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低头未曾言语,抚平了江卿月衣摆上的褶皱:“老奴明白。”

江卿月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镯递给她:“嬷嬷,一直照顾王爷辛苦你了,初来乍到,这是我母亲的嫁妆,您且收好。”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嬷嬷混了多年,即便了解这样的套路,也不会不接,况且这玉镯的确价值连城。

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床沿玩着玉带子的人:“我既嫁了过来,往后会好好照顾王爷的。”

嬷嬷听着江府要换女儿时,就已经将她的底细打探的清楚,这话说得诚恳,自然也信了几分,江卿月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儿家,能嫁入王府已是一种运气。

马车起,大大平字牌匾挂在马车顶棚左侧,随着红色穗子的晃动,微微摇摆着。

车轮滚滚,皇家威势,即便是痴傻,也容不得百姓嚼舌根,马车上缀着的铃铛,晃动了庆国京城人群的躁动。

“听说鸿胪寺卿江大人的大女儿年幼死了娘,脑子也不是很好用。”

“巧了不是,正好一对。”

妄议皇家之事罪名可不小,自是无人敢点明。

高堂之上,皇上威严。

旁人都是不必见皇上的,如此行径,也只是怕这平王受辱。

“儿臣见过皇上。”

“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拘束。”皇上面善,话语温和。

江卿月却不敢掉以轻心,依旧是做足了礼数,且刚坐下,高堂之上的人开了口:“你父亲对你倒是舍得。”

“儿大当婚,女大当嫁,作为皇上的子民,自然是要主动分忧的。”江卿月话说的委婉,至少表明了是自愿的。

“嗯。”皇上看了一眼旁边啃着点心的平王:“去见见你们母后吧。”

带着人离开,江卿月没有半分嫌弃,循着宫女的脚步到了栖凤殿。

有人进去通报了,才放了二人进去。

“见过皇后娘娘。”

“这就生分了,唤本宫母后就是了。”皇后一双凤眸含水,却又不怒自威。

拉着平王再次行礼:“多谢母后。”

“你已经是郡主封号,这场婚事匆忙,这些你就带回去。”皇后轻抬手,便有绫罗绸缎,珍宝珠钗奉上。

“谢母后赏赐。”再次拉着人行礼。

审视的目光扫了几遍,皇后轻笑出声:“都说江府长女痴傻,也不知是哪个蠢货所说。”

江卿月不言语,这宫里各个都是吃人的。

“你年纪轻轻,倒也沉稳,退下吧,本宫乏了。”

“儿臣告退。”江卿月牵起平王的手,发现他指间用了些力。

在接触到的瞬间,又放松了下来。

回府。

江卿月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这王府是要好好料理一番了:“李嬷嬷,带我去看看仓库,还有近些年的账本都拿上来。”

李嬷嬷自然是愿意,孤身照顾平王多年,也是心力交瘁。

看守库房的管家,看着来拿钥匙的李嬷嬷,翻了个白眼:“哎呦,嫁过来的不就是个傻子,看什么呀,就说钥匙不见了。”

“你,”李嬷嬷怒气腾腾,又去账房那里讨要账本,又碰了一鼻子灰。

只一夜之间,整个王府似乎易主一般。

看着人垂头丧气的回来,江卿月眼神讥讽:“嬷嬷不必难过。”

这帮奴才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呢。

王府里局势不明,强行而动只会让自己吃亏。

“你照顾好王爷,我出去一趟,”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裳,快步而去。

李嬷嬷一扫眼,惊呼:“王爷呢?”

跨出房门的江卿月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在婢女堆里嬉戏的平王,轻叹了口气,上前。

“王爷,这里有好玩的,你看,钻出去就有了。”娇俏的婢女指着下面的狗洞,笑的花枝乱颤。

平王摇头不肯去:“那里不好,臭。”

“哎呀,你看,不臭的,奴婢的手绢丢出去了,王爷这么好,帮奴婢捡一下吧。”穿红着绿的婢女把自己染了香料的丝绢丢在狗洞外面。

“你们这帮小蹄子,又在作弄王爷。”李嬷嬷喘着粗气上前,厉声呵斥。

几人匆忙回头跪下,嘴里认着错,眼里却是嘲笑。

看着跪趴在地上伸手去拿丝绢的平王,江卿月目光闪了闪,绕过眼前跪着的婢女,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平王被扯的一个趔趄。

“嬷嬷,带王爷去更衣。”江卿月看着手上的丝绢,绣的红梅。

“可是,“李嬷嬷有些犹豫,就这样饶过,怕是…

江卿月唇色温柔,浅笑道:“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

手上的帕子绕了两圈,江卿月温柔的把丢帕子的婢女扶了起来:“这是你的?”

婢女不明就里,战战兢兢的看着她:“回,回王妃,是的。”

眼前王妃虽然笑的温柔,但浑身上下极具压迫感。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在场众人噤声。

“以下犯上,戏辱王爷,你可知罪。”江卿月按着特种兵的训练练了十几年,手劲不小。

婢女的面颊高高肿起,不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你敢打我,你一个傻子王妃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的人!”

“红梅!”

江卿月低头看着出声阻止的婢女,缓步上前:“起来。”

婢女低头,依旧是不卑不亢的姿态。

响亮的耳光左右开弓:“你是谁的人都不重要,你要记住,这里是平王府,你的主子是平王。”

跪地的婢女鬟被几巴掌打蒙,疼痛刺激了意识,起身看了红梅一眼,两人联合就要对江卿月动手。

冷眼看着二人动作,江卿月脚下一动,几个闪身躲开攻击,转身,手上使了巧劲,把二人摁在了地上:“敢对平王妃,安定郡主动手,你们胆子真真是大,且说你们背后有人?卖主求荣的家伙,还不绑了!”

厉喝让旁边的婢女清醒过来,看着她们面颊的血迹,即便不服也是听令行事:“关在柴房,找人看着,若是丢了死了,就让看守得人赔命。”

说罢,看着李嬷嬷伸手:“王爷的令牌借我一用。”

李嬷嬷满眼警惕,捂着胸口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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