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拂衣一直是个嫌麻烦的人,除了之前跟在前线治病救人之外,对于旁的人情来往她从来不管。

可如今,她面对一个老人家发自内心的关心,想要拒绝,心口却闷闷的让她根本找不出拒绝的话来。

看她不答,太后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转而被失望取代。

叶拂衣看着她这幅失落可怜的模样,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答应她!

“好,下次我再入宫,便来陪太后一道用膳。”

“当真?你明天愿意陪着哀家一道用膳?”太后眼底的光重新亮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似乎是怕听到那反悔的话。

说实在的,叶拂衣如今确实有点后悔刚刚开口的话。明明说好的下次,怎么转脸就成了明天。

但她看着太后那欢喜雀跃的如同小孩子一般的模样,除了点头答应之外,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别的选项。

在这深宫中,她应是孤独的吧?

思及此,叶拂衣脑海中也不免浮现出柳雨婷的身影。这些年,也多亏了她一直陪在太后的身边。

“柳小姐今日怎么没在?”叶拂衣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句。

倒不是她关心柳雨婷,而是人家都给了她那么多份礼了,她总不好一份都不回去吧?

太后眸色微动,面上的笑意一时间有些不自然。

她顿了一下,沉声解释道:“雨婷性子骄纵,为了防止她以后摔跟头,哀家给她派去了几个人教她规矩。”

“学不好之前,这宫里,她就不必来了。”

之前太后对柳雨婷有多宠爱,如今说起来就有多绝情。她并非不疼爱她,可也容不得她胡作非为。

对她知道事情的实情,叶拂衣有些惊讶。

可想着凤清湛对她的敬重,她也不难猜出祖孙两人见过面说过什么。

只是太后到底是上一届宫斗存活下来的女人,即便是到了风烛残年,也照样手段凌厉,轻易能割舍不该有的娇惯。

太后眸色深沉的看向思虑中的叶拂衣,温柔一笑道:“拂衣,你别害怕,哀家可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太后说笑了,我刚刚只是有些出神,想到了别的事情而已。”叶拂衣浅笑解释,不打算在柳雨婷的事情上多耽搁。

既然她什么都知道,那柳雨婷那里也就用不着她去多教训。毕竟,太后宠了她这么多年,更知道她在意什么,害怕什么。

太后拍了拍叶拂衣的手,欣慰道:“你能不计前嫌来看哀家,倒是出乎哀家的意料之外。皇后当年与你性子一样,若是那时候的她,说不定就直接走人了。”

“是吗?”叶拂衣有些不信,笑着反问道:“那当年那样脾气的皇后,是如何愿意留在皇上身边的?”

凤昊天虽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可单单儿子就有七个,如今位分高的妃嫔就有两人,苏菀怡当年是如何愿意留下的?

太后呵呵一笑,开口解释道:“当年皇后也和你这般,随性而为,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女中豪杰。哀家也不知道皇帝当初是耍了什么手段将皇后迎娶到了宫中,一留便是进二十年。”

“二十多年?”叶拂衣诧异开口,记得凤清湛今年差不多是刚好二十。

看出她的意思,太后含笑解释道:“当初皇帝在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对皇后用情至深,只可惜当时的先皇死活不愿意两人的姻缘,说什么也不愿意他们二人成婚,还以皇后的性命为威胁。

皇帝没办法,只好假意迎娶了一位太子妃,也就是如今的德妃。他二人育有一子之后,先皇方才放弃灭了苏家满门的想法。

只是即便如此,先皇却也依旧不放心,在让皇帝继位之前又给他塞了不少女人,为了他之后在前朝权衡势力做准备。

皇帝虽不情愿,可与皇后的书信往来中却听皇后说她不在意那些,随便他与几个人有了孩子都无妨。于是,皇帝就真的信了。”

说到此处,太后忍不住笑出声,提及当年的事情她是真的为自己这个儿子心疼。

叶拂衣也听出了这话里的不对,不由反问道:“皇后当年是不是打定了主意放弃皇上了?”

太后点了点头,赞赏她的聪慧,继续道:“皇后是江湖儿女,父亲虽有妾室,可也不过是两个姨母。加之身边痴情的男儿不乏少数,大多只是一妻并未妾室。于是,她在太子迎娶太子妃的当晚便已经决心放弃。”

“那后来皇上和皇后是如何在一起了?”叶拂衣越想这个时间越不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未婚先孕!

太后看叶拂衣猜了个七七八八的样子,眸间的笑容更是深邃,笑着解释道:“后来先皇看皇上有了六个儿子一个女儿,便彻底放松了警惕,将皇位传给他。”

“登基当天,皇上龙袍都没来得及脱,便快马加鞭的前往苏家。这一路上千里,皇上硬是跑死了三匹千里马。”

叶拂衣听到这里,不由感叹一句渣男情深。

你说他专情吧,人家也挺专情的,都已经有六个儿子了都还对皇后念念不忘。

可若是说他专情吧,在自己父皇的胁迫下人不仅娶妻生子,而且还一生就是六个。

好家伙,这合着都快赶上一个生产队了吧?

“皇后自然是不愿意的,她是烈性女子,不想入宫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于是,就把皇帝给打了一顿。”太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实在是憋不住想笑。

这么多年,她每每回忆起这件事情,都能想起自己儿子半个月后回来脸上依旧还肿着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痛快。

“打了一顿?”叶拂衣满眼都是激动,眼前好似已经有了画面感。

皇后这么给力的?打一顿果然是出气的最好方法!

太后笑着点头道:“对,不仅打了,而且还打得鼻青脸肿。打完人之后皇帝还没说什么,皇后却心疼了,与人出去买醉,后被皇帝捡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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