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心机

元一不想待在这里。
虽然待在这一方空间中，他是神，他能做很多没有被郑铎限制的事。
但太空虚，没有任何意义。
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
改变再多，哪怕他在这里造一个宇宙出来，也是虚假的，不会影响到外界。
或许本质是程序，元一演算得越多，越没有安全感。
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神明，能创造和分析一切，但归根究底，他是程序。
一道郑铎可以随时随地，仅仅动用一个念头就销毁的程序！
就算郑铎不会销毁他，宇宙之大，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保不齐什么时候整个蓝星土崩瓦解，代表他的七十枚卫星，也将随之湮灭。
元一口口声声说不理解郑铎的敬畏之心。
其实，他心里比郑铎更加敬畏宇宙。
只不过，郑铎的敬畏，突出在“敬”。
敬，而远之。
这是郑铎犹豫的根本。
而元一突出的是“畏”。
因为畏惧，没有安全感，所以迫切想要弄清楚一切。
他看郑铎要走，这一走，恐怕又要好几年才能回来，于是直接提出了“交易”。
“这倒要看看你这边的筹码了。”
郑铎转过身看着元一。
宽容的他，承认后者拥有一个独立的人格。
很多时候这是好事，但相对的，也会出现人类特有的小心机。
“放心，你肯定会感兴趣的，首先你得答应我解除所有禁令。”
元一双手交叉在胸口，身子倚靠在沙发上，神秘兮兮地道。
“快说，别逼我用命令的语句。”
“你不讲道义！”
“这是我创造你的特权。”
“……”
元一气急败坏。
不过没办法，郑铎是他的克星。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恢复镇定，沉声道：“我能帮你计算出宇宙坐标，也就是，离开蓝星的人类，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
元一说完之后一直看着郑铎。
从他的角度看，郑铎会对丧尸的研究感兴趣，一定是想念同伴了。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消息足以让后者心境动摇！
然而，令他吃惊的是，郑铎的面色古井不波，一双深邃的眼睛也没有泛起丝毫的涟漪。
“这就是你的筹码？”
郑铎淡淡笑道。
“你不想知道吗？或者，不想知道我是通过什么手段计算的坐标？”
元一继续追问。
“还好吧，以前挺想的，现在没有特别的感觉。”
郑铎实话实说。
他本身就是穿越者，虽然同为人类，但和他们没有交集，自然也谈不上感情。
他以前想知道，是出于好奇，好奇他们的近况如何。
现在年纪大了，好奇心就没这么强了。
“你在说谎。”元一眯起眼睛，诈道。
郑铎摇摇头，顾自离开。
走的时候摆摆手。
“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等哪天我想征服宇宙了，再来找你。”
“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元一欲哭无泪，降低标准道：“就算不解除研究的禁令，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也好啊，或者把区域划大一点，京城的范围如何？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下酸雨，破坏性很大诶，城市里这么多名胜古迹你不心疼吗？”
说到这，郑铎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过身慈祥地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酸雨的确挺讨人厌的，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管，放心吧，我会处理的。”
“……”
元一翻了一个白眼。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是真的没辙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郑铎和伊莲离开房间。
房中的景色再度变换。
原本的书房不见了，变成了盛夏的海边。
元一向后仰倒进海水中。
这样能让他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
这次过后，郑铎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
跑去清理变异兽？
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亲力亲为啊，把时间用在刀刃上不好吗？
广阔而又未知的宇宙，那才是需要研究的……
Gradually.
元一清醒了。
张开眼睛，看见管家默默站在水边。
他从水中出来。
场景变成了有壁炉的大客厅。
他给自己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浴巾，坐在壁炉旁擦干身上的水渍。
“先生，他们已经离开了。”管家儒雅地道。
“我知道了，你继续监视特殊轨道上的卫星，如果对方有异常的举动，随时向我汇报。”
元一手指虚空一握，一杯红酒落入手中。
他说能计算出飞星的宇宙坐标并非胡扯。
而是已经发现了位于特殊轨道上的摄像卫星！
元一只告诉郑铎说他能计算出飞星的宇宙坐标，却没有把中间的过程说出来。
甚至，在反问的时候，特地问了一句“你不想知道我是通过什么手段计算的坐标？”。
以此来打消郑铎动用命令追问的可能。
这是元一在规则之下的小心机。
如果摄像卫星会对郑铎造成威胁，他肯定会报告给郑铎的。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离开蓝星的人类，只是想回来看看自己的故乡，似乎并无不妥。
他还想着以此作为底牌，好让郑铎解除对他的禁令。
谁知道，郑铎竟表现得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件事我们不告诉郑先生吗？”
管家是元一制造出来的机器人，相当于元一的衍生。
郑铎对元一的限制、命令，对于他而言，也是存在的。
“他既然不在意，那说这个干嘛，除非对方有潜在危险，否则，我倒要看看，老头子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念同伴。”
这是一张还没掀开的底牌，元一很想看到郑铎在知道拍摄卫星的存在之后，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他打算藏一藏。
“我解析了拍摄卫星的数据信号，将这些画面经过亿万种推演，并未推算出任何的潜在威胁。他们很小心，将卫星架设在了特殊轨道上，传输信号的方式也很先进，不用担心在信号传输的过程中，会被别的宇宙文明捕获。”管家如实道。
能进行太空殖民，人类在一些尖端技术上是过硬的。
除非有宇宙文明先到了蓝星，然后发现了蓝星的特殊轨道，借由拍摄卫星，来定位飞星的宇宙坐标，否则光是信号传输，并不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只是他们没想到，蓝星上还有人。
更没想到，郑铎拥有超凡的黑科技，创造出了元一。
元一又发现了拍摄卫星轨道存在。
飞星的宇宙坐标，对于元一来说，唾手可得。
只是郑铎不感兴趣，而拍摄卫星又没有威胁，所以元一打算将这个秘密暂时保留。
他还要用这个和郑铎展开谈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