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决死幻境

太阳的温度并不均匀，最低的外层也就几千度，和两千万度的核心比起来，可以说寒冷到一定地步。
如此极端的物理环境下，很多东西都与人想象之中，有极其巨大的差异。
一说千万度的高温，第一个浮现出的画面也许是……流动的岩浆，或者火山内部？
但这玩意儿其实还没太阳表层的温度高。
受限于生活经验，普通人对超高温大多没有概念。就只是看到了一个数字而已……
事实上，在几千万度的高温之中，物质便不是固态或者气态，只有一种更奇特的形态：等离子态。
可以理解为一些最基本的粒子，黏糊糊的混合在一起。
而且温度，还不是恒星内部最危险的东西，更致命的，还有压力。
那些黏糊糊的物质，在太阳的核心中被压缩到极高的密度。
如果一个人身处其中，又侥幸抗住了高温，就会面对这种压力，类比一下的话……
大概相当于整个太平洋的水浓缩成一滴，压迫在某个细胞上，然后再乘上百万倍。
嗯，应该差不多了。
在这个基础上，这滴“太平洋”，还一直在爆炸，每一次都相当于人类历史上最可怕，威力最大的核武器，炸上几百万颗。
而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要面对这种压力。
很显然，如果是正常的宇宙，没有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可以在这样的条件下生存。
但这里是幻想宇宙。
它有无数奇奇怪怪的星球，也有各种各样神奇的力量，还有许许多多超乎想象的强者。
马尔扎哈还活着……虽然离死也不远了。
其实不算意外，在他那可怕的能量储备，被恒星彻底消磨之前，这位来自虚空的强者，就不会真正死去。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需要多久，如果他不想死，就必须快点行动。
“可恶，古一这个老妖婆……我要把你的灵魂抽出来，折磨到万物的尽头！”
虚空先知动不了，重压之下，能维持住生命形态，就已经竭尽全力，想要发动空间跳跃就更是艰难。
还好，他的能力告诉了自身所处的地点，倒是不用担心……跳一次还是在太阳内部。
毕竟这个大火球，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快了，就快了……”
法术的构建虽然缓慢，但这样一点点磨上去的进度，在马尔扎哈眼里，就像是逃生的希望之光，只要到了百分之百，便又是条纵横寰宇的好汉。
随着进度的增长，他的情绪也逐渐被狂喜充盈。当魔术构建完成到百分之九十八时，马尔扎哈已经在想象，该怎么炮制地球和上面那些虫子。
“九十九……”
“一百！”
"Void crossing!"
就在他启动的瞬间，一只大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马尔扎哈苦心孤诣构建的法术，也被这个意外打破。空间的波动扩散开来……
如果是在外太空，这波动大约可以传出很远，但在恒星内部，他就像是个小气泡，还没扩散一公分，便被完全熄灭……
然而虚空先知，却没有为自己的失败惋惜，甚至来不及痛恨这只大手的主人，他的内心，已经被一种情绪吞噬。
“怎么！可能！！？”
由不得马尔扎哈不震惊，他以为奎托斯已经死了，更没想到的是，奎托斯在这种环境中，居然可以移动。
老实说，能活下来还算可以接受。
来自利维坦之斧的冰霜力量，让他没有在到来的一瞬间，融入进黏糊糊的大环境。开启【斯巴达之怒】之后，又让他的肉体，没有在压力下崩溃。
这虽然不科学，但却很魔法。
让马尔扎哈最难接受的是，奎托斯居然还可以动。
要知道，在如此可怕的压力之下，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扛着无数座喜马拉雅山。
可事实摆在面前，这光头的确动了起来，还在紧要关头打断了他的施法。
马尔扎哈震撼的发问，顺着手臂传进奎托斯的意识。
有心想要嘲讽几句，但想想还是算了。
这种时候，只要保证能弄死马尔扎哈就好，说太多废话没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总算是醒悟过来，虚空先知的情绪带上了愤怒，但怎么看也都是无能狂怒，有自己的干扰，他就不可能跳出去。
现如今，两个人都已经走上了死亡的快车道，那这个游戏大概可以叫做：先死你就输了！
但马尔扎哈的命只有一条，他可不想玩这种游戏，所以毫无愧意的选择了作弊。
掌中感应到虚空之力的蠕动，以及其中蕴藏的危险，奎托斯却并没有松手，还传递了一个念头：“来吧！”
“煞星幻象！”
Ring ring ring!
周围的环境瞬间改变。
奎托斯耳边响起的，是课堂的铃声。
“不知道是上课的还是下课的……希望是后者吧。”
红色的横幅还很鲜艳，上面的金字也没有褪色，写着欢迎20级新生入学，然后是一些类似学业有成的吉祥话。
除了空无一人这点有些奇怪，这里正是他穿越前的大学。
“啊，都快忘了，我当时刚入学没多久。”
这是真正的恍如隔世，在漫威宇宙待了一小段时间，感觉比前世一辈子都要漫长。
忙啊！
不对，我不是来杀马尔扎哈的吗？
右手一提，利维坦之斧的重量，还是那么称手，他想也不想地回头，奋力劈了出去。
两道人影交错。
伴随着斯巴达风的怒吼，马尔扎哈的右臂离开了身体。但那残肢还没落地就消失无踪，又在原主的身上长了出来。
马尔扎哈语气嘲讽：“你心中的恐惧还真是……让人意外。”
"What did you do?"
“决死幻境，在你死亡之前，这个幻境不会解除，而在这里，无论停留多久……”
话只说到一半，虚空先知毫无征兆的瞬移，掏出了奎托斯的心脏，大笑着将其捏成了粉末，笑意不停的继续说道。
“无论多久，真实世界都只是一瞬间。”
奎托斯抚着胸口，伤口已经愈合，心脏也在有力的跳动。
马尔扎哈：“死一次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疼……难以忍受的那种。”
“……”
“哈哈哈，你的痛苦被我放大了，而我的知觉却被取消……”
奎托斯的斧头亮了起来：
"You're talking too much."
一脚踏出，他就已经到了虚空先知的面前，全力劈斩，将后者从左肩到右胯砍成了两半。
对手没有躲避。
倒地的尸体如烟尘般消散，然后又重组成新的马尔扎哈，笑声冰冷。
奎托斯眼皮一动，他发现这个敌人，离得太近了。
“哇哦，你没发现，自己只剩一颗头了吗？”
视野转动，奎托斯看到了自己无头的……尸体，在一眨眼，他已经躺在地上。
一个灵活的翻滚之后，他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被斩首的痛苦降临，奎托斯知道，自己又死了一次。
傻子都能看出，这里不太对劲。
“啊，你应该猜到了，在这个幻境中，无论你死多少回，只要灵魂还没消散，就会一次次重生。”
马尔扎哈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一只手从背后洞穿了他的胸膛，然后又非常暴力的拔了出去。
这是他的第三次死亡。
“你的灵魂很坚挺。绝大多数人，神，仙，或者恶魔，天使以及其他东西，只要一次，就会因为那极致的痛苦，和真实的死亡而自毁。”
奎托斯转过身，和马尔扎哈脸对着脸，直视着那双紫色的眼睛。
他听到了对手冰冷的笑。
“我从未如此为你的强大而欣喜，因为这样，我可以杀死你！一次又一次！”
只是一个眨眼，马尔扎哈就变成了支撑天地的超级巨人，紫色瞳孔宛如竖起的大海，汪洋无边。
土地破裂，楼宇坍塌，奎托斯抬起头，天空都砸了下来，压向他的头顶。
显然，他站在一根拇指上，而压过来的，应该是对方的食指。
马尔扎哈想要碾死自己，就像碾死一只虫子。
奎托斯举起双臂，似乎要撑起一片天空。
重压之下，他的手臂被压弯。
马尔扎哈的声音极端宏大。
“挣扎吧，奎托斯！”
狂暴的怒吼声中，奎托斯已经在用肩膀撑起对方的拇指。
“我会在这里杀死你，接着逃出生天，而在找到小丑之后，我会将你保护的星球毁灭。”
马尔扎哈的声音带上了戏谑。
“其实最开始，我没打算做这种无聊的事，虚空的目标是宇宙，地球最多算是陪葬品……但这次不同，杀戮那颗星球上的人，对我而言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理想！”
砰的一声，奎托斯的膝盖砸在了地上。
他被压弯了腰。
“因为你，这次针对地球的攻击……会然我感到……非常快乐！”
咔咔咔，奎托斯听到了自己脊柱断裂的声音。
指压停下了。
他瘫倒在地，呼吸粗重，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痛苦，几乎将他吞噬。
但马尔扎哈的声音却在继续。
“你放心，我会让这个快乐的过程，变得尽可能漫长，在我的创意消失之前，那些人类不会轻易死去。”
奎托斯：“……”
“呵呵呵，算是行行好，告诉我奎托斯，你还在乎些什么……我会把一切都都摧毁！”
"You..."
马尔扎哈眼睛一亮，耳朵凑了过来。
“想说什么，我在听哦！”
“你的废话……实在是太多了！”
Thunk!
马尔扎哈发现自己的视野被完全的遮蔽，熟悉的抓头感再次出现。
就像是之前在太空的时候，奎托斯就职这样捏着他的头……
Boom boom boom!
One punch after another.
奎托斯突然变得和马尔扎哈一样大小，如今可算是打了个爽。
说真的，要不是马尔扎哈扯这么多有的没得，他还没这么快醒悟。
以他对虚空先知的理解，并不是个废话连篇的人，这样一直说个不停，肯定有所目的……显而易见，肯定是为了打击人。
那就有一个问题，马尔扎哈为什么要打击自己，是为了消磨自己的反抗意志？
奎托斯感觉应该不是这么简单，应该是为了蛊惑自己，去相信什么东西，……比如，这里死的次数多了，就真的会死。
嗯，这个应该是真的。
但更多的因素，是为了让自己相信……马尔扎哈在这里，就像他表现的那样无敌，自己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不是开玩笑嘛！
怎么可能有这种死局，马尔扎哈如果真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早点拿出这个本事！
答案就很清楚了。
在这里能够为所欲为的，不仅仅是马尔扎哈。
“既然是幻境，为什么我不可以做出这种事？”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有出错，在这个幻境中，想象力才是战斗力的极限……借用尼奥在黑客帝国中的经验：
不要让思维束缚自己。
打碎马尔扎哈的头之后，奎托斯又回到了刚才的场景。
一个瞬移，躲开了敌人的黑虎掏心。
扑空的马尔扎哈揉着鼻子。
虽然他没有痛觉，但被打这么多拳，心理上的压迫感还是很足的。
“你醒悟的速度可真快。”
奎托斯一言不发，冷着一张脸扑了过去，抓住就要一顿暴打。
马尔扎哈奋起反抗，双方开始了激情互杀。
不知道第多少次，奎托斯已经面对过维克兹的分解射线，科加斯的吞天巨口，但他的回礼却一直很单调，就是锤爆敌人的狗头。
然而这样漫长的时间过去，一次次的死亡之后，他已经感受到真实的虚弱。
来自灵魂深处，错不了，也掩饰不了。
但是虚空先知始终精神奕奕，不见半点疲态。
又一次回到最开始的校园，奎托斯已经明白，某个地方，马尔扎哈依然有所保留。
这个阴毒的敌人，显然不会告诉自己……但打量了一下周围，他却又想起了虚空先知最开始的话。
“我的恐惧……令人意外？”
马尔扎哈：“明白了吗，没错，这是以你的记忆制造的幻境。”
奎托斯握紧了拳头。
换句话来说，在自己的脑海中经历死亡，确实会伤到自己。
但马尔扎哈却不会。
“我的死，只是你的感觉而已，对我本身没有伤害，我甚至感觉不到疼。”
将斧头放回背后。
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接下来需要一点脑子。
“放弃了吗？”马尔扎哈疑问道：“让我有些失望啊！”
“这样危险的魔法，绝不是没有缺陷，你让我制造了自己的恐惧……那你的恐惧，又是什么？”
“你很聪明，这的确是扭转这个幻术的关键。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恐惧，我也不例外。”
听到奎托斯的疑问，马尔扎哈笑了笑：“但你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连我自己都清楚。”
奎托斯沉默了一会儿，毕竟放嘴炮，确实不符合他的风格。
但需要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每一个成年人，他最大的痛苦与最大的快乐，都离不开一个【找回童年】。
他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道：
“你悲惨的身世，年轻时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是虚空的阴谋。”
马尔扎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