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书同文

今日，平静小圣贤庄也不再平静。
因为今天，有一位大人物要来到这里，这位大人物就是帝国的长公子扶苏。
儒家的三位当家站在大门外相迎，身后的台阶之上还立着几排儒家弟子。
小圣贤庄四周也都部署了重兵，层层防护，以免发生意外。
这一次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亲自前来，也是第一次正式造访儒家，所以阵仗也是颇大，小圣贤庄上下也是极为重视。
丞相李斯、影密卫章邯、以及阴阳家楚南公，名家公孙玲珑都来到了此处。
几人纷纷下车，等待着长公子的到来。
随着探子不断的骑马来报，长公子扶苏的车架也越来越近，两刻钟之后便到达了目的地。
车门打开，李玄常便从车厢内走出，看着眼前高大端庄，充斥着文化韵味的桑海学府，心中感慨良深。
大秦虽然一统天下，期间也培养了诸多法家学子，但对于帝国广阔的疆域来讲，这些人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来到了小圣贤庄门前。
伏念等三人与众儒家弟子皆是单膝下拜道：“小圣贤庄掌门伏念，恭迎公子殿下大驾！”
李玄常走上前去，面露微笑：“伏念先生请起，我们终于见面了。”
“公子屈尊垂爱，伏念不敢。”
事实上，他真的很欣赏伏念，在他看来，比起不稳定的张良，此人才是真正的儒家栋梁，虽然看似古板，但其胸中自有沟壑，若是得了荀子的法儒真理，未必不能步入朝堂。
大秦一统六国，正是要广开言路，行包容并蓄之心，一个改造过后的儒家，他还担得住。
但比起他，张良就是一个搞事小能手了，只可惜，他搞事的对象，是大秦。
道谢之后，伏念与颜路等人起身。
然而一看到眼前这位帝国长公子，众人眼中都不约同的出现一抹惊讶之意。
这就是扶苏，未免也太完美无缺了。的确，在外人眼里，李玄常丰神俊朗，气质天成，站在那里，自然温润，仿佛在他的身上，有一种能令众人亲和的气息。
李玄常目光一动，扫过伏念等人，在张良身上停滞片刻，便略过去，：“小圣贤庄久负盛名，扶苏一直想要前来，可惜没有机会，今日能够至此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公子亲临，乃是小圣贤庄的荣幸。”伏念拱手道。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齐鲁三杰名满天下，扶苏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公子谬赞了，小圣贤庄只不过是一群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罢了，当不起公子盛赞。”伏念心中长出一口气，看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伏念先生不必客气，如今人也都到了，我们进去再谈吧。”李玄常再度瞥了一眼张良，淡淡说道。
“公子，请！”
李玄常点头示意，随后一步步走上前去，踏在了台阶上。
众儒家弟子分列两侧，共有六排，每排站了八个人，一共是四十八人。
每个人衣冠整齐，神色肃穆，手中握着由特殊羽毛制作的物品，开始起舞。
此舞名为八佾之舞，乃是祭祀时的乐舞，也是儒家欢迎客人是的一种高规格礼仪。
天子八佾，诸侯六佾，卿大夫四佾，士二佾，每佾八人。
如今的秦国只有始皇帝嬴政能够享受真正的八佾之舞，而他是公子，相当于诸侯，所以现在的规格是六佾。
礼毕，李玄常等人也进入了小圣贤庄之内，打量着四周的景物。
亭台楼阁，花池水榭，星罗棋布。一草一木，静雅闲适。宫阁殿宇，古朴大气，带着岁月沉积的韵味。
一池碧水，桥横两岸。池水清澈，不起一丝波澜，有碧绿莲叶浮于水面，荷花数朵，清素雅致。君子之姿，曲而不折，尽显于上。
“对了，伏念先生，怎么不见荀老夫子？”突然，李玄常转身对一旁的伏念问道。
“师叔年事已高，不问世事。但最近参与编篡书籍之事，至今还在休养当中。今日未来，还请公子勿怪。”
李玄常面色不变，露出一丝微笑，“无妨，老先生年高德勋，这么大年纪还操心儒家的事情，真是不容易啊。”
同时，他心中也生出了然之色，荀子真的放得下啊，知道自己要清除儒家内部索性面都不露，眼不见为净。
既然要敲打他们，那就得一步步来。
随后，李玄常径直去了小圣贤庄的藏书楼，那里是小圣贤庄最高的建筑，很是醒目。
李玄常踏进藏书楼，里面的书籍分门别类，浩如烟海，虽然比不上秦国的收藏室，但单凭儒家一家之力就收藏这么多典籍，实在是不简单啊。
李玄常翻开一卷竹简，看了两眼就放下了。
“我记得不是有更简洁耐用的纸张么？为何小圣贤庄不用？”
“我们平时用的都是帝国制造的纸张，但书籍是文化之传承，必须要慎重。小圣贤庄用竹简记录，就是为了让学子们阅读之时更加爱惜。同时，竹简虽然笨重，但不易毁坏，更方便保存。”伏念心中一动，解释道。
“始皇帝陛下平定六国之后，推行书同文的政策，命令即刻非常出原来的六国文字，统一使用大秦小篆，这，伏念先生也应该知道吧？”李玄常抬了抬眼皮，意味深长的看了伏念一眼。
“这？”伏念面色生出疑虑之色，不知道这是何意。
“那为何这些新刻录的竹简用的还是原来的六国文字？”
伏念心中一动，原本想辩解，但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闪过荀子苍老的面孔和最近儒家的种种变动，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公子恕罪，伏念即刻让人用小篆重新抄录楼中全部书籍，这些书籍在抄录之后，也会全部销毁。”
“文乃心声，文不一，说明心不一，对于帝国这是最大的危险，书同文，是始皇帝陛下国策。你，好自为之。”李玄常说完，便拂袖离去。
公孙玲珑拿着面具，眼中闪过一丝嗤笑，她迷离的目光便停在张良身上。
伏念立在原地，眼神闪烁不定，好在刹那，他便恢复，躬身一礼之后，就再次跟在李玄常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