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着,族学的地方很快就选定了。

然后唐时锦出钱,贺里正去县衙办了契,泥瓦班子就开始盖了。

那边老管家找人算了个黄道吉日,七月初八,一家人乔迁新居。

沈挚两口子,郑家两口子,一大拨书生,甚至林县令都送了礼,稀奇的是,连韩举人也送了礼过来。

于是唐时锦就把事情分开办了,第一天先请这些人,回头再请村里人。

炎柏葳觉得有点不爽。

因为他没有名份!

好不容易盖了个院子,居然不能做为主人出面,只能像客人一样!

于是他提议他也结拜。

唐时锦倒是一口答应了,但是桃成蹊坚决拒绝了!于是只能这样了。

这会儿匾额都已经挂上了,中堂也都写好了,迎客的是桃成蹊和唐时磊,唐时锦这边仍是只招待女客。

倒是花狼,把自己洗干净,穿着浅蓝的直缀,俊俊俏俏的过来了,他就只与唐时锦熟,就直接过来了唐时锦这边,反正他年纪不大,她这边又都是妇人了,也不十分在意。

罗娘子笑道:“你这儿真是好,山青水秀的,我想来住几日。”

“你想来随时可以,”唐时锦笑道:“只是,你才刚成亲就要回娘家么?不如等有了孩子,搬月子搬你过来多住些日子。”

罗娘子啐了她一口:“你这小混蛋,什么都好,就只疯言疯语的讨人厌!”

郑夫人笑道:“锦儿可是你正经的娘家兄弟,成亲都是锦儿背出去的,说这话是正说,哪里疯言疯语了?”

罗娘子也笑了:“说真的,我叫她背的提心吊胆,生怕跌了,连哭都要忘了。”

郑夫人掩口一笑。

当着旁人,也没打趣她,笑跟唐时锦道:“我这边核着帐呢,等抽出空儿来,咱们把帐结一结。”

“嗯,”罗娘子也道:“我这边也核着呢,最近忙的不可开交,只怕要核到七月底去了。”

唐时锦道:“我不急。”

郑夫人笑道:“她当然不急,她那茶铺子,那伙读书人,就差直接抢了,也不知赚了多少银钱。”

“对了,”唐时锦道:“说起来,我正要找你,我那茶楼,二楼想卖些茶点,你要不要叫个人过来?”

“好啊!”郑夫人立刻道:“我给你挑两个好点心师傅过去,你们先卖两天看看,回头咱再商量分帐的事儿。”

唐时锦应了,道:“你明儿就叫他们过去吧,就说我说的。”

郑夫人答应了一声。

然后她忽然想起来,道:“我这儿还有一桩事情找你……我手下管事,有个小娘子,老两口只得这一女,识文断字也会算帐,原本是订了亲的,只因为我们当家的到了梧桐县,那管事也得跟来,思来想去,舍不得与他们娘俩分开,就带了过来,结果那边等不及,就递了退婚书。”

她叹了口气:“这姑娘我见过,真真是个好模样,好性子,只是年龄略大了些,今年十八了,你手底下这些人,有没有合适的?”

唐时锦挑眉:“你这是看中贺十八还是贺元宵了?”

郑夫人笑出声:“真真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是看中贺十八了,听鹏霄说是个好孩子,家风也正,听说是最近正相看呢,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也实实是看着你,不然这算是女方低嫁了。”

唐时锦想了想。

贺十八今年也是二十的数了,他找个识文断字会算帐的老婆,确实比找一个不识字的要好,到时候可以把调料场那块单独交给他们做。

只是这样一来,与郑家的联系更深了。

不过再一想,都有了杨鹏霄了,还怕一个小女子?

就笑道:“我看行,具体的你再跟我说说?”

郑夫人就与她仔细叨叨起来。

那边,桃成蹊和唐时磊把人迎了进来。

唐时磊年纪小,也没经历这种场合,只在后头跟着有样学样。

桃成蹊和韩流光一见如故,十分聊的来,而林县令却十分不招人待见,常跟桃成蹊混的,都是一些二代们,对他压根就不假辞色。

林县令本就是个怂蛋,也不敢摆官架子,舔脸凑和着大家说话。

读书人聚在一起,一般也就是赞赞门口的字,又赞中堂写的气势,虽然觉得“何以解忧唯有暴富”这话有点那啥,但是当然也没人说出来,只赞真性情。

他们都是重礼数的人,又没那么熟,当然不可能说我逛逛你家园子吧,倒是去桃成蹊那园子坐了一会儿。

门口的字儿青涩端正,大家听说是唐时磊写的,只学了半年,也各自赞了几句。

大家都听说过他们是干兄妹,但也没想到桃成蹊住的是主院,这就是家主啊!真跟亲兄妹没差了。

桃成蹊这院子,是炎柏葳精心盖的,家具他精心挑的,又是老管家精心布置的,自然是处处都很雅致,就是上茶的时候,把人震了一震。

咋说呢,这就好像在现代你上别人家坐客,人家直接一人发了把暖水壶让你对嘴干一样。

一般人用的自斟壶也只是扣在手心里,绝没有那么大的。

韩流光笑道:“这杯子,好生豪爽!”

另一人也玩笑道:“看出你们家妹子是卖茶的了,不吝惜茶水!”

桃成蹊笑道:“在家泡的可是不外卖的仙品,有的喝你们就偷笑吧!”

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看杯子:“这是我妹子自己画了自己烧的,各院儿里都是这样的,我想换不给我换,说我用一个月必定喜欢上,求我换我都不会换……我正数着日子等呢!”

大家凑趣的大笑。

然后林县令小心的道:“唐小娘倒是个有趣的人物。”

“是啊!”桃成蹊道:“她说道,大肚杯有什么不好?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这天下不平之事太多,若不能悟通这个道理,便是自寻烦恼了。”

林县令当时就红了脸,讪讪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大家听懂了的各自暗笑,低头喝茶。

说真的,这杯子虽然看着不成体统,但是在茶如此好喝的情况下,却真的觉得很过瘾,怎么喝都不见少,也不会喝光了杯子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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