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凋零的意识

无声之中。
看见此幕的厄甘斯特已经完全无法用逻辑思考，在他眼中，这完全就是上位种族的超凡魔法，根本不是他这样的凡人能够理解的东西。
而斯雷夫卓耿眼中则是露出不屑的神色，它冰冷的金色瞳孔中，倒映出无数看不见的细线正缠绕在躯体之上。
嘶——嘶——
金色的灵焰在躯体上燃起将丝线焚尽，斯雷夫卓耿另一只手攥紧拳头，虬龙般强劲的体魄将全身的力量一拳送出。
瞬间整个遗迹的空气如星辰爆炸般奏响，恐怖的混乱气流，将凝固于时空中无法动弹躯体的厄甘斯特直接掀飞。
就在厄甘斯特以为伊克斯·珀罗伊特会再次施展能力，轻松接下这一拳时，似乎是魔法有冷却时间，对方并未故技重施，而是用它经脉如蛛网般密布的健硕身躯，结结实实的接下了这足以轰散一座商业大厦的全力一拳。
轰！嘭！咚！
斯雷夫卓耿的毁灭龙拳施展出重重波浪般的三重冲击波，对这具躯体造成连续性的毁灭性打击。
如果这座遗迹不是用神奇的青金铸成，恐怕整座建筑都将被这一拳的余波冲垮。
伊克斯·珀罗伊特的躯体发出了轮胎被压路机碾压的低沉爆响，然而他并没有在爆响中瞬间炸裂，化作一堆不可描述的猎奇文字。
而是像一团绿色的毛线团，以密集恐惧症的密度全身蔓延起一条条交错纵横的经脉，这些脉络组建起一具不可思议的坚韧之躯，肉盾般吸收着斯雷夫卓耿拳中的磅礴巨力。
在崩山毁岳的冲击力中，伊克斯·珀罗伊特不但身形没有爆裂，甚至未曾离开脚下的地面分毫。
它的脚下就像生了根一般，牢牢紧贴着地面。
被战斗余波掀飞的厄甘斯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观察着对方，他发现对方似乎真的在脚下生起了根！
顺着地面望去，那双粗大绿色脚掌上的脚趾已然化作根须，深深扎根在遗迹之上！
“这……这究竟是……”
不过斯雷夫卓耿的全力一击并非一无所获，这蕴含着圣鳞之力的毁灭龙拳，虽然未能将对方彻底瓦解，却依旧能够在对方身上留下些许痕迹。
就像老旧的篮球破皮一样，伊克斯·珀罗伊特的体表绽开了一片片龟裂的裂纹，绿色的表皮翻卷开来，露出了覆盖其下的躯体。
借着这个机会，厄甘斯特用尽全部精力，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对方身上。
一瞬间，他整个人再度震惊！
面前的这个名为伊克斯·珀罗伊特的生物，比起动物来说，更像是一株植物……
它绿色的表皮下的身躯里没有肌肉、骨骼、血管之类的器官结构，有的只是一条条高度密集的类似纤维素的物质，这些东西间混搭着一些充满生命活力的超强力再生细胞组织，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形态，组合成了面前的人形躯体。
其实比起人类，它更像是一颗老南瓜。
那盘踞在遗迹中的根须，便是那些纤维素状物质的衍生产物。
这些根须以某种特殊的能力，竟似在汲取着这座遗迹的力量！
就像补全缺损破裂的壁垒一般，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伊克斯·珀罗伊特残缺的躯体内，这股不可思议的力量，让它的体质以雨后春笋般的速度节节攀升。
一瞬间，厄甘斯特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难道说它就是传说中的木灵族……这……这座遗迹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木灵族禁地！”
仅仅在厄甘斯特进行思考的这零点几秒间，伊克斯·珀罗伊特身上散发的生命源力，已经飞速跃迁，达到了远超先前全盛时期的地步！
此时此刻，厄甘斯特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在仰望一棵生机蓬勃的参天古树。
自始至终对方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在对方的眼中，只有那枯槁的诡异身影是值得注视的存在，其他的所有东西，包括面前的斯雷夫卓耿在内，都不值入目。
拳风产生的混乱气流依旧在遗迹中肆虐，厄甘斯特却已如风中残烛般完全凋零。
他此刻脸上写着如丧考妣四字，整个人彻底丧失了斗志。
尽管此前已经有着舍弃一切的觉悟，但在这无法想象的差距面前，他的意识遭受到了降维打击般的冲击。
他的精神已经麻木。
认知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东西，它就像一株在脑海中深植的植物，当它吸收外界给予的养分，成长成型后，就会变成栽培它的那些东西的模样。
当新的概念对其产生冲击时，它会本能的进行反击，捍卫自己固定化的形态。
但当冲击足够猛烈，足够频繁时，它就会陷入一种被砍伐的麻木状态。
剩下的树桩会在这种麻木状态中静待时机，等时机成熟，树桩会再度成长成完整的植物。
或许会留下砍伐的痕迹，但大体的样子很第一次成长出的植物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真正勇于接受事实，以求知求真精神不断打破原有认知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对于人类来说，第一次的认知塑形，像是一座牢不可破的囚笼，囚禁了大多数人一生的思想。
混乱的气流风暴逐渐平息，厄甘斯特整个人的面容枯槁了十岁，像个五十多岁步入中年的平庸男子。
他那张不堪重负的脸庞，就像被无数生活琐事压迫的社畜露出的生无可恋的麻木脸庞。
普通人会凋零，也是很正常的事罢。
如是想着，他停止了思考。
就在此刻，伊克斯·珀罗伊特抬起了另一只手，那只手五指攥紧，捏成了一个拳头。
人类在漫长的进化中，进化出了【拳】。
将原本分散的手掌，结合成一种凝聚而成的形状，更有利于聚集力量进行破坏。
在拳头成型的刹那，毁灭性的力量让空间都为之动容，战栗的空气传播着恐怖的威能。
感受着拳头之上传递的威压，斯雷夫卓耿金色的眼眸中露出了凝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