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前进还是停下

阿米巴中，主要负责分析工作的个体们，探讨着新发现的曼文明。
毫无疑问，曼文明是族群发现外星人中，科技层次最高的文明，对反物质的应用普及化，可以进行大规模的亚光速远航，并且能够借助灵域实现超光速位移。
研究价值很高。
继任者们主要研究的方向，不是曼帝国实力怎么样，科技实力怎么样，这些事情重要，但不是最重要。
继任者们更关心曼帝国为什么没有在占据整个河系后，继续的扩张到其他河系。
是灵域位移去不了其他的河系吗？
当然不是，不然魔神一脉就不可能从一个河系跑到另一个河系苟活。
曼帝国无法扩张的原因，来源于他们自身。
排除那些杂七杂八的外部和内部敌人，经过继任者们分析，曼帝国最大的敌人，其实是他们自身。
“曼文明已经达到了他们的极限，纵使解决了超光速通讯的问题，一个河系的尺度，已经让他们支配起来相当吃力。”
曼文明不是不知道河系外面还有其他河系，而是没有那样的心力再继续扩张出去。
扩张就必然导致文明的割裂，曾经发生在河系中的文明内战必然会再次重现，而且由于人口数量更多，必然会更加的混乱，战斗的烈度更加的恐怖。
基于种种考虑，曼帝国没有资源、精力、意愿扩张到其他河系。
然而，文明的发展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是基于熵增定律得出的结论，一个固定系统中的熵总是会不断积累，直至这个系统崩溃。
文明停止了发展，系统就此被固定下来无法改变，自然而然就会走向崩溃。
这时，有个体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上面。
“这……算不算是一种压制吗？”
“对什么的压制？”
“文明的压制，曼文明达到了他们种族的极限，要想解决就必须做出改变，对种族自身的改变。”
其他的继任者呆了呆，并没有多少个体能够理解表达者的想法。
它们反问，“像我们这样打破肉体的桎梏？”
“差不多，但也不对。”
"Isn't it right?"
其他继任者更不理解了。
表达者组织了一下语言，抽丝剥茧的表述自己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曼族’必须变成‘非曼族’，才能够解决如今面临的问题。”
“在浏览俘虏记忆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曼帝国内部有一个专门的机构，叫审判厅，除了处理隐藏在曼帝国内部的敌人外，还负责肃清基因突变的个体。”
“哪怕那个基因突变的个体没有犯过错误，甚至做了正确的事情，也会被他们视作应该肃清目标。”
这个存在于曼帝国内部的审判厅是引起表达者想法的根源，让它意识到，文明自身的自律性和进步性之间的矛盾。
自律性，即为维持自身的固有属性，说白了就是一个物种想要活下去，而为此想尽一切方法维持自己的存在。
进步性就是文明的发展，文明不可能固定不变。
“从宏观角度上看，这种做法保证了文明的统一，曼族没有因为漫长的岁月自然演变成许许多多其他的智慧物种。”
“但也同样，他们也被限制住了。”
“没有什么种族是全能且完美的，宇宙里的任何种族都有他们存在的物理局限，当他们发展到极限后，要想让文明继续进步，就必须变更种族成为其他的智慧物种。”
“但，这样的做法和种族集体主动灭绝自身并无区别。”
是的，这就是曼帝国的矛盾所在，哪怕没有诸多的外部、内部的匆匆敌人，曼帝国也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步走向深渊。
其实就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要‘文明留存’还是要‘种族留存’？
“生物是物质性的，物质改变了，生物也必然改变，哪怕继承了未改变前的记忆信息也是如此。”
好比机械改造，把一个人脑子里的一切都复刻到机器人的计算机里，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同一个人变成了‘两个’？
再把生物体的那个人物理抹杀，仅留存在机器人，‘我’由此完成转移。
所以，这个机器人究竟是新生的独立个体，还是被杀掉的那个人？
继任者不在乎这些伦理认知的玩意，族群怎么壮大它们就这么做，但曼族却不行。
“族群可以接受这点，所以采集者成为了历史，继任者接手了阿米巴，继续大步前行，可曼族接受不了，因此只能静静的等待着自身的腐朽。”
或许要想达到宇宙级文明那种程度，所需要的门槛并不仅仅只是超光速技术，还有很多隐性，没有被加入到宇宙级文明衡量标准中的门槛。
这个时候，有个体提出一个想法。
“我们改变他们，是否就能够引导出一个适合用于替补族群的文明？”
曼文明的科技层次并不低，阻碍他们前进的是他们自己，所以继任者想着，如果推一把的话，帮曼文明完成蜕变的这一步，或许就可以得到一个不弱于族群的文明也说不定。
这个想法一经提出就引起族群内部的高度关注。
最后由永续拍板。
“值得尝试。”
想法得到了认可，继任者们便开始行动。
行动的计划并不复杂，既然曼族无法接受种族改变，那阿米巴就帮他们把种族给改变，让‘曼族’成为历史。
某个恒星系统的行星近轨上，刚刚抵达的继任者集群，围绕着行星进行公转，大量粉末抛洒向星球。
“散布下去，动作快点，赶在追击舰队到来前。”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长，继任者集群环绕行星五周后，就有曼帝国的舰队赶到。
“他们来了！集体进入超光速！”
伴随着集群率领者的命令，整支继任者集群进入到超光速。
“玛德！又让这些外星渣滓溜掉！”
看着继任者们留下的超光速闪光，舰队司令不甘心的谩骂一句。
随后，有下属向他报告。
“司令，你快看！地面上……”
画面被调出来，地面之上，无数的曼族人在绝望的哀鸣，他们变得扭曲，自身膨胀的肉瘤将他们禁锢，并改造他们的躯体，从最底层的基因开始，可以看到有些抱着孩子的妇女被肉块连为一体，畸形而又诡异。
继任者们播撒的生物孢子，随着气流可以散步到星球的每一个角落，可以说无孔不入，无人能逃。
如此惨状看得舰队中的帝国将士们一阵胆寒，头皮发麻。
“司令，我们该怎么做？”
沉默了一下，舰队司令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下达了他不想下达的命令。
“执行毁灭指令，结束他们的痛苦吧……”
"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