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道祖

端坐在一片梧桐树叶上，常威注视着树叶中的宇宙，思忖间，从自己的元灵中抽出一点念头，这点念头蕴含着许多见解。
按照常威的想法，这点念头投入这梧桐树叶宇宙之后，予以影响，便会令树叶宇宙衍化出许许多多的新东西。
但显然，常威失败了。
凤凰咯咯直笑：“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每次化出元灵溜出去玩，搜集后天的各种信息，带回来，尝试在这里进行演化，但都不行。做不到。先天所限，后天的一切信息，在这里都会被化去。”
常威若有所思：“那这些宇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凤凰想了想：“先天宇宙？不对，先天没有宇宙。半先天罢？于先天之中演化，先天妙境中得不到完全的后天状态，所以是残疾的。”
半先天，残疾。
常威念头忽然一转：“可以带出去吗？”
凤凰怔了一下，摇头：“没试过。这些...太寻常了，我从没想过摘一片叶子或者捡一颗石子带出去。”
常威顿时就起了心思了，道：“试一试罢。”
凤凰道：“有可能可以带出去，毕竟不是彻底先天。但也可能会产生另外的变化，比如你一带出去，这叶子就立刻演化成完整的后天宇宙。当然也可能瞬间崩塌湮灭。”
常威觉得有道理，但尝试还是要尝试的。
“先祭炼一番？”他斟酌着。
元皇大道君开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这之前，常威在这里也没有另外的事可以做。
先天妙境有很多宝物，比如那些果子、灵草什么的，都是先天级的。但一是吃不了，二是带不走，便也熄了心思。
另外有一个考虑，就是他虽然来到了这里，但大道君会允许他听道吗？
That is the question.
但常威没办法去问大道君，也没资格去问大道君。只能等时间到了，看自己是否能去碧游宫。
能去，则最好不过，不能去，大抵也只有在外面，听一些余音，聊以慰藉。
好在常威心恒自在。其实来到这里，就已经是一番机缘。能聆听大道君讲道，便是一点余音，也该心满意足。多的，何以强求？
这天，常威正在设法祭炼凤凰家这棵大梧桐的树冠顶端的一片最大的叶子宇宙的时候，天边忽有彩霞浩荡。
凤凰霎那间出现在常威身边，道：“有大罗道祖来了！”
常威一下子站起来，也就是说，元皇大道君要讲道了。
凤凰笑了起来，道：“别急啊。先来的，都是自禹余天而生，成就大罗道祖的先天生灵。大道君讲道还在后面呢。”
就见天边，两只青鸾驾着一精致的銮车，在滚滚云霞中向这边而来。
那青鸾，无疑是先天生灵。
这排场不算大，也不算小。如凤凰所言，作为禹余天生养而成的大罗道祖，毕竟是有一些特权的。
那銮车卷着霞光从梧桐林上飞过时，忽然顿住。
就听那车上有人言：“老师讲道还有些时日，眼下去不得碧游宫。三位妹妹，这一处梧桐林，倒是个好去处。”
銮车上，耸立着四道人影。一个青衣飘飘、峨冠博带，三个广袖流仙，步摇金枝。
常威抬起头去看，总也看不分明。
凤凰就叫了起来：“不准！”
“这里是我家！”她叫道：“我没请你们，你们不准下来！”
便闻哑然失笑声。
也就先天妙境禹余天了，放在外面，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大罗道祖驾临，供着迎着逢着都来不及，拒绝？开玩笑。
But it's different here.
这里是禹余天，是先天妙境，是元皇大道君的道场。而小凤凰，跟上面三位一样，都是这里生养的生灵。
“确须得扣门才好。”
那青衣道祖笑道：“小凤凰，你这里宝光莹莹，殊为奇妙，见之令人心折，我等同出一源，又远来乍到，可否请得一杯清茶润喉？”
“...你说话好听，那好吧。”小凤凰犹犹豫豫的回应。
青鸾便在霞光中降下銮车于梧桐之巅。
銮车平落，四位道祖才显现出真容。那青衣的道祖，面目清癯，目蕴混沌，长发随意披洒，颌下半尺青须，真个一逍遥模样。
三位女性道祖，一白衣如云，一彩衣如霞，一碧衣如翠，皆自目如晨星，圆满无缺，完美之极。
“我知道你们。”
小凤凰却是认出来了：“清风，彩霞三姊妹。”
青衣道祖笑道：“小凤凰也认得我？”
小凤凰认得，常威也认得了。但常威认得的，是这四位在后天之中的威名。小凤凰称清风、彩霞三姊妹，而常威则进一步，稽首道：“后辈修道士常威，陛见玄坛、云霄、碧霄、琼霄四位道祖，有礼了！”
这四位的名头，响彻于上皇劫时。
身份乃是元皇大道君降入劫中的化身通天教主的弟子。
于上皇劫中，这四位大杀四方，配合娲皇至圣完了劫数，而后建立玄坛、三仙两大仙门，最终隐退于道中，再不显圣人前。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得见尊颜。
更未曾想到，这四位道祖，竟然是禹余天的先天生灵成道。
这根脚，仙道志中，没有记载。只说四位成道于开皇年间，于伏羲氏掌人族之时得道。
料来这四位作为先天生灵，应当是在成道之后，降临后天，时间正好是开皇年间伏羲氏掌人道时。
这么一看，也没错了。通天教主是元皇大道君降下的一道化身，四位道祖是通天教主的弟子，没有渊源，又怎能？
“你就是那常溜出去玩耍的小家伙罢？”
这时候，四位道祖都已知之。身如白云的云霄道祖纤指点了点小凤凰，笑道：“我听闻禹余天有个小凤凰，最喜欢四处乱跑。这常道友便是你请来的？”
小凤凰道：“是啊，这里太无聊了嘛。”
常威顿首：“遇凤凰道友，而得此机缘。”
倒也不觉云霄道祖称‘道友’有什么不对。对于已经超脱后天级的伟大存在，大多数都不怎么看重这些，没有直接的道统传承的，都是大道上的同行者，无论强弱，皆称一声道友。
便如同‘我交朋友不看他有没有钱，反正都没我有钱’一样。大罗道祖亦是如此。
‘我称一声道友只看顺不顺眼，不看他修为有多高，反正都没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