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晋忽然对素慧容说道:“姑娘,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担心?”
“啊?”素慧容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当然有些担心,那位赵大侠单枪匹马的去刺杀西厂督主岂不是很危险吗?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呀?”
“当然要帮忙!”凌雁秋断然道,当下便站起身来。
“你现在赶过去,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拖累他。而且,你放心让这位姑娘一个人留下吗?”张晋只是一句话就让凌雁秋停下迈出的脚步。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不用把我留下。”素慧容连忙说道。
张晋嗤笑道:“你去了只怕更是一个累赘,本来是只死一个人,现在倒好死两个。”
"I..."
凌雁秋拦下还想说话的素慧容,盯着张晋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问的是对方在这件事上所处的立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锦衣卫该有的言行。
张晋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西厂也好,侠客也罢,鞑靼人还是江湖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完成我要办的事情。”
“你要办什么事?”凌雁秋追问。
张晋指了指上方:“还不到时候,但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凌雁秋若有所思,他这指的应该是新建的龙门客栈,三年前自己一把火烧掉了客栈,但如今却又被人重建了,而且客栈伙计都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对方重建客栈最有可能的目的只能是为了大漠下埋藏的黑水城的财宝。
这个锦衣卫居然也知道黑水城财宝的事情?
“原来你来这里是为了大白上国的财宝。”她直接说道。
张晋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快,但也没有多大的意外,毕竟对方之前也在窥视这些财宝。
“财宝?”素慧容略带好奇,“什么财宝?”
“这跟你无关,不过如果你感兴趣也可以加入进来,但是必须听我的指挥。”张晋瞥了素慧容一眼,嘴角一翘,表情似笑非笑。
凌雁秋伸手拦住他的视线:“财宝的事情就别牵扯她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帮不上你什么忙。”
“帮不帮得上你说了不算,她说了才算。”张晋歪过脑袋继续看向素慧容,“有了这笔钱,天下之大你随处可去,总比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多了,你说呢?”
他的话里有话,凌雁秋听不懂,但他肯定素慧容一定能听懂。
虽然素慧容的威胁最小,但如果能把她争取过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既然她能做雨化田的间谍,当然也可以做自己的间谍,或许能在某些关键时刻起到作用。
素慧容尽管脸上的表情和之前一样没什么改变,但心中却咯噔了一下,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凌雁秋倒没有往深处细想太多,直接反驳道:“你让她一个弱女子独自带着贵重的财物,这不是等于让她送死吗!”
“她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张晋微笑道。
凌雁秋说道:“我不明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财宝和我去救赵怀安是两码事,根本毫不相干!而且西厂督主雨化田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大漠边关?”
“雨化田来龙门自然是为了追杀你们,谁让你救下了素慧容。身怀六甲的女人受不了车马颠簸,只能坐船沿河离开,洛水西出到龙门,雨化田早就想到了你逃跑的方向。
龙门客栈上应该来了一批乔装打扮的西厂番子,这就是雨化田派来的先锋,西厂大军还在五十里外的驿站等候消息,一旦确认了你们的下落,便会直接杀过来一网打尽。”
张晋说到这里,抬起下巴示意素慧容,“看看你身上的香囊还在吗?”
凌雁秋扭头朝素慧容看去,素慧容伸手一摸腰间,面色惊慌道:“不、不见了,可能是之前逃跑的时候落下了,我、我也不知道……”
“没事,没事。”凌雁秋出言安慰道。
“香囊肯定被发现了,现在西厂的人都知道你们来过客栈,雨化田也很快就会知道。而且黑沙暴一来你们也走不了多远,不是在客栈就是去驿站,去哪都是个死。”张晋说道。
凌雁秋说道:“那我们就躲在这里不出去,西厂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这里会有密道。”
“那你猜上边那帮龙门客栈的新伙计会不会知道这里有密道呢?”张晋笑问道。
凌雁秋沉默片刻,眼神中透露着疑惑不解:“你认识上边客栈的伙计?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情如此熟悉?”
“我是什么人?这还用问吗,飞鱼服、绣春刀,当然是锦衣卫呀!”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行事作风古怪的锦衣卫,我看你根本不是锦衣卫,而是假扮的锦衣卫!”凌雁秋冷笑一声。
张晋哈哈一笑:“我可不像你假扮赵怀安是为了引他出来,我冒着被揭穿和被各路江湖义士侠客袭杀的风险,假扮锦衣卫有什么好处?”
“可以掩人耳目,达到隐藏真实身份的目的。”凌雁秋一针见血地说道,“而且假扮锦衣卫还能给你带来行动上的便利,锦衣卫在大明的土地上那可是横行无阻。”
张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解释与否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有时候心照不宣才是最好的办法,就像自己没有揭穿凌雁秋的真实身份一样。
有些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真的比什么都说出来更好。
“关于赵怀安和雨化田,你还知道些什么?”凌雁秋见他没有反驳,也不准备在身份的话题上纠缠下去,而是问出了自己更想知道的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你就能在龙门客栈见到赵怀安。所以你大可不必现在就赶去驿站,还是安心在这里陪着这位素姑娘等着吧。”张晋说道。
“要我怎么信你?”
```html“Believe it or not.”
“……”凌雁秋一阵无语。
素慧容扯了扯她的衣袖,软声细语道:“我们还去不去救另一位赵大侠?”
凌雁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不去了,赵兄武功比我强,如果真的像这家伙说的那样,驿站有西厂督主雨化田带领的大队人马,我们去了反而耽误赵兄逃离。”
她扯着素慧容坐下,扭头看向张晋,“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如果赵兄出事了,我第一个取了你的狗命,无论你是不是锦衣卫!”
张晋笑道:“好啊!但是如果赵怀安没出事,而且还按照我的说法也来到了龙门客栈,你又该怎么谢我?”
“赵兄能脱身全凭他自己的本事,你又没帮忙,有什么好谢的。”凌雁秋说道。
“我既然能知道赵怀安和你们俩的行踪,如果配合雨化田,你说能不能把你们一网打尽?可我却没有这么做,你们是不是应该谢谢我放你们一马?”张晋反问道。
这话说到了凌雁秋的软肋上,她不得不做出妥协:“你想怎么样?”
“帮我拿到大白上国黑水城的至宝。”张晋开门见山道。
“至宝?我知道黑水城的皇宫里藏着大量黄金珠宝,可没听说过什么至宝,你说的至宝究竟是什么东西?”凌雁秋问道。
张晋说道:“我也不知道至宝是什么东西,但我肯定这个至宝一定是放在宝库里,只要我们能找到宝库入口,就能进入其中取走至宝。”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宝库在哪里,至宝是什么,连这些情报消息都没弄清楚,你就敢来龙门挖宝,真是太可笑了!”凌雁秋嗤笑道。
张晋淡淡道:“来甲飞旋龙,沙海献神门。”
“你说的是什么?”
“那两块石碑上的西夏文。”
“你懂西夏文?”素慧容惊讶。
张晋没理会她,继续说道:“来甲就是每六十年一甲子,飞旋龙就是黑沙暴,神门是大白上国皇宫的大门,没六十年黑沙暴会将大漠吹开,埋在地下的皇宫就会破沙而出,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找到皇宫里的财宝。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赶着来寻宝了吧。”
“六十年一次的黑沙暴快到了,难怪!”凌雁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当初自己怎么找也没找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新建起龙门客栈的这伙江湖人很可能得知了准确的消息。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凌雁秋有些好奇。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有,锦衣卫也能砸开!”张晋找了个借口。
凌雁秋又问道:“那客栈里的伙计还有鞑靼人的身份,你也都知道?”
“知道。”张晋也没有隐瞒,“不过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帮我的忙,然后我会说服那些江湖人和鞑靼人帮忙,到时候大家一起分财宝。”
“你想的倒是挺好,只怕那帮鞑靼人和江湖人是不会真心听你话的。”凌雁秋不以为然。
张晋无所谓道:“我也不需要他们真心听我的话,我只需要大家一起为了财宝齐心协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某些方面,利益比血脉亲情更牢靠。”
“好,只要你能说服客栈里的江湖人和鞑靼人合作,那我就帮你的忙。”凌雁秋说道。
张晋说道:“不仅你要帮忙,赵怀安也要帮我的忙。”
“他是不会帮你挖宝的,他不是那种为了钱财利益而心动的人。”
“不,他是那种不会为了自己的钱财利益而心动的人,但作为一个忧国忧民的侠客,通常大部分时候是不会优先考虑自己的,所以就算不为了他自己,为了保守东厂迫害的清官百姓和江湖义士,也需要一笔钱来维持。
而我们这次拿走的是大白上国的财宝,这个已经灭亡了数百年的国度,并非不义之财,你觉得赵怀安会拒绝吗?”张晋胸有成竹地看着凌雁秋。
“你这个人……我不喜欢。”凌雁秋说完,转身拉着素慧容往暗道深处走去。
“哎……大侠,我们这是去哪呀?我们不跟他在一起吗?”素慧容惊讶地问道。
“去找我藏好的蜡烛,跟他待在一起,你只怕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凌雁秋话语中充满不容置疑的语气。
“有事叫一声,我随叫随到。”张晋冲这两人的背影喊道。
素慧容回头望了一眼,却看到他故意眨眨眼的表情,意味深长。
正当张晋和凌雁秋、素慧容谈话之时,龙门客栈里,常小文带领的鞑靼人和谭鲁子带领的西厂番子因为酒里下毒的事情,双方起了口角争执,差点大打出手!
不过一场争斗还没开始,就听到客栈外传来敲门声。
一番搪塞之后,还是被门外的顾少棠和风里刀强行闯了进来。
谭鲁子见到拉下口罩的风里刀,顿时心中惊讶,此人竟然和西厂督主模样相似至极。一时间他有些分辨不清对方真正身份,只好先按兵不动,等打探清楚了状况在做决定。
客栈大厅里,西厂、风里刀、鞑靼人、掌柜伙计四方人马各怀心思,平静之下潜浪暗涌!
而在五十里外的驿站,赵怀安以一双洒鞋就破了西厂设下的天罗地网,只可惜了那名拿了自己洒鞋的挑夫,没想到西厂大档头马进良竟然如此狠辣,一出手就是一条人命。
看着西厂埋伏的大队官兵出动要搜查驿站找出自己,赵怀安心知无法力敌,只好用巧计逃出了驿站,尾随着前来给雨化田报信的西厂番子一路前往龙门客栈。
而此时,借着夜深人静的掩护,梁材、风里刀、顾少棠、常小文等人先后来到了客栈下的暗道里汇合。
只是顾少棠刚刚给众人引见了这幢买卖的人马后,还没等他们开口说正事,顾少棠就机敏地发现了藏在暗处的人影。
“谁?鬼鬼祟祟的,给我出来!”
话音未落,她双手一扬,几支特殊打造的钩尾镖顿时飞射而出!
Ding ding dong!
一连串清脆的金器碰撞声,钩尾飞镖都被全部击落一旁。
嗖!一支钩尾飞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掉进了旁边桌上的酒坛里。
众人很快将目光从被镖毒污染的酒水中收回,转向了另一边的石壁前的人影。
“你是谁?!”顾少棠十分警惕。
“是他!?”梁材十分惊讶,眉头皱了起来。
“老柴,他是谁?你认识?”风里刀问道。
常小文撩起鞭发,嘴角略带不屑道:“好几天前来的锦衣卫,一个玩阴的家伙。还以为他在今天白天就已经离开了客栈,没想到居然躲在这里!”
“玩阴的还能把飞镖完成这么烂,看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顾少棠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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