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鸿门宴的不速之客

丁白缨等人之所以选择在金陵楼动手，就是看重了这家酒肆的生意不怎么好，平常客人很少，中元节就更加没人了，人越少就越不容易节外生枝。
但是万万没想到，眼看着天黑了下来，路上行人也变少了，原本守在门口婉拒客人的假店小二前脚刚去柜台喝口水的功夫，后脚就从外边进来了一个男子，还大大咧咧地招呼假店小二来招呼自己。
店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僵硬起来。
店小二和其他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迟疑着没有上前招呼。
张晋见状，佯装不满地用力拍了拍桌面，震得桌上的筷子筒和茶杯都颠了起来，大声道：“小二，你是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让你过来招呼人，爷我要点菜！”
还不等店小二开口回应，忽然后厨的门帘一掀，一位素衣女子从中走出，人未到话先响：“嚷嚷什么！这么大声，我在后边都听到了！”
“丁……掌柜的，有客人。”店小二赶紧指着张晋的方向解释。
张晋看着出来的女子，她不是别人，正是电影里戚家刀的传人丁白缨，武力值在整部电影里属于顶尖的女子。
而且教出的四个徒弟，除了丁泰和丁翀实力一般，丁修和丁显（靳一川）都是一流高手。
丁白缨打量了一番张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对不住了，这位客官，今天是中元节，本店要提前打烊，放伙计们回去过节，劳烦您去别家吃吧。”
“我一路走来也就见你们这家店还开着门，忙活了一天饭都没吃，刚坐下就让我走，从来没见过你们开店还赶客人的？”张晋指着其他桌的假客人，“再说了，他们不也吃得好好的吗？一个个菜也没多少，半天就动一下筷子，吃得慢慢悠悠，也没见你们催促他们！”
店小二指着张晋：“你这人怎么这么多废话，说了不做你的生意，你还死皮赖脸……”
丁白缨抬手阻止了店小二继续说下去，看向那些吃饭的客人：“诸位客官，还请大家吃快些，小店要打烊了。今天是中元节，客官们能早点回家还是早点回家吧。”
这些假扮的客人本就是她手下的死士，此时听到这话，纷纷留下银两起身离开。
“老板娘说得对，中元节还是早点回家去。”
“走咯，走咯！”
不一会儿，所有客人都走光了，大堂里就剩下张晋这桌，所有人都看向他。
张晋看着门外，心里暗暗觉得好笑，那些客人看似出门离去，实则从旁边绕道又翻墙回到了金陵楼后院，那些脚步动静虽小，但却瞒不过他的听力。
“这位客官，其他客人都走了，请您也行个方便？”丁白缨说道。
对方这一番举动合情合理，张晋也找不到半点合理的继续留下的借口，幸好他早就预料到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所以除了合理的借口，还准备了无赖的办法。
Bang!
一枚腰牌被张晋从腰间取出丢在了桌面上，他指了指腰牌，扭头看向丁白缨等人：“你们可认得此物？”
“什么东西？”店小二上前几步来到桌前，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微变，“锦衣卫百户！”
这话一出，丁白缨和在场的其他店伙计都脸色惊疑凝重了起来。
店小二连忙扭头朝丁白缨投去询问的目光。
丁白缨也上前来仔细看了看这个腰牌，确定是真的无误后，心中也不由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不想节外生枝，可谁曾想，这家平日里就门可罗雀的酒肆，竟然会在中元节这天迎来放衙的锦衣卫，而且还是一个百户！
“认识就好，本官巡街走了一天，腹中实在饥饿。我也不为难你们，做一顿饭菜，我吃完就走，否则别怪我把你们都带回诏狱，让你们在里边度过这个中元节！”张晋一副无赖样。
丁白缨无奈，只好吩咐道：“赶紧去后厨给百户大人准备菜肴，动作快点，别耽误了百户大人回家过节！”
“哎，好咧。”店小二点头答应，一路小跑着钻进了后厨。
“百户大人您请稍等，菜肴随后就送上。”丁白缨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说完转身朝后厨走去，并低声叮嘱大厅里剩下的两名伙计盯好张晋，守着门口别在让闲杂人等进来。
“先给本官上几坛好酒！”张晋朝那两名伙计勾了勾手。
两名伙计也不敢乱来，一个到门口守着，一个则是去拿酒了。
没多久，两坛美酒就送到了张晋的桌上，他看了一眼那名送酒伙计，又说道：“两坛不够喝的，再来两坛。”
“好的，大人请稍等。”伙计点头道。
金陵楼后院。
丁白缨正对那几个假扮客人离去的手下死士吩咐：“情况有变，待会儿如果人来了，那个锦衣卫百户还没走，那就把他一起杀了！”
众死士纷纷点头，他们才不管对方是不是锦衣卫百户。
丁白缨抬头看了看天色，戌初已过，郭真和北斋就快要来到了。
金陵楼内，空荡荡的酒肆大堂就只有一桌一个客人在那慢悠悠地喝酒吃菜。
酒肆的店小二和其他伙计都站在原地看着这位客人，目光里充满了各种的不怀好意。
丁白缨站在柜台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账本，目光在张晋身上来回打量。
她手下的死士已经探查过了周围的情况，并没有发现有其他锦衣卫埋伏，既然这个锦衣卫百户是单枪匹马，而且还不带趁手的兵器，那就不足为惧。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是越来越不在乎这位锦衣卫百户能不能在郭真到来之前离开，而是在脑海中开始演练自己能迅速击杀对方的几种方式。
张晋嘬一口酒吃一颗炒花生，再来一口菜或者酱牛肉，能拖多久拖多久。他在这样很闷古怪的气氛中，却是显得最放松的那一个人。
外边的街道上，女扮男装的妙玄正朝着金陵楼走来，还没等她走近了，就见门口的店小二上前阻拦道：“小店要打烊了，客官请回吧。”
“我跟你们丁掌柜约好的。”妙玄说出了暗语。
店小二左右看了看，低声告知道：“出意外了，有个锦衣卫百户正在里边吃东西，进去后小心说话。从现在起，你和丁掌柜是亲戚，是来店里一起过节。”
“知道了。”妙玄虽然惊讶，但还是比较沉得住气。
叮嘱完妙玄，店小二就让开道放她进店去了。
妙玄刚一踏入金陵楼大堂，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张晋心中暗道果然来了，在金陵楼等候郭真的俊俏少年果然是她。
妙玄也看到了大堂里唯一一个客人，看清对方的样貌后，她不由一愣，但很快就转过头去走向柜台，掩饰心中的吃惊。
怎么是他？他居然是锦衣卫百户！他不会认出自己吧？
心情忐忑不安的妙玄走到柜台前，却被丁白缨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安，低声道：“别怕，不过是一个锦衣卫百户罢了。”
“这个人我和他认识，希望他认不出我来。”妙玄眉头轻蹙。
“你们认识？”丁白缨闻言有些惊诧。
“嗯，前些天在永安寺后山偶遇的。”妙玄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丁白缨说道：“幸好你们的关系还不算深，但这人留不得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妙玄轻轻叹了一声，摇摇头：“没事，明公大事要紧，只可惜了那些动人的曲子。”
“去门口候着吧，等郭真来了，你就找个借口先离开，之后的事你就别管了。”丁白缨拍了拍她的手，“回家去好好睡上一觉，等明日，我们距离明公大业成功又进一步。”
“嗯。”妙玄应了一声，转头朝门口走去，过程中不敢再往张晋这边看上一眼。
张晋倒是一路盯着妙玄，刚才柜台边两人的对话，他都听在耳中。
果然，和其他人物比起来，明公的大业才是她最想守护的东西，或者说改变这个残酷的世道才是她最想完成的事情。
这也是影片中沈炼将妙玄沉入湖里也没有逼问出幕后之人的原因，她宁愿以死来守护这个唯一能改变世道的人。
该来的人都来了，戏台已经搭起，这场鸿门宴就只差主角的到来。
郭真会不会如约而至？
丁白缨、妙玄、张晋都在等这个结果。
大约半炷香后，一辆马车停在了金陵楼门外的街上。
“公公，到地方了。”驾车的小宦官汇报道。
郭真掀开车帘，从里边下来，抬眼看了看面前不远处的酒肆，脸色神情犹豫不定。片刻之后，才迈步朝金陵楼走去。
"You go back first."
“是，公公。”
金陵楼门口女扮男装的妙玄热情地将郭真迎进酒肆内，郭真尽管心里忐忑不安，但脸上还是一副热切的笑容。
只是当郭真踏入金陵楼转过那扇挡风屏后，却被大堂里唯一一张桌子上坐着的客人给惊了一下，脚下不由一顿。
他仔细打量了那名客人，又扭头去看妙玄，目光里充满了疑惑不解。
“怎么了，郭公公？”妙玄见他的目光在张晋和自己身上来回转动，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他也是你请来的？”郭真询问道。
“不是，酒肆有别的客人也很正常。”妙玄勉强微笑。
“郭公公，别来无恙？”张晋放下酒杯，指着自己桌旁的空位，“不妨过来喝两杯？”
这下轮到妙玄惊讶了：“郭公公，你们认识？”
“这……”郭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次赴宴的情况已经出乎他的预料。
“郭公公，这边请，我已经让店家准备了上好的菜肴酒水。”妙玄又说道。
郭真看了看张晋，最终还是跟着妙玄来到了旁边的空桌坐下。
“公公请稍等，我去看一下特意为您准备的菜肴。”为郭真斟茶之后，妙玄礼貌微笑，起身朝后厨走去。
张晋忽然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不一会儿，只见店小二从门口屏风后走出，双手在擦布上抹了抹，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
他扭头对刚坐下的郭真说道：“郭公公，你还是来我这一桌吧，免得我来不及出手保你。”
郭真闻言，赶紧起身坐到了他身边，脸上写满了担忧，压低声音道：“你真能救我性命？”
张晋给他倒了杯酒，笑了笑：“先喝杯酒压压惊，我如果不能救你性命，那我来此处做什么，陪你一起走黄泉路吗？”
郭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态似乎平稳了一些：“那就好。”
张晋好奇道：“郭公公，我之前不是提醒过你吗，为何还要来金陵楼赴约？”
郭真叹气道：“不是我想来，我宫外的居所早已经被人盯上了，逃走也是死，还不如来赴这鸿门宴看看，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张晋恍然点头，难怪了，以陆文昭的心性计划，肯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能在金陵楼动手伪装成劫财害命最好，如果被郭真察觉到危险想要逃跑，也有另一套方案将其灭口。
郭真喝了两杯酒下肚，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他看着两手空空的张晋：“你怎么没带兵器？万一待会儿打起来怎么办？”
张晋捏着酒杯，淡淡笑道：“对付这帮人，带不带兵器都一样，有酒就行。”
“有酒就行？什么意思？”郭真被这话说懵了，难道就还能用来杀敌？
张晋没跟他解释那么多，扭头看向桌上放的四坛未开封的烧酒，口味够烈，度数够高，用来做助燃剂是再好不过了。
Splash!
后厨的布帘被掀开，丁白缨当先走了进来，身后几个死士鱼贯而入，绕行四周，将张晋和郭真团团围住。
郭真见这场面，顿时惊得站了起来：“丁师父，你这是……”
丁白缨面无表情道：“郭公公，对不住了。”
说着，就已经拔出了手中的戚家长刀，刀锋出鞘，寒光如弯月，直逼郭真脑袋脖颈！
她出手毫无征兆，郭真即便是有些武艺在身，也根本反应不及，因惊惧而放大的瞳孔里倒映着迅速逼近的凌厉刀光。
呯当！
锋锐的瓷片划过脸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片刻之后，才渗出鲜血来。
郭真抹了把脸，摊开手一看，满是鲜血。
这个时候，他才猛然惊醒过来，想要后退却被脚下的长凳绊倒，踉跄地摔在了桌子上，将菜肴盘子打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