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火德圣君

入夜，金鱼胡同，魏忠贤府邸。
大厅之内，朱柱金漆，装潢奢华。更有无数奇珍异宝错落放置，让人叹为观止。
主座之上，魏忠贤看着手中的宝船监造纪要，半晌，合上册子，抬眼望向座下恭恭敬敬站立的郭真，缓缓开口道：“郭真，你倒是办了一件好事。”
“我这也是为求自保，虽然上边确实是我签字画押并盖印的，但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动了这么大的手脚，还得皇上落水重病！这不，信王一伙人见目的已经达到，就想要杀我灭口，被我机敏的逃脱了，这才赶来您这里求个庇护！”郭真一脸的惶恐不安。
魏忠贤目光凛然地逼视着他：“你玩忽职守，间接还得皇上重病卧床，就凭这一点已经足够凌迟处死，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保护你！”
郭真慌忙跪倒在地，大声哭求道：“这个……厂公，我实在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您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保住我的性命！厂公，求您了！我求求您发发慈悲吧！”
魏忠贤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跪地的郭真，任凭对方苦苦哀求，直到对方的头都快磕破了，才缓缓开口道：“行了，再磕下去就要脏了我的地砖。”
“厂公……”郭真抬起头，一脸期冀地看向他。
魏忠贤俯下身，目光如炬，十分老辣，在郭真脸上来回打量，仿佛要洞穿他的心思。
郭真没有一丝闪躲，就任由对方这么看着自己。他在宫里也当了好几年宦官，早已学会了掩盖自己的心思，并且他说的话当中半真半假，也不怕对方能看出什么破绽。
半晌，魏忠贤这才直起身子，经过一番观察后，他相信了郭真的话。
“郭真，想要我救你也行，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郭真又欣喜又激动道：“只要厂公肯救小人一命，别说是一件事了，就算是十件百件我都答应！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下半辈子只为您一人效命！”
魏忠贤满意的笑了笑：“很好，你先在我这住下，等事情结束了，我保你还是内官监的掌印太监。”
“多谢厂公！”郭真深深叩拜在地。
让下人带着郭真离去后，魏忠贤坐在椅子上，望着门口那扇紫檀木雕的屏风，半晌才露出一个无声的得意笑容。
“小小娃儿心思深沉，我就说皇上这落水落得蹊跷，没想到背后竟然是你在捣鬼，平日里你倒是装得乖巧懦弱。既然你这么想坐这个皇位，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两日后，魏忠贤约见信王朱由检，双方很快谈妥。朱由检继承皇位后，朝廷大小事宜都需问过魏忠贤，魏忠贤地位和宠信不减。
当晚，朱由检便召见了张晋和陆文昭。
朱由检将计划进展简单的说了一遍：“郭真已经取得了魏忠贤的信任，魏忠贤也找我敲打提点了一番，并且答应会扶我上位，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陆文昭也说道：“郭真虽然被魏忠贤半软禁了起来，但他的心腹宦官仍能让我们完成登基当天的所有计划准备。”
“很好，张晋，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朱由检说道。
“没有了。”张晋摇摇头，其实他不是很明白朱由检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把柄送给魏忠贤。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么今晚就到这里吧。”朱由检挥挥手，正准备起身离开。
张晋却叫住了他：“有件事我还不太明白，能否请殿下解惑？”
“什么事？”朱由检感到有些意外。
张晋便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如果说电影里的朱由检将事情透露给魏忠贤是为了借刀杀人，将知情者全部灭口。那么现在已经不需要灭口了，主动透露这个秘密岂不是让魏忠贤对他变得更加警惕了吗！
一旦魏忠贤警惕起来，到时候想要铲除阉党只怕是要费不少力气。
朱由检听完他的问题，不禁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难题，原来是这件事情。很简单，与其保留这个秘密，不如将它公布出来，知道的人越多，秘密就不再是秘密。既然不是秘密，那到时候对于我们也没有任何威胁了。”
“但是这个秘密一旦暴露，对殿下你的名声打击很大。”
“是不是对名声有很大的打击，那得要看是谁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从魏忠贤的口中说出来，你觉得天下有几人会相信？”朱由检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张晋，若你真能办成你说的那件事，到时候我便是大明气运加身的圣德明君，你说天下人信我还是信魏忠贤？”
张晋听完这番话，默然无语。
朱由检的想法其实跟后世网络控舆差不多，大部分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看到的事实真相，至于真正的真相如何，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只需要一个负面情绪的发泄口。
在后世那样的民智开启的时代尚且如此，更别说现在这个大部分都处于愚昧的明代。
所谓民心，六个字，活下去，活得好。
究竟是专权宦官更容易得民心，还是上天派来的圣德明君更容易得民心。前者已经证明宦官专权世道崩坏，后者则听起来更加让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憧憬。
It is a clear winner!
“我这番计划你以为如何？”朱由检问张晋。
张晋只能感慨道：“殿下深思熟虑，令人佩服。”
同时，他也在心里长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帮助朱由检改掉了那些政治上不成熟的思想，坚定他改革意志，完善他的改革路线，自己或许还真的能把终极挑战完成了。
时光如梭，几日后，京城。
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
登基当天，礼部官员分别前往天坛、先农坛和太庙告知祖先。吉时一到，钟鼓齐鸣，朱由检一身明黄的衮服登上奉天门开始祷告。
祷告完之后，朱由检走过午门外的广场，文武百官分跪左右，静待他走完这条通向权利顶端的御道。
朱由检缓缓走过了百十米的御道，踏上九层九的云阶来到奉天殿前。此时，他忽然转身面朝文物群臣。
前边引导的司礼监宦官见状，面面相觑，心中不由有些惊慌。这登基大典要是出了问题，怕是明年今日就是他们的祭日！
不远处的魏忠贤赶紧过来，语气略带警告地劝说道：“陛下，登基大典耽误不得，后边还有很长的流程，还请赶在吉时完成整个仪式。”
朱由检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魏公公，这个朕自然知道，朕只是有些话想现在说。”
魏忠贤听到这语气，顿时心中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妙，可具体的却又说不上来。
但他想到自己手上可是有着对方的谋害皇上的罪证，也不怕对方当众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于是便退到了一旁，静观其变。
朱由检之所以搞这一出，自然是为了配合接下来的大戏。
他放眼望去，下方的广场上文武群臣跪伏于地，无人敢擅自乱动。
这就是皇权带来的无上快感！
朱由检很快就从这样让人迷醉的权利中醒了过来，他仍记得自己的初心，并不是为了体验权利的爽瘾才处心积虑的坐上皇位，而是为了大明江山得以延绵下去，国祚传承千秋万代！
他抬手扶正衣冠，整理仪容，然后扬起双臂敞开怀抱，正音朗声道。
“朕乃大明第十六位皇帝朱由检，我泱泱大明，昭昭火德，百年国祚，却已到内忧外患，生死存亡之际。恳请列祖列宗助朕一臂之力，卫我大明，护我社稷！
朕以思宗之名在此立誓！
朕在，当勤于政事，平怨反案，厉行节俭，安邦乐民，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大明万世之基！
朕亡，亦将身化龙魂，佑我大明永世不衰！
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先祖群臣，仙魔鬼神共听之！”
一番话慷慨激昂，即便事前演练过几次，但此刻站在奉天殿前对着天地群臣说出来，仍让朱由检内心感到无比澎湃与激动！
午门广场中跪伏的文物群臣听到这番誓言，心中都是一阵惊讶！
魏忠贤眯着眼看着前方的朱由检，心中不以为然的暗道：话说得倒是好听，可再好听的话又能怎么样，大明终究不是你说的算，这一点上先帝可比你看的清楚多了。
正当他准备上前劝说朱由检继续仪式时，异变陡生！
奉天殿屋檐上方的天空忽然飞出一条火龙，第一个发现这情况的宫女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一声惊呼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朝天上看去。
除了广场上跪伏的文物群臣外，在场的侍卫、宦官、宫女都看到了天空中飞舞盘旋的火龙，刚开始只有一条，但很快就又从奉天殿屋檐后方飞陆续出了数条火龙。
最终，一共有九条火龙在天空中盘旋飞舞，熊熊火焰让原本就有些炎热的天气更显得热浪逼人，使得下方的衣着隆重的众人很快就汗流浃背。
九条火龙虽然具体的细节上看不太真切清楚，但外形上却实实在在的是天子皇龙模样，就仿佛是奉天殿中几根朱柱上盘旋的天龙活着飞了出来一般！
众人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魏忠贤饶是老谋深算，怎么也料不到会出现这种奇异现象。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想从中找出一丝阴谋的端倪。他不相信这世间真有天龙的存在，否则大明何故衰弱至此！？
这一切十有八九是朱由检的阴谋！
朱由检此时望着天空中盘旋飞舞的火龙，心里也是十分震撼！
尽管之前他就已经见识到了张晋的御火之术，但是火团和火龙的视觉冲击力完全不可媲美，光是这副形象就足够给人带来威压之感！
深吸了一口气后，朱由检这才对下方文武群臣大声道：“诸位爱卿，请抬头看，这便是护佑大明朝的火德真龙！”
此言一出，那些跪伏于地早已热得汗流浃背的文物群臣纷纷直起身子抬头望向天空，只见距离自己头顶不足十丈的半空中，九条火龙飞舞盘旋，张牙舞爪，声势惊人！
“这……真是天降祥瑞，真龙现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地说道。
“为何这些火龙看不清楚样貌？”一个武将略带犹疑。
“既是火德真龙，岂又是我等能见着真容的？怕只有皇上才能见着吧！”礼部侍郎说道。
天空火龙盘旋，地面群臣议论纷纷。
朱由检当下跪地叩拜，口中大声道：“列祖列宗在上，若朕能挽救大明千秋基业，请赐朕火德气运加身，以佑我大明社稷！”
话音一落，众目睽睽之下。
那九条火龙不再继续当空盘旋飞舞，而是朝着朱由检冲去，气势惊人，无人敢挡！
“陛下小心！”
几个忠心耿耿的侍卫正要上前，却都被朱由检给喝退。
“都给我退下，若朕是大明中兴之主，必定无事。若朕非天选之人，宁可受火德真龙焚身而死，也不愿坐上龙椅浪费时间！”
说话间，火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朱由检身前！
然而，仿佛是冥冥之中自由庇护，火龙并没有将朱由检烈焰焚身，而是在他面前十公分之地分流从两边绕开，在他身后重新汇聚。
九条火龙悉数冲向了朱由检，并且在他身后汇聚融合成一条巨大的火龙，龙身十丈，盘绕在他身体周围，龙首低伏与他平行，瞪着一双赤白的龙目缓缓扫过下方文武群臣，被看者无一不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就仿佛被历代明朝先帝所注视！
众皆震惊，无人敢言！
九龙汇聚，火德加身，朱由检身处火焰之中旁若无物，神情肃穆威严！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了在场的文武群臣、侍卫、宦官和宫女的心中！
过了一会儿，巨大火龙腾空飞起，直冲云霄，消失在了茫茫天际！
朱由检蓦然转身，朝奉天殿中迈步走去。
龙行虎步，帝王气度！
“此乃天降瑞照，皇上定是万中无一的圣贤明君！”
“气运加身，火德兴明！”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山呼海啸，群臣大声庆贺。
已经迈进了奉天殿的朱由检，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以及一往无前的坚定！
这大明，由朕来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