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不和谐的世界

张晋站在窗边望着下方的街道，有种数不出的熟悉感，就像是回到了西虹市副本刚开局时的情景，这是九几年的声影，好怀念啊！
身后忽然传来许医生的声音。
“你看什么呢？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张晋扭头朝对方看去，问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这算是在小絮的噩梦里吗？”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在什么地方？这可是九五年，你难道忘了自己是从什么年份来的了？”许医生说道。
“可是你这个房间一点变化都没有？”
“因为这是梦境连接现实的安全点，只有这里是不受噩梦侵扰的地方。当你解决了小絮的噩梦根源，必须回到这里才能离开梦境。”
“那我是什么时候进入梦境的？”张晋问道。
许医生回答道：“你怎么又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当然是你戴上眼罩在推床上躺下之后。”
“那我的同伴呢？我怎么没见到她？”张晋有些担心。
“你是说小絮的姐姐吧，我还没见到她，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进入梦境，毕竟每个人睡眠质量和做梦的频率都不同。”
“那我还是等她进来了再一起行动吧。”张晋想了想说道。
许医生摇摇头道：“我觉得你还是先行动比较好，因为我不只知道沈小姐什么时候才能进入梦境。梦境的时间流逝是根据做梦者大脑潜意识的变化而变化的，或许在现实里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但是在梦境很可能就是好几天，甚至是半个月或一个月，难道你要一直在这里干等浪费时间吗？”
“也不是不可以。”张晋无所谓道。
既然现实的时间不会浪费，那么他在这里等上一个月也无所谓，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不然之前录制游戏通关视频的时候，无数次“危”早就让他放弃了。
许医生有些无语，耐心解释道：“人脑的潜意识会有自我防御机制，你现在进入了小絮的梦境，就会对她的潜意识造成改变，这个改变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坏。不过她现在是做噩梦，很大程度上是往坏的方面改变。这个改变会加深我们解开小絮噩梦的难度，严重的甚至可能对你造成潜意识伤害，到时候你也会和小絮一样被噩梦困扰。”
张晋淡淡一笑：“我不会被噩梦困扰的，妖魔鬼怪根本吓不到我，而且我最喜欢看恐怖片了，有时候还真想身临其境体验一下。”
“噩梦可不单单是妖魔鬼怪和恐怖的事物，噩梦是人类潜意识里最恐惧害怕的东西无限放大的结果。比如你可能不怕妖魔鬼怪，但是你害怕无聊，那么你的噩梦很可能就会是你一个人孤独的走在一条永远也走不完的道路上，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荒野或者虚无。”
许医生神情无比严肃地看着他。
“你会一直走一直走，永远无法停歇，永远看到的都是一成不变的景物，直到梦醒或者精神崩溃，但谁也不能保证你是先梦醒还是先精神崩溃。”
张晋神情淡淡地看着许医生，或许对方说的是对的，但对于他来说没什么用。因为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是真实的。
他不在乎小絮的噩梦能不能解开，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回归现实。
说实话，他现在其实是有点生气了！
要不是还有理智压制自己的冲动，他都想那手中的水果刀直接上前逼问许医生，问问对方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让自己经历这样的事情，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许医生见他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淡淡神情，只能无奈地说道：“好吧，既然你想等也无所谓，反正现实里也就几秒钟到一分钟的时间。资料我给你留桌上了，你要是在房间里待着无聊也可以看看。话就说这么多，祝你好运，希望你能成功解开小絮的噩梦。”
“听你这话是准备离开梦境？”张晋问道。
“当然，我只是指引者，我得在外边关注你们和小絮的身体情况，一旦出现不对劲，立刻强行唤醒你们。”许医生说完便直接消失了。
张晋没想到许医生消失的这么快，自己还有很多问题没问，看来也只能自己寻找答案了。他说到做到，在沈思怡出现之前是不打算离开这个房间的，反正在梦中应该不会饿。
张晋拿起办公桌上的那份诊断报告，来到窗口前听着免费的歌曲，开始翻看资料内容。
这份诊断报告很长，大概有二三十页纸，但绝大部分都是在记录许医生和小絮的谈话内容，并且其中还有一些谈话过程中许医生的分析备注。
花了三十多分钟认真仔细的看了一遍后，张晋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通篇分析报告下来，许医生对于噩梦的根源都只是一些猜测。
小絮的身份却是一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所谓的姐姐、哥哥其实是福利院的义工，自己这个记者身份一开始也只是报导福利院的新闻。
而那个同学的身份更是奇怪，因为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小絮还没达到去外边上学的年龄，根本不认识什么同学。
最后，张晋看到了小絮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大概七八岁左右，长相白净乖巧，扎着双马尾，一身略显陈旧的朴素碎花连衣裙，看上去很可爱。
看完一遍之后，张晋就将文件放回了桌面上，他刚才就已经暗暗记下了调查报告的内容，有记忆宝库在随时都可以回忆调取任何信息。
做完这些，他就靠在窗户边，听着外边音像店的歌声，九十年代很火的歌曲，黑豹、beyond、张学友、那英、刘欢、周华健等等，仿佛是一个怀旧金曲歌单。
张晋就这样每天听着怀旧金曲，等着沈思怡的到来。
日落月升，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张晋也没有等到沈思怡的出现。
他也由原来的靠在窗边，变成了坐在窗边，然后是躺在床边。楼下音像店的怀旧金曲歌单也听了一遍又一遍，耳朵都快听起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噩梦的原因，梦里的时间每一天都是在重复，一直定格在九月七日。但是梦境世界里的人生活却不是一成不变的，至少每天的怀旧金曲就不都一样。
偶尔能听到楼下街边的吵架声，夜晚还能听到醉鬼耍酒疯的声音，甚至是情侣分手吵架。
这是一个看似鲜活却没有希望的世界。
因为，看不到未来。
不仅是这个梦境世界看不到未来，如果自己还这么继续躺下去，也没有未来。
张晋从推床上翻身坐起，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那刚刚掠过城市天际线的晨光，橙白蓝相间的天空，看上去十分的清爽。
橘黄的晨光渐渐将夜色蓝推开，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希望之感。
仿佛是经历了挫折的人生，在自己的努力下不断变好的过程。
黑夜，终将会过去的！
张晋从床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到洗手间洗漱了一番，这才拉开房门，第一次走出这间办公室。许医生说着是唯一的安全点，也不知道自己出去之后会碰上什么样的怪事。
房间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空空如也，整条走廊上只有他身后这一扇门和房间，看上去孤零零的有些诡异。
不过张晋并没有太在乎，随手关上门后，便朝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走去。刚走出去没几步，他忽然回头看向了走廊对面的窗户，心中忽然有个想法。
盗梦空间里想要从梦境中醒来有一种失重坠落法，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现在的情况。
或许是当局者迷吧，之前他在窗口边带了一个月都没有这种跳楼的打算，现在要出门下楼了才恍然想起。
心里冒出了这个尝试的想法后，张晋就没有半点犹豫，转身返回了办公室，直接来到窗口前一跃而下！
三层楼的高度对于他来说不成问题，即便不用到【天星手环】，单靠身体素质也能保证不受什么太大的伤害。
嘭！一两秒后，张晋便硬生生砸在了下边的人行道上，然后一个前滚翻卸去力道，随即翻身站了起来。
“嗯，一点效果也没有，看来不像是梦。”他一边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边嘀咕了一句。
这一招天降猛男惊吓到了周围的路人，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小伙子，你神经病啊！”一位买菜大妈扯着大嗓门鄙视道。
随着大妈一声大骂，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又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只是偶尔向他投来古怪的目光。
张晋虽然被鄙夷了，但他却没有半点生气，因为他发现这些路人无论是生气、高兴、失落、郁闷等等情绪，但脸上却始终是一种表情，仿佛是戴着一张面具一样。
那是一种很丧的微笑，明明看着是笑容，但却无处不散发着一股晦暗和霉气，僵硬得像是刚从墓中里挖出来的不腐古尸。
无论大人小孩，男人女人，所有人不同的脸上挂着相同的诡异表情互相交流对话。
如果不看他们的脸甚至感觉不出哪里不正常，可一旦看着他们的脸在听他们的对话，心中就会升起一种诡异可怖的渗人感觉。
“所以说这就是小絮的噩梦？在她的梦中，所有人都是一副‘微笑’的死人表情，真是一个不和谐的梦里世界。”
张晋将目光从这些人脸上挪开，就算是以他的心理素质看着都觉得难受，更别说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了，只怕是已经吓到崩溃了吧。
如果每天晚上都会做这样的噩梦，那确实是一种折磨！
虽然有些好奇这个小絮到底是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但是张晋仍没有忘记自己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离开这里，而不是帮忙解决问题。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恶人，只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再没经过他的同意时就强行让他帮忙，而且还是以这么古怪的方式，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答应！
尊重是互相的，从来没有听说过请人帮忙还带威胁的！
对方但凡换个友好点的方式请他帮忙，也不会让他感觉这么不爽！
既然无法自己主动脱离这个噩梦世界，那他也只能顺藤摸瓜去试着寻找噩梦的根源，或许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就找到了回去的办法。
张晋在街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九几年的小城出租车还是很少见的。桑塔纳还没普及开来，司机开的还都是夏利。
“师傅，麻烦去吴庆机械厂老厂区宿舍。”
“吴机老长宿舍？你去哪做什么，回家看长辈吗？这些年老厂区宿舍都已经陆陆续续伴搬走了好多人，只剩下一些退休的老职工还住在在哪了。”司机倒是健谈，“那一带正准备改造呢，现在人烟稀少的，不是白天我都不敢往那开，很容易出事的。”
张晋看着后视镜里的司机那张“微笑”死人脸，心中暗道就你这模样晚上还怕出事？别说人，鬼都被你吓死了！
其实张晋要去的是吴机厂老厂区宿舍对面的福利院，因为调查报告上并没有写福利院的具体地址，只提到了在老厂区宿舍对面。
调查报告的病人住址都不写清楚，这也是挺离谱的。也不知道是细节不走心，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一路上，司机都很健谈，虽然张晋一直没怎么说话，但他总能找到各种话题变着法子聊下去，总之只要没被阻止，似乎就能一直说下去。
三十分钟的车程，穿越了大半个小城来到另一端的郊区，出租车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张晋下车后边朝福利院大门走去，身后传来了司机的呼喊声。
“哎，小伙子，你还没有付钱呢！”
做梦，还想让我付钱！？
张晋没理会司机的大喊，很快就来到了福利院门口，黑铁大门紧关着，上边还缠了几圈锁链并挂着一把大铁锁。
按照调查报告里的信息，这家福利院应该还开着，大白天的怎么会锁门？
而且院子里、楼房里也没有人声传来，似乎是空无一人。
“哎，小伙子，你不能不付……”出租车司机追了上来，可却突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脚就踹飞了福利院的大铁门！
咣当！大铁门倒飞出去砸落在院里的水泥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刚才说什么？”张晋回头问司机。
“呃……没什么，小伙子，你忙你的，没事我先走了。”司机说完便转身飞快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