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柏葳回了鲤园。

唐时锦已经睡着了,唐时磊不肯走,整个人蜷缩在她脚边,人已经睡着了,还不时的抽噎一下。

炎柏葳看了看两兄妹,把唐时锦的被子小心的两边掖起来,随手把书房的凉榻拿过来,就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三人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吃了早饭,花狼跟她道:“阿姐,那我先回去了。”

唐时锦招了招手,在炎柏葳面前,掩耳盗铃的咬耳朵:“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去杨家,叫杨大郎或者杨二郎过来一趟,说我有事情要他们帮个忙……然后你别忘了年三十过来过年。”

花狼点了点头。

唐时锦又叫了老管家过来,叫他把东侧那个客院收拾出来,等戚曜灵回来好住,然后又叫唐时磊写了两个园名,奚渊穆住的客院一直没有名字,唐时锦也不问奚渊穆,就起了一个“瞳园”的名字,另一个则叫“擎园”。

安排完了,她瞄了他一眼,又瞄了他一眼。

炎柏葳也不理她。

他倒是想像桃成蹊说的,跟她说他心疼,但实在是说不出口。

外头下人报上来:“五娘,郑家人过来了,说找你对帐。”

唐时锦道:“葳哥哥,那你帮我去对吧,就说我病了。”

炎柏葳一言不发的去了。

郑清源两口子一听说她病了,还吓了一跳,道:“可严重?”

炎柏葳冷冷的道:“不严重。”

不严重他这表情?

郑夫人道:“我去瞧瞧她可成?”

炎柏葳倒是真不想叫她去,可是郑夫人是女子,不好阻止,他就叫人带她过去了。

郑夫人去了,一看唐时锦这个脸色,就吓了一跳,道:“你这是怎么了?”

唐时锦笑道:“别提了,就为了弄这点茶叶,受了一点小伤。”

毕竟,她这个脸色一看就是失血过多,说是着凉人家也得信啊!

外头杨大郎和杨二郎已经来了,正检视着她拿回来的茶叶,顶多也就有十来斤的样子,而且各家炒制手艺也不一样,把不好的筛除出来,然后余下的也就不到七斤。

然后现场煮了一点,大家尝了一尝,杨大郎和杨二郎连连赞叹,郑夫人虽不懂茶,也觉得好喝。

唐时锦叫他们包了八两,给他们带了回去,又包了四两,给谢怀瑾送了过去。

其实这会儿学堂已经放假了,但是谢怀瑾两口子,说是到二十六再回去,所以此时还在。

还打算给杨家一点的,但杨家兄弟婉拒了,倒是把炒的不好的带走了一半,另一半就直接赏给了老管家,让他慢慢喝去。

余下的,就给桃成蹊那边送过去一罐,罗娘子两口子都不是爱茶的人,也就没送,其它的也不多了,送不着人,就先这么收着。

炎柏葳送走了郑家人,把贺家和杨鹏霄的也都给了,因为五香肉肠的量降了许多,包括百大碗她也索性把方子交了出去,这样一来,到手的就少多了,郑家这边一共才到了一万挂零。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赚的少了,事实上不但没少,还多了,加上其它几种肠,赚个三五万是有的,只是这种投入也大,不比竹芯茶一本万利。

那边罗娘子也把帐核了出来,一边还嘀咕:“锦儿这孩子也不过来,好几天没露面儿了,我还想找她对对帐的。”

旁边的陈婶子,猛的把头低了下去。

罗娘子并没注意,出来看了看天色:“算了,趁着没雪,我下午过去一趟。”

于是郑家前脚走,罗娘子后脚就来了。

唐时锦一句也没提,仍旧是照着之前的说辞,说是为了找茶摔了一跤。

看她一张小脸都没正颜色了,罗娘子心疼坏了,回来想想还哭了一场,陈婶子听在耳中,再也忍不住,扑倒在她脚下:“是我对不住你们!是我对不住唐小娘,是我害了唐小娘……”

罗娘子先还吓了一跳,听她语无伦次的说了,罗娘子都听傻了。

所以,旁人用她当由头,诱得唐时锦上当受伤?

看家里人就知道伤的必定严重极了,可唐时锦,硬是一句话也没说过!

若不是陈婶子主动招认,她从头到尾都啥也不知道!

大晚上的,罗娘子和沈挚又回来了。

唐时锦温言安慰:“我没怪陈婶子,人家用她女儿威胁,她不敢不听,而且她如今主动说出来,想必也是因为心里愧疚,所以她人并不坏,你也不用怪她。而且旁人用你、或者用旁人当由头,这是别人的事情,与你又没啥关系,你倒是愧疚何来?”

罗娘子更是哭的抬不起头来。

连沈挚都道:“不讲理的见多了,乍见你这么讲理的,还有点儿不习惯……”

他叹了口气,又跟炎柏葳道:“我说你们怎么忽然把贺家人送来了,忙的也没顾上问你们。有这几个尸首,倒算是把这事了了,我也跟林县令说了,不过林县令,好像还是没把这事儿报上去。”

炎柏葳道:“这事还是得报上去,不报,将来就是个隐忧。”

他站起来道:“你等等。”

然后就去了唐时锦的书房,草草写了几个字,交给了沈挚:“你把这个给林县令,他自然明白。”

沈挚识字,但是对这种文绉绉又有隐语的也不懂,但反正他也不会坑他,他就收入袖中:“谢了。”

等送走了他们,唐时锦问他:“你写的是什么啊?”

炎柏葳平铺直叙的道:“大赦天下,皇恩浩荡,穷凶极恶之人出狱报复,杀人灭门后藏身墓穴,墓室突然塌了,将他们砸成了肉泥……”

唐时锦懂了。

所以就等于,上天出手惩罚了这些个不识抬举之人呗?

顺便还把他砸墓的事儿也圆了过来,唐时锦啧了一声。

外头下人把药送了上来,唐时锦道:“我不想喝~~葳哥哥,其实我根本不用喝的呀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炎柏葳过去,小心的把她扶起来:“喝了吧,渊穆的方子高明,不是外头大夫能比的,喝了没坏处的。”

她窝在他臂弯里撒娇:“可是好苦呀,我不想喝。”

他低头看她。

她实在是很小只,缩在他怀里就像一个小娃娃,大眼睛乌亮,毫无血色的小嘴儿嘟着,娇娇可爱。

她很少撒娇,一撒娇就格外的招人疼,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想了想:“喝了这药,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唐时锦吃惊的瞪大眼睛:“你还会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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