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军并没有住在汉达城,而是在城外十里地扎了营。七六事无巨细给魏酌抗汇报连日来江蓠的情况,连路上喝了几口水都没有放过,说得唾沫横飞口干舌燥。虽然并没有加油添醋,但讲完一通七六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说书的潜质。

魏酌抗将面前的茶盏推倒七六跟前,冲他抬抬下巴,七六赶紧端起来咕噜咕噜大口喝。

“她最后也没说让恒多余具体做什么事?”魏酌抗有些好奇,她留下来恒多余的目的。

七六赶紧放下茶盏,用袖子抹了嘴,“没,江郡君只是让放他与卡米尔关一起,说是等她想到配得上三条命的任务,自然会吩咐他。”

魏酌抗点点头:“那就按照她吩咐的做好,此行若非有江郡君你们一行人恐怕已经有去无回,以后你多听她吩咐做事。”

七六立刻端立拱手:“属下晓得的,江郡君可厉害了。”跟着她可刺激了,还很有安全感!

魏酌抗无奈摇摇头:“让你们听她吩咐,不是给你们找个靠山,是让你们去帮忙干活!”

“必须的!必须的!若主子没别的吩咐,属下先告退了?江郡君吩咐属下盯紧恒多余,免得他想不开自裁了。属下必须得贴身看住了!”

“行,你去吧。以后江郡君的事情,你得先征求她的意见,她同意了你告诉我你才说。”

“啊?是!属下领命!”七六退出了魏酌抗的营帐,刚出来不久便看见江蓠往这边来,呲溜一下冲了过去:“江郡君,这是有事儿找我么?我空,特别有空!”

“我没空,你家主子在不在?他这会儿有空么,我有事儿找他。”倪小叶开口道。

“空空空!特别闲,就在大帐里面呢!”就盼着您去呢,“我给您带路?”

“不用,你去看着恒多余,就在跟前我还不至于迷路。”

七六挠挠头,这才想起江郡君好像确实方向感不大好,可他刚刚没那个意思啊,刚要张口挽救一下,江蓠已经跨过他迈腿走人了。

倪小叶掀开帐帘的时候,看见魏酌抗正大长腿搭在桌子上,椅子后倾,抄着胳膊闭目养神。他连夜奔袭,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对于他这种战壕里爬出来的人这点不算啥,倒不是累,而是担心江蓠出事一直神经绷紧,这会儿终于缓下来了有点乏。

倪小叶轻手轻脚走过去,想试试他睡着了没,若是睡了明天再谈也行。这家伙睫毛可真长啊,如果夹成太阳花再刷上睫毛膏会是什么效果,不行,这货轮廓太锋利这么一搞一眼就看出来是泰国来的。

“呼”冲他睫毛轻轻吹了口气,若是睡着的人眼皮不会动,若是没有……

魏酌抗陡然睁开了眼,一笑:“你来了,还挺皮。坐!”说完才发现屋里就一把椅子和床……

倪小叶倒是不见外,把他的双腿往旁边一推,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魏酌抗果断将腿收起站了起来,把椅子拉得离桌子近一些:“坐这儿吧。”倪小叶也不客气,好歹有个靠背,她忙了一天要累死了有得靠分分钟都要瘫软一下。

可刚一坐下来才发现站着的魏酌抗陡然太高了,得抬着脑袋翻着白眼才能对视上,自己气势一下就短成渣。哥们,你能蹲着么,毕竟我比较喜欢俯视。

当然魏将军自然不会用蹲着的姿势跟她说话,不过好在他斜坐在桌子边缘,减少了点高度差。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刚刚坐上去两腿都不沾地,瞧瞧这大长腿让人感觉身边的空间都逼仄起来,能砍下来一截给我装上就好了。

魏酌抗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递到手上,瞧这大长胳膊,这个距离递东西都不用起身的,这手指也好长啊,倪小叶又想起傍晚的那一刀斩,真是发自内心有些羡慕,不知道自己得练多久才能这么牛气哄哄。为何在输出方面,自己就没点什么金手指呢!

“我有事问你。”倪小叶停止了胡思乱想,早点干完正事好早点回去睡美容觉,最近她五行十分缺觉。

“你说。”魏酌抗端起茶盏自己也抿了一口。

“这次来和亲,除了送嫁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任务?”出了汉达就是鞑野的地盘了,毕竟是别人的主场人生地不熟的,她必须搞清楚状况,并非要掺和进去什么事件,而是活得明明白白才方便做好跑路计划。

魏酌抗一挑眉,笑了:“这么聪明,你怎么知道的?”

“我瞎猜的,你还是说说你们要搞什么幺蛾子吧,让我这个弱女子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时刻准备着,全身而退!

魏酌抗身体前倾:“不管什么任务,保证你的安全才是最首要的。放心吧,不会让你少一根头发丝的。”

“人得活的明白才有安全感。”倪小叶不习惯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活的明白才有机会自主选择,能选才能掌握主动,这对她来说很重要。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倪小叶是一个控制欲挺强的人,无法掌控的感觉会让她很抓狂。

“太安帝下了密旨,要阿吉穆的项上人头。”魏酌抗本不打算告诉她平白让她担惊受怕,但瞧着她这坚持的神情,恐怕不知前路她才更操心。

倪小叶有一点意外,但此事又确实在情理之中。以太安帝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性子,被阿吉穆打了这么大一脸,他不找回场子怕是喝水都硌牙。意外的是,这事儿不好干啊,鞑野王庭那边至少有十四万兵马,魏酌抗的人就算再能打也就两万人,这敌我也太悬殊了。

这任务安排就有意思了,倪小叶瘪瘪嘴,这太安帝还真是一点做皇帝的格局都没有啊。魏酌抗的肃河军是戍边军,西北那边近年来战事已平,太多太精锐的鞭长莫及的兵马对皇帝来说也是一种不安定因素。这番,就是让魏酌抗来消耗的,两万人对皇帝来说伤不了元气但能稍许安心。

若是魏酌抗不成,进京勤王的功勋就到此为止,兵部尚书的位置自然是没有了,估摸着还能治个罪,撤爵下官。如此也算是对武将的一种打压,让那些此次带兵勤王气焰上升的各路人马消停下去。

若是他干成了,用兵部尚书的位置将他调进京城作为奖赏,但要干成的代价肯定是损兵折将,用这个污点可以名正言顺再换人去西北,相当于另一种形式的夺取军权。这就让当初魏酌抗即想拿兵部尚书的位置又继续执掌西北驻军的美梦成了空。

不得不佩服,太安帝这个阴险的人权谋手段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魏酌抗一点没错过江蓠脸上的表情,笑着道:“我有点后悔,要是也学岑卓养寇这一招就没这出了。”说着脸上有些黯然,当初姚远也是不懂,不对,他们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时候其实也有点难。

倪小叶拍拍他胳膊:“若是你也养寇,那边境线上的老百姓也会如汉达这般,大家都是人,军人在其位谋其事,这才是天职。你们收了纳税人的钱,就得好好干活。”

收了纳税人的钱,这说法倒是挺有意思的,魏酌抗点点头:“嗯!对!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话问出来倪小叶简直想打自己嘴巴,让你好奇,好奇心害死猫不知道么!赶紧摆摆手:“机密,军事机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嘴巴不严,呵呵呵。”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魏酌抗却一把拉住她:“我告诉了你任务,不如你也说说你打算怎么逃跑?到时候,我好从旁协助。”他算是看出来了,江蓠并不是会乖乖听他摆布的人,若是不知道她的计划,万一互相之间有冲突那可就大不妙了。不如先依了她,然后根据她的计划修改一下策略。

“蛤?其实并不是要逃跑啦,就是搞清楚一下形势,免得给魏将军你拖后腿嘛,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的,哈,哈。”倪小叶一边尬笑一边摇着头。

“要不在我动手之前先送你出王庭到安全的地方?”

“魏将军,鸿胪寺卿求见。”倪小叶还没来得及答,就听外面侍卫通禀。

“那我先走了,你们商量正事哈。”江蓠刚要迈步却发现魏酌抗拉住她的胳膊还没放。

“没事,你也听听许怀山有什么主意,他在南疆的时候是你爹的属下,关系很好的。你多了解一些,方便你计划跑路。”说着冲江蓠眨眨眼。

“呃……他也知道你的任务?”

“嗯,”魏酌抗点点头:“皇帝的密旨也给他下了,之前我们讨论过,可今天把吉吉拉和卡古尔杀了个干净,计划会有变。”

呃,那还是跟自己有关。若不是她,估摸着也不会有今日这出,所以,这锅还是自己的,得背着?唉,我真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倪小叶收了脚。这事她得掺和了……

魏酌抗亲自去撩了帘子请许怀山进了营帐。许怀山一进来就看见站着的江蓠,赶紧上前两步:“江郡君,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事,没事。多谢许伯伯挂怀了。”倪小叶忙摆摆手,之前查江蓠的事,许怀山她是顺便查过的,这人也是条汉子,当年江明的好基友。

这句许伯伯唤得许怀山有些激动,一下就想起老友江明,不由得眼眶泛红。他本是很担心江蓠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来送嫁,但看到江蓠今日的所作所为,佩服得很,有勇气又机智。替江明感到安慰,自己也放了点心。可惜他就两个儿子年纪都不合适,早已经成婚,不然能娶了故友的这个小女儿做儿媳妇那该多好,也能有个照应。

想起江蓠的婚事,抬头看看身边的魏酌抗。此前听说这丫的要退婚,所以自打上路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但瞧见他二话不说千里奔袭来救人,连公主都懒得管的了架势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再看这两人相处的面色也不像是一对怨人的样子,年轻人的世界,他真是不懂了啊。

“许大人,这件事我已经告诉江郡君了,她在送嫁队伍里有权知道即将面临的危险。”魏酌抗开门见山。许怀山看着他点点头:“魏将军考虑周到,蓠儿是有权知道,”说着脸上露出笑意看着江蓠:“我也很想听一听蓠儿的想法。”他今日算是对江蓠刮目相看,果然是虎父无犬女,这姑娘比他爹更机敏,她要有主意的话他可是好奇得很。

魏酌抗也看着江蓠,她鬼主意多得很,饶有兴趣静候佳音。

倪小叶清了清嗓子,“这事儿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主意还没有,但我觉得要阿吉穆的人头不能咱们动手。在别人的地盘上把人天可汗杀了这说理也说不过去,除非你们有非常恰当的理由。”

许怀山与魏酌抗相视一眼,点点头:“阿吉穆的部落有七万人,恒多河有四万,布哈有三万。我们此前的计划是挑起恒多河与阿吉穆的矛盾,借兵给恒多河让他们打起来。但现在,我们在汉达杀了鞑野人,虽然是借着帮阿吉穆清理门户名号,但他们毕竟还是同族人,恐怕会对我们有所警惕,原来的计划难度会增加不少,很难保证阿吉穆与恒多河能被成功挑唆。”

倪小叶一扬眉:“不不不,之前他们是因为劫持公主被我们清理了门户。但现在不一样了,是他们两兄弟自己内乱分赃不均打了起来,布玛听说后特地来调停,结果一不小心暴露了当年是她设计杀了恒多悭。

恒多余知道真相杀了布玛提父亲报仇,阿吉托一怒之下杀了恒多余的妻子乌兰扎,双方就打起来了。等咱们送嫁大军路过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完了,死伤惨烈。

恒多悭是恒多河的旁系,吉吉拉是阿吉穆的直系,所以当年恒多悭之死其实是阿吉穆指使的,为的就是扩张自己的势力坐上天可汗的位置。

那么,这事儿让恒多余自己找恒多河的首领恒答去告状,咱们推波助澜就好了。

另外,这次岑卓为了挖坑,送了不少礼物还在湿地那边,可以让恒多悭拿去全部送给恒答,这肯定比往年从阿吉穆那里分得的要多很多,恒答估摸着会以为阿吉穆把往年的孝敬都贪了绝大部分,只给他留了点汤。不患寡而患不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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