之上。

第二日晨时,君惊澜下旨,北帝下令同领三十万大军,御驾亲怔南齐。于君惊澜的旨意,北越朝臣自是不敢有任何意见。不过,那圣旨方才下不到小半个时辰,长乐宫殿门之外便多了一抹倩影。

“请卓公公通报,梦月有要事要求见陛下。”墨梦月带着丫鬟来到长乐宫外求见君惊澜,女子眼中带着几分祈求,君惊澜出兵南齐,她始料未及,明明一切都不该是如此的。

卓公公却是摇头,看向墨梦月的眼中带着几分同情:“梦妃娘娘,陛下说了不见您,您还是回去吧。”陛下下旨之时便下了此口谕,显然是是早就料到墨梦月会前来求见。

“卓公公,我一定要见陛下,梦月求您替梦月通报一声。”墨梦月闻言脸色更渐发白,却是并不死心。

卓公公好言相劝:“娘娘,陛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陛下的决定素来无人能更改。你便是见了陛下又有何用?若是真个惹恼了陛下,吃亏的还是您自个儿,奴才劝您还是回去吧,圣旨都已然下了,此事也断无再更改的道理。”

若是以往或有一个人可改陛下心意,可那人却是不在了。

而墨梦月,显然在陛下心中份量差太远,这见了也是白见,且他又岂敢违抗圣意,陛下的性子越发难以捉摸,也越发的易怒暴虐,他可不想为了一个墨梦月而搭上自己一条老命。

“求卓公公通报,若见不到陛下,梦月便长跪不起。”墨梦月无法可施,竟是咬唇干脆的曲膝跪在了殿外,就那般直挺挺的跪着。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式,那一脸倔强的样子。

却是看得卓德海紧紧的蹙眉:“娘娘愿跪就跪吧,只是,便是您跪上三天三夜,只怕陛下不见也是终究不会见。若是陛下不高兴会做出什么事儿,只怕谁都无法预料,连老奴亦是不知,梦妃娘娘还是好好想想清楚的好!”声音多了几分阴冷不耐,这梦妃娘娘不是难为他么?

若是陛下看到这幕不高兴,只怕他也得受牵累。说着人却是一拂那白色的拂尘,已转身回了内殿之中伺候他的皇帝陛下去了。

墨梦月眼眶泛泪,视线有些模糊的看着卓德海的背影,不顾丫鬟的劝说就是固执的不肯起身,她定要见君惊澜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决定攻打南齐,若他真的发兵,那皇兄岂不是危矣?

南齐,那片山温水软的土地,那是她的故乡,那里有她的亲人,有最疼她的皇兄,她怎能看着故土被铁蹄践踏蹂躏?

又怎能看着她最爱的亲人被屠戮?

“怎么,她还是不肯走?”内殿中,君惊澜坐在御案之前,将手中所有的奏折处理完毕,撇一眼满脸心不在焉的卓德海,冷冷的出声。

卓德海面色一僵,忙恭身请示:“回陛下,梦妃娘娘已在外跪了好几个时辰,奴才看娘娘好似并无要离开的迹象,若是陛下不喜,是否要奴才命人将梦妃娘娘带走?也免得扰了陛下的心情。”

“不用了,她既愿意跪就让她跪着,想跪多久跪多久,认不清现实的愚蠢女人,就不知道多跪跪能不能让她变得聪明些?不过想来是不可能的,毕竟天生的愚蠢,没得救!”

君惊澜冷哼以回,起身径自走到八宝塔阁前,拿出一幅画像展开,凝视着画像上静坐深思的少女,手指在那画中人脸颊轻抚而过,那双冰冷的眼眸却是忽地变柔,眸底亦氤氲着无比的思念。

大约这世上,再也找不出像她那般,聪慧大胆又狡猾可牵动他心的人儿了。

墨梦月一直在外跪到第二天晨时,眼前已有些晕眩,然那一抹艳丽的红色袍摆飘过之时,却仍旧一个激灵清醒。她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跪了整整一夜腿已跪麻,差点一头栽倒,她勉强撑着身体使内力加快脚步,拦在君惊澜面前。

“等等陛下,为什么您要出兵攻打南齐?为什么?”声音沙哑中透着几分质问,抬头对上男人那双妖冶却暴虐,满含嘲弄的眸子她本能的身子微颤,却又在看清他身后的一身铠甲的萧云时,心中所有恐惧尽皆消失。

墨梦月执拗的问:“为什么?陛下,为什么这么突然?明明你已与皇兄达成协议了不是么?为什么要出尔反尔攻打我南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突然的下旨向南齐出兵?”

“为什么?你不觉得你问的这个问题,太过可笑?别说朕与南帝并未达成你口中所谓的协议,就算真的有了盟约,朕想反毁又如何?又有谁人敢说朕一字半句?朕说你愚蠢你还真就是愚蠢。”

君惊澜眉宇间当着几许邪魅与肆意,声音却是极冷,他驱前一步,伸手掐住墨梦月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毫不掩饰眼中的冷戾和残忍:“正如你所言朕乃一国之君,开拓我北越疆土乃朕之使命。你以为朕留下你这个南国公主所谓何来?不过是想借此以牵制墨白尘而矣。要怪便怪你那个母后,妄想对朕下手,朕若不领兵踏平南齐,你觉得,能消朕心头这口恶气?”

“我求你,不要出兵!”

墨梦月脸色惨白,伸手拽着君惊澜衣袖哀声祈求:“母后之事我相信皇兄定会给你一个交待。君惊澜,我求你不要出兵,母后的过错与皇兄无关,与南齐百姓无关,你不能因此出兵怔讨。一旦开战会死很多人的,不止南齐还有北越的将士,你就真忍心看他们为了你一己私欲而牺牲么?”

女子杏眸中两行泪水滴落男子手背,透着火热的滚烫。却是让君惊澜嫌恶的蹙了蹙眉,一拂袖便将其甩开,沉声怒喝:“够了,朕没空听你这个愚蠢的女人闲扯,来人给朕将她带下去关起来,其余人随朕出发。”

“君惊澜你个暴君,君惊澜你个残忍的暴君,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你背信弃义,你就是个小人,君惊澜,我不会原谅你的,若我国破家亡,必手刃你报仇血恨,我不会放过你的……”女子嘶哑的怒吼,明明他答应她留在北越这不代表与皇兄成协议是什么?可恨的他却是出尔反尔,此时竟然全盘矢口否认!

墨梦月被狠狠甩倒在地,手肘身体都是一阵剧烈刺疼,她抬头瞥向男人冰冷无情的脸,却是不停地愤声的咒骂着,有御前侍卫上前连忙将之拖了下去,那带着哭腔的咒骂声也终因被堵上了嘴巴而消失怠尽。

萧云随在男人身后远远的回头望了一眼,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这位梦妃娘娘只怕是难出北宫了,说来她倒也真心的帮过皇上。

只是帝心难测,正如皇上所说,要展宏图霸业必有牺牲。南帝墨白尘此次怕是失算了,有陛下插手,还有大秦容郡王插足,南齐此次当真是危矣。而墨梦月从前来北越时,命运早已注定。

注定她会是个牺牲品!

就是不知,南帝与慈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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