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豫王妃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只是觉得他好像,很适合做我的夫婿。

悦儿拉了我一把“姑娘,别走神了。”

于是,我这才反应了过来,见众人都站了起来,端着茶盏,显然是容潭提议,众人以茶代酒,敬贺今日的寿星豫王妃,我站了起来,端着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喝空了的杯子,端在手里,虽然有些尴尬,但好在杯口够深,还是可以掩饰过去的。

喝过茶后,众人落座,开始上菜,而容潭也拘身告辞,临走时,他向我这边扫了一眼,让我的心好似漏跳了一拍,我竟有些不要意思,低下了头。

“不知菜式合不合柴郡主的口味?怎么都不见动筷?”豫王妃突然点我的名字,我一惊,手里的茶杯差一点就摔在了地上,我有些狼狈的握紧手里的茶杯,但是杯口已经漏了出来,里面没有茶的秘密也被大家发现了,母亲看着我,我明白,这是她让我自己应对。

于是我放好手里的茶杯,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站了起来,拘身一礼道“小女刚才来时,就有些口渴,刚才喝了王妃家的茶,觉得味道醇厚,香气浓郁,与平时喝的茶,并不相同,正在思考这是什么茶,所以就还没来得及动筷。”

“哦?姑娘尝出这茶的不同了?”我仔细的分辨了一下豫王妃的表情,见她笑眼盈盈,倒没什么不悦之色,我看她倒是很想让人尝出这个茶的特别。

“只是觉得不是常喝的,而味道也很是不错。”

“这是霜茶,是金陵的茶。今年金陵下了一场大雪,雪后天冷,茶叶上生了一层白霜,茶农不忍心丢了,本来泡来想做粗茶喝,却发现这茶不仅味道比普通的茶要醇厚,香味更是弥漫,经久不散。在金陵甚是流行,这些茶,是王爷从金陵公干时,喝着不错,回来时特意带回来了。”豫王妃解释给大家听,我端着茶杯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是坐下,还是继续站着。

只听廉王妃说道“常听姐姐说起豫王爷,对吃食很是在意,既然是王爷喜欢的,又特意带来给姐姐喝的,肯定是很好的茶。”说着,廉王妃端起茶,抬手喝了一口,果然,她也很喜欢。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本来也只是觉得茶不错,但是听这么一说,都端起了茶来喝,果然引得满屋的人都很喜欢。

我看了一眼母亲,母亲点了点头,于是我坐了下去,屁股刚刚坐在垫子上,豫王妃开口道“还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柴郡主真的是心思细腻啊。”

“倒也不是小女心思细腻,是王妃您准备的茶好,这不,这么好的茶,小女喝了个精光,还劳烦王妃再赐一杯。”母亲很满意我的应对,如此幽默的化解尴尬,我用的也算是得心应手。

“不就是一杯茶,郡主你喝多少都有,达儿给群主上茶。”我知道这个达儿,都说她是昆仑奴的后代,果然高大的如同男子,不过上茶的时候,手势轻有分寸,也难怪豫王妃器重。

如此一个尴尬的局面得以化解,众人开始吃饭,大家都分席而坐,我看了看桌子上,菜色都是一样的,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眼前的这到八宝酥鸭,味道还真是不错的。

我看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徐媛儿,不知为何,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苦闷,再看她眼前的菜,也是一筷都没有动,于是低声地问她“可是不合口味?”

徐媛儿摇了摇头“只是有些不想吃而已,屋里有闷。”

她像是身体不舒服,我四周看了看,没有见到她的母亲,问“你是跟谁过来的?”

“我的姨母”徐媛儿指了指坐在我母亲身边的,那位贵夫人,我并不太识得她,但看她坐在我母亲身边,就知她出身不低,她正忙着四下应酬,应该顾不上媛儿,于是我开口道“要不我扶你先出去吧,然后再看看有没有人,给你去请个大夫什么的。”

“今日是豫王妃的生辰,我这样的请大夫的话,会不会触她的霉头?”徐媛儿还是不愿意出去,我却已经站了起来,也把她扶了起来“那你也不能就这么忍着,万一有事怎么办?别怕,我见这豫王妃也不是坏人,身体不舒服当然要大夫来看了,走吧,我陪着你。”虽然很舍不得那道八宝酥鸭,但是好像媛儿的事情更为紧急一些,两相取舍自然是先帮不舒服的人了。

我们二人走出宴会,宴客厅后面有一个小园子,虽然地方很小,但也建得很用心,已经到了冬日,还是摆上耐寒的松景,与白石相配,甚是雅致,我四下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人从这里经过,于是我对悦儿说“你去前面男宾宴上,找到我大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让他过来一趟。”想来我大哥应该会想到什么办法,请来郎中吧。

媛儿走动了这几步,就更是不适了,她捂着肚子,脸上有几丝细密的汗水,眉头也紧皱着,像是很难忍受的样子。

我实在不明白她是怎么了,只得把她扶到一块石头上,问“你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出门进门的时候,都吃了什么东西?”我看她这样子应该是吃坏了肚子,要真的是那样吐出来就好了。

“在家里来,与姨母一起吃了早饭,姨母无事,想来不是早饭的问题。刚才来到王府,吃了一点儿王府准备的蜜饯儿,可是几乎所有的女眷都吃了,也没见一人有这样的反应啊。”媛儿很是苦恼。

我想了想说道“你除了肚子不舒服,还有哪里不对劲儿?”

“我觉得肚子坠坠的,有些绞痛,而后背有一些酸。云娥,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一看她这个反应,好像不是肠胃上的毛病,她的嘴唇没有血色,肚子坠痛,腰酸,这,这好像是别的毛病。

于是我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你可是来葵水了?”

“那是何物?”不光是眼前的媛儿,就连跟在媛儿身边的杏儿都是一脸的懵,尤其是杏儿这个丫头,比媛儿还要小两岁。

“杏儿,你进去将我母亲叫出来,这事还要母亲与你细说才行。”说着,我把媛儿扶了起来,不让她坐在冰冷的石头上,而是将她扶到一处避风的温暖处,杏儿刚走,悦儿就领着我哥哥来了,而我哥哥身后,还跟着世子容潭,看这阵仗我暗叫不好,容潭都来了,那惊动的人就更多了。

于是我对媛儿说道“一会儿我哥哥来了,你就说你没事儿,你是,你很有可能是来…”我伏在媛儿耳朵上,把这其中的事告诉了她,想来她也是懂一些的,脸颊立刻红了起来,整个人都要藏在我的身后。

就在这时,我哥哥和容潭已经走到了阶下,哥哥开门见山问“怎么样呢?”

“我,我就是一些受风,刚才喝了杯热茶已经没事了。劳烦二位公子来一趟,小女甚是惶恐。”

“徐姑娘你的脸色并不太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容潭看人细致入微,看见媛儿一头的汗,关切的问。

“我,我真的没事。”媛儿就差把头埋进土里了,整个人都躲到了我的身后,我给哥哥使眼色,但是他这个人就是个木头,根本没有看见。

“我还是请大夫来吧。”说着,容潭就要转身离开。

我看这样,立马来了火气“这个人耳朵是聋了吗?她说没事就是没事,怎么来你家做客?话都不能说了吗?走,走开。”

哥哥一脸的悔意,恨自己怎么没有把我的嘴堵上,这时再堵,已经无能为力了。

“既,既然如此,那,那两位姑娘请便,请便。”我看这位豫王世子,怕是长这么大,都没人这么跟他说过话,所以一脸的惊讶,跟被雷劈了似的,我皱皱眉,正要再说两句时,我母亲就过来了,斥责我道“云娥,怎么跟世子说话呢?”

我在看母亲的身后,差点没背过气去,母亲身后跟着的,可不就是豫王妃和媛儿的姨母,她本不想惊动的人,这下全都在这里了。

我拍了拍媛儿的胳膊,媛儿干脆把头埋进我的颈窝里,不敢见人了。

“是,是在下惹,惹的郡主烦恼了,既然母亲和王妃都来了,那,那儿子告退了。”说着,容潭有些慌张的离开了,母亲看了哥哥一眼,哥哥也掬手离开了。

母亲见我对容潭的态度,真的是始料未及,身后还跟着豫王妃等人,顿觉眼前一黑,我们这桩婚事怕是要黄了,只得转过头去,跟豫王妃赔不是道“是我将小女惯得太无法无天了,这女子啊,什么都是个好的,就是这性子,是个一点就着的主,也不知道是像了谁?我们家王爷和我,也都不是这样的性子。本来还想替她瞒着,现在两位夫人都看见了,如此啊,真是一点也遮掩不住了。”

“哎,我就喜欢柴郡主这样的性子,果敢有决断,快人快语。这大家族中,就得有这么一个说话如刀子,做事也快而准确的人。”我见这豫王妃也不像是在讽刺我,虽然不敢相信,但她确实,是在夸奖我。

但是现在倒不是给我找补面子的时候,我拉着媛儿,到了我母亲身边,低声的对母亲说了媛儿的情况,母亲这才了然,刚才悦儿说的支支吾吾的,惊动了豫王妃也没把话说清楚,如此她才把豫王妃和韦氏都引了来,现在看,这还真的是多此一举。

不过看现在这样,瞒是瞒不住了,于是母亲对豫王妃和韦氏低声的说了两句后,韦氏了然,立刻掬手对豫王妃说道“这,今日这样的日子,对王妃您真的是不敬,还请王妃不要介意。”

“倒也没什么,女人嘛,谁都有这样的日子,家中有干净的白布和上好的厢房,韦夫人你可以带着徐姑娘去后面看看?”

“不,不用了,我这就带着媛儿走,这么不洁之事,还是不麻烦您了。这就与王妃您告辞了,打扰了您的雅兴真是不该,媛儿,还不过来给王妃致歉。”

我看了这一幕,感觉又有人将火放在了我的胸中,正要开口,却见豫王妃开口了“韦夫人,您家道中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可是他们徐家,是我们大聖的安宣候,其父更是得陛下器重,是镇守一方的大将,与我们王爷互为环扣,相互倚仗,您这模样,倒显得,我们豫王府仗势欺人,可是柴王妃柴郡主见证,您这个姨母,才是轻贱自己和徐姑娘身份之人。”说着,豫王妃拉住了媛儿的说“好孩子,听说你母亲病了,可还好?”

“母亲,母亲她并不太好。王妃娘娘,媛儿也不是故意来触您霉头的,今日媛儿本是在家伺候母亲汤药,是姨母天不亮就上门,带着媛儿过来了。媛,媛儿不洁,扰了娘娘的宴会,还请娘娘恕罪。”此时的媛儿已经泣不成声。难怪我今日一见她,就觉得她心事重重,好像很不开心,这会她低着头,身体也不舒服,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太好了。

“乖孩子,女子都是要有这一遭的,这样身子长起来了,才可以嫁人。不然,还不能嫁人也生不了娃娃,你啊,不必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也无需自责。还有,你是身份和气度都高贵的女子,无需听了旁的低贱之人的污言秽语,怀疑自己,也不要生了不好的念头。今日就跟着你姨母回去吧,等改日,我上门去见了你母亲,非得把今日的事情,好好地说给你母亲听。她啊,是身子不适久了,有些自顾不暇,不然定不会让猫啊狗啊的,欺辱了她的孩子。”一边说话,豫王妃一边伸手摸了摸媛儿的头发。

韦氏自觉难堪,但是因为家中窘境,又不得不对豫王妃客气,陪着笑脸,拉着微微一笑的媛儿离开了。

我送她到二门处,折返回来的时候,见母亲和豫王妃还站在那里,好似说着什么。

母亲淡淡的笑着,我心里突然扑通扑通的跳的快了起来,难道是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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