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残酷的抉择

在近万米的升空过程中，飞船进一步抛弃了许多非必要、非不可替代不可补充的物资。
这多多少少能够协助飞船升的更快，否则那些会攀爬岩壁会长距离跳跃，以及可以喷吐酸性粘液，会喷吐粗长蜘蛛丝的怪物们，不知道会追赶到什么程度。
而且，那些东西一旦离开了4倍重力的崖底，速度、灵活性、弹跳距离恐怕都会大大增强，更加不好对付了。
那些蜘蛛的数目又多到无以复加，半点儿不能保证之前的舰体武器火力倾斜能够消灭多高的比例。
飞船从迷雾中破雾而出的刹那，崖谷顶端留守守望着的人都惊呆了。
陈方就是留守人员之一，他最擅长的驾驭机甲，在崖底并不能发挥最大作用，反而会是拖累，机甲太大，重力调整代价过高，他这幅机甲的重力机构作用有限，一旦下到了崖底，恐怕会变成一个移动缓慢的大铁块子，就像是玩枪战游戏的时候镜头转动低效，很容易被爆头。
但留在崖顶，可以借助于机甲帮助看守那些物资装备，保护其他留守队员。
——人也是有重量的，下到崖谷是为了战斗，与此无关的人下去多了也没用，还要去分心保护。
留下的除了留守队员，还有主顾一行五人。
就是罗浩勇以及小伍等四名保镖。
飞船会下到崖谷底下有着罗浩勇的拱火，但具体到该下去的时候，马明也没有让他下去，罗浩勇的保镖们同样没让其随在船上，罗浩勇本人估计本心也不想下去冒险，所以罗浩勇只是做了下送别的表面功夫，就留在了崖谷顶上。
此刻距离太阳下山已经不远了，不论是陈方，还是罗浩勇都有些忧虑。
罗浩勇不是顾虑其他人的死活，但没了飞船（飞船葬身谷底）的话，他也很难顺利离开这颗星球（靠着发送求救信号，等着星际救援抵达可没个谱）。
或许，是飞船在迷雾里行动不便吧，拖延了时间。
马明等人只是去收个尸，飞船的武力又很强大。
但在尾板降落着，外壳遍布烧灼痕迹，坑坑洼洼的飞船从迷雾中出现的一刹那，他们集体震惊了。
This——
What's going on here?
飞船在崖谷底下到底遭遇了什么？尾板为什么没有阖上？
但是，和飞船通讯连通以后，却是彭佩斯略显急躁的声音。
“陈方，你带着所有人，包括罗老板还有他的顾问，拖带着所有物资，尽快远离这个崖边！”
“啊？发生什么了？”
“先别问了，照做，越快越好！”
一时间，陈方赶紧命令所有人乘坐军车，指挥车，拖带着那些物资随着上头低空飞行的飞船撤离。
飞船大约为着顾虑地面部队的效率，速度慢了些，当然，也可能不是不想快。
这么天上地下，胡乱飞行奔驰出了有近百公里，太阳正式要落下去的时候，在顶上带队的飞船才悬停了，并缓缓降落。
陈方一路在队伍后头殿后，严防队伍后方有什么危险临近。
飞船破落不堪地逃离崖谷，一上来就说赶紧转移，怎么看都像是害怕什么追上来一样。
幸好一路安全，陈方没有自身后辨析出任何危险动静。
在飞船降下的过程中，陈方才有机会连线飞船方面，询问彭佩斯：“彭佩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们在崖底下到底经历了什么？
彭佩斯一阵沉默，才简短说：“我们在崖谷底下，遭遇到了非常多的蜘蛛怪物，其中的怪物首领高度比飞船小不了太多。”
This——
陈方直觉地从这语气里感受到了什么，急迫地问：“队长和刘爽他们怎么样了？”
彭佩斯更加沉默。
“刘爽……牺牲了，队长受了伤，昏迷着。”
怎么会，怎么可能呢。
陈方顿时觉得心神遭受了巨大冲击。
他之前心头的那种悔罪感更加沉重了。
如果他没有试图阻止对那个野人的追捕，那个野人就不会跑到崖边，不会下到崖底里，他们大部队就不会追到崖边，飞船也不会下到崖底。
虽然他试图劝说过飞船不要下去，但没有生效就相当于没能纠正自己已有的“过错”。
陈方喃喃自语着，痛苦不已。
彭佩斯后续的话，让他更加难以解脱。
“和刘爽一样，很多兄弟牺牲了，陈方，我们不能再经受风险了，麻烦你夜里做好执勤，防范可能的敌人袭击，我们这个晚上要留在这里了。”
陈方默默不语地来到队伍外头，遥看着来向，机甲猛然做出了一个剧烈的动作。
它一个屈膝跪地的姿势，一只机械臂压着拳头击撞到了地面上，被击中的地面如同发生了一次小型爆炸，一个深坑出来了。
接着是另一只铁拳。
一下又一下。
然而这里的动静，并没有太惊到其他方面。
飞船内外此刻都忙碌无比，许多的伤员，许多的事情，没有人有喜色，没有人有空闲的时间。
夜间，没有受伤的人类士兵们轮流在外值守，比正式战场上的时候还要紧张。
在此过程中，也没有人说话，或有任何谈笑。
连同飞船的探照灯都没有开启，生怕吸引到什么远方生物的注意似的。
就这样所有人的弦都紧绷了一夜，传来一个稍微好一些的消息。
队长兼舰长马明醒过来了，但虚弱无比。
马明开启了视频在线会议，会议成员包括全体舰队上下，不单是战斗班的人。
平时也算英明神武的马明，这刻像是老了十几岁，缓缓说：“对不起大家。”
“我之前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决定，导致了二十多名兄弟的死亡。”
事实上加上之前的伤亡，已经是三十多人了。
整个战斗班的三分之一，战斗班则全都是马明从军中带来的直系人马。
这种减员的打击，前所未有。
现今的星际战争，已经很少有减员比例如此之大的战斗了，因为战争手段更加注重科技化，避免人员的过度伤亡，变成了变相比拼财力。
即便那些特战队们，执行着最冒险的行动，也少有一次性死去这么多人的先例。
更别提死去的都是亲密战友。
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什么，说些表面性质的安抚的话，除了假惺惺，毫无价值。
马明继续说：“所以我决定了，我们将在准备停当之后，提前离开这颗星球，中止这场任务，就是这样。”
马明说完，就单方面中断了视频连线。
所有听着的人，不论是正在什么位置上，都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经历过崖下的惊魂时刻的，还是没经历过的，在事实上的巨大折损下，都对继续待在这颗星球上无比惧怕。
继续待着，即便不被崖底那些怪物们追杀上来，也难保不会发生其他的危险。
虽然死去三十多名战友，让战斗班剩余的人全都仇恨填胸，但没人再想身边任何一人，包括自己再有死伤了。
他们实在承担不起，不想葬身在这颗被遗弃了的星球上。
马明简单直接地做出了单方面的决断后，在医疗观察室里，却和雇主罗浩勇发生了意见上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