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灭主任的童年（二）

“我出生在泰坦星，我的父亲是这颗星球上学识最为渊博的人之一，母亲是泰坦星上有名的美丽女人。”
“这样的开头，也许会有人觉得我从小便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惜，事实完全相反。”
“我的模样和肤色与我的父母族人截然不同。我的母亲认为她从我的眼中看到了毁灭与死亡，于是准备亲手杀了我，杀掉她自己的孩子。”
“幸好，我的父亲阻止了他，不过他们或许并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把母亲想要杀死我的画面深深地记在脑海之中。此后，在我的人生中时常会梦见自己被人追杀，那个拿着手术刀让我每每夜不能寐的女人，正是我的母亲。”
“我从小失去了母亲的关爱，而我的父亲则忙于工作，那个时候的我，每天只能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天生迥异的紫色皮肤竟让我内心生出诸多自卑，我不敢解除外人，只能躲在房间里画画、看书、做一些科学研究来打发时间。”
“不过很快，这样的境况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说到这里，灭霸阴郁的眼神毫无预兆地忽然明亮起来，像是破晓前天边乍现的第一道黎明之光。
“那是一个天生便与众不同的女子，她明明时常游刃有余地混迹在人群之中，可我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便认定她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性格孤僻，受人冷落。”
凌灵此时也有些好奇起来，他也很久没有吃瓜了，而且对于灭霸的过去，他确实不太了解，顶多知道一些大众传闻，此刻面对灭主任本人真情流露的讲述，着实别有一番滋味。
“我鼓足了勇气和她打了个招呼，她用我这一生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和最动听的声音回应了我。时至今日我仍然记得那种感觉，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温暖。”
“在她的鼓励下，我踏出了自我封锁的牢笼，我第一次答应了几个同龄伙伴的邀请，一同前往山洞中探险。后来在探险途中遇见了一场山崩，我被困在了山洞中，那里有一只体型庞大的蜥蜴，它没有伤害我，我也没有伤害他，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我把它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不过我也没有坐以待毙，后来我历经艰辛翻开阻挡在面前的岩石，开始寻找伙伴们的下落。然而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凌灵没有回答，灭霸也不是在问他。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看到那条被我当成朋友的蜥蜴，正在和其他的蜥蜴一起啃食着我的同族伙伴！”
“那一刻，我的内心充满了惊恐，我拼命地逃离了那个地方，生怕它们追上我，然后吃了我，直到我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摔倒在地后，我才蓦然惊觉，身后根本没有任何蜥蜴追来。”
“过了很久，我艰难地恢复了平静，然后一个人寻着路回到城市。”
“当我晚上躺到床上之后，我开始思考，为什么那些蜥蜴没有吃我？”
“接着我又想自己为什么是紫色皮肤？”
“为什么我的亲生母亲要杀死我？”
从灭霸的讲述中可以得知，他并非天生就一个残酷冷血的霸主，恰恰相反，小时候的他因为自己的肤色容貌等原因产生了自卑心理，进而催生了他的孤僻性格。
在人类世界，这就是很多人小时候都会遇到的那一个不怎么合群也不爱说话更喜欢一个人躲在自己的角落的同学。
至于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的宇宙级毁灭霸主，这跟死亡那个老娘们有些直接且深切的关联。
当灭霸正在被上述三个为什么缠绕得无比困惑之时，诱导小孩子的不良少女死亡再次出现在了灭霸身边。
“她告诉我，我和我所认识的同龄人们本来就不一样，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伙伴。我问她原因，她让我自己去寻找。”灭霸继续开口讲述着自己的过去。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现在这一幕画面与声音已经同步传递到了其他三千多个宇宙，被他那些同样执掌冥界之剑的同僚们所熟知。而这一刻，凌灵也能察觉到所有的冥剑宿主都已经十分诚实地停下了自己方才正在忙碌的事件，兴许“吃瓜”这种行为是不分宇宙或种族的。
当然，其中个别宿主已经在自己生存的宇宙中认识、知晓甚至与灭霸为友为敌，这些人听起来肯定比其他人要更加起劲很多。
“可我那时候太过愚笨，根本不知道从何处开始我的寻找。”灭霸微微仰头，眸中仿佛真的再次投影出当年的画面，他仿佛真的重新看到了那个女人。
见状，凌灵也没有继续干等着，他藏在宽敞袖袍下的手掌微微一动，剑气直接遁入现实空间的背面，随即无影无形地将这块承载着灭霸等人的残骸笼罩起来。
念头一动，一座无影无形的阵法顷刻成型，旁人根本无从察觉的力量开始缓缓蔓延。
七情剑阵。
与压制浩克的躁动不同，当下剑阵的力量主要作用在引导乃至激发阵中生灵的七情活动。
这是为了仿制灭霸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不说了，又或者说着说着突然撒起谎来。
浑然不觉的灭霸继续说道：“听到我的询问之后，她皱了皱眉头，我知道，那是一种名为失望的情绪，一瞬间，我非常自责。”
“她告诉我，既然你在疑惑蜥蜴为什么不吃你也不攻击你，那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再去找它，然后你可以主动去攻击它，甚至杀了它进行解剖，总有一种办法能够让你找到真正的答案。这段话犹如醍醐灌顶一样让我瞬间便整个人都变得清醒起来。”说话间，灭霸的眼神再次闪耀出明亮的光芒。
凌灵也跟着眉头一动。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或许对蜥蜴的攻击、击杀和解剖，就是萨诺斯开始真正成为“灭霸”的真正开端。
“我很快就告别了她，然后一个人准备好武器，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返回那座洞穴的道路。这一路上出奇地平静和顺利，我很快再次见到了那群蜥蜴，当然还有那些被吃掉的同伴的骸骨。”
“只不过这一次我的内心再也没有升起过任何与恐惧相关的情绪，当我面对着一群蜥蜴拿起武器的刹那，我已经做好了走向死亡的准备。”
说到这里，灭霸忽然有了一个长长的停顿，他低下头望着面前的尘埃，眼神仿似一团乱麻，看不出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凌灵没有打扰他，更没有催促他，在他自身的目光注视下，源自七情剑阵的力量已经从地下毫无征兆地渗入到了灭霸的体内，而再从灭霸的反应来看，他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异常。
三千多吃瓜的群众也在默默等待着听一位宇宙大佬的童年故事。
许久过后，灭霸忽地发出一道奇异的笑声。
咋一听像是在笑，可稍稍一品又好像是汇聚了惨然与后悔等诸多负面情绪。
“我当然没死，虽然后来每次想到的时候我都希望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死了。”
听到这样的话，被凌灵钉在地表上的黑曜五将立时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可能这五个追随了灭霸长久时光的亲近下属都仍然不知道，他们的老大最想要的东西不是毁灭一个个星球，而是死亡。
灭霸吸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些蜥蜴没有攻击我，哪怕我的武器已经伤害到它们的身体，纵然我让它们流血、肢体断裂，甚至最后我直接杀死了其中一部分，剩下的蜥蜴依然无动于衷。”
“它们在自己的伤势惨叫，但是没有任何一只攻击我，哪怕它眼睁睁看着我将武器对准它们，它们的眼里依然没有仇恨，甚至都不知道逃跑。”
灭霸形容出来的场面颇为诡异。
凌灵认为这样的结果只有可能是死亡亲自动的手脚。
“我没有继续攻击他们，我从死亡的蜥蜴身上提取到了足够多的材料，在我切割它们同班的时候，它们还是表现出一副旁若无人的态度，这令我更加困惑。”
“我快速返回家中，对那些生物材料进行了精密细致的检测和研究，但最终却一无所获。”
“当材料消耗完毕之后，我继续去杀，继续研究，周而复始，循环不止，知道某天我再次来到那个洞穴的时候，除了遍地的骸骨之外，在也没有任何活物存在。”
灭霸忽地一笑：“原来，它们都被我杀完了。”
这一刻，不知有多少看到他笑脸的人体会到了浓浓的心悸之感。
凌灵当然没有，他只觉得死亡这老娘下手真的太狠了。
肉体上的折磨大多是有形有质的，这样的伤害我们通过肉眼就能直接观察到。
而心灵上的折磨却从来都是无形的，而且这样的伤害往往比治愈身躯上的伤害要更加困难。
再加上灭霸的老妈从把他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要杀了他，而他的老爹则是忙于工作，两个至亲之人都缺乏对他的关注，最终谁也没能发现自己的娃娃已经开始不对劲起来。
灭霸继续道：“那一刻，我突然从潜心的研究中惊醒过来，我的困惑明明不止是蜥蜴为什么不攻击我，那么我在过去的时间里始终把蜥蜴当做实验对象的行为恐怕早就预示着这是一场徒劳无功的忙碌。”
听到这里，任谁都知道接下来灭霸要开始对别的东西下手了。
果然，灭霸又道：“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思索，同时更多的变化开始在我身上发生，我的身体在成长过程中越来越不像是我的同族，甚至如果不是我还记得我母亲生下我的画面，恐怕就连我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父母从哪个不知名的地方捡来的。”
“疑惑逐渐增长，我经常都会主动去找她分享自己的生活，也分享着自己的困惑，终于有一天，她似乎还是对我每天的唠叨产生了厌烦，她生气地骂了我一顿，但也同时再一次为我指明了方向。”
“既然我和同族只见都存在着那么大的差异，为什么我不可以将实验对象改成他们呢？”
灭霸这句话说的理所当然，语气毫不拖泥带水，听的人心中发冷。
而灭霸自己，却再次低下头道：“但我还是错了。”
“杀戮、研究、对比，各种不同的手段我都一一尝试过了，但我丝毫没有从中得到解答，当我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泰坦星已经差不多走向毁灭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小段话，背后代表的是一个生命星球从鼎盛时期陡转之下走入没落，不知有多少生命在他的字里行间带着痛苦走向了终结。
“那个时候，我开始觉得这样的行为失去了本应该有的意义，因为我根本找不到原因，也不需要找到原因。我，萨诺斯，我的身体、力量、速度、精神等等一切都已经超越了这个宇宙中太多太多的生命，杀戮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我再次找到了她，这一回，我向她表白了。”灭霸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容，“我还记得那一天，我们站在山巅，在泰坦卫星的见证下，我想她陈述了自己的情感，我希望我们能在一起，并且我会带着她一起离开这个破烂的星球。”
倏地，他脸色一哀：“她拒绝了我。”
灭霸猛地站起身来：“泰坦萨诺斯！爱，不适合那些迷失和弱小的生命，不是用来给予那些卑微亦或是没有未来的可怜虫，更不适合孩子或者是懦夫！”
“这是她的原话。”
瞬时，凌灵从他的双瞳中捕捉到了极深的痛苦。
不过灭霸应该还是要面子的，他没有详细再说，转而道：“她还是我人生中最明亮的灯塔，她再一次提醒了我，我不应该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开始放弃寻找答案！既然同族身上找不到证据，那为什么我不能从自己的母亲身上寻找呢？毕竟是她亲自生下了我。”
这一刻，就连凌灵也有些听不下去了。
而且更不知道有多少宿主在这时对灭霸的感官从同情怜悯转向了厌恶。
这就是大逆不道的威力。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稍微知晓一些内情的凌灵之外，几乎没有多少人在关注灭霸口中的那个“她”，或许这也跟灭霸的语言相关，他从头到尾提到那个她的时候流露出来的都是深沉的爱慕，从来没有过半点恼怒和苛责。
横行宇宙屠戮无数的灭霸灭主任，也不过是一条舔狗。
不过有的灭主任已经舔到了，眼下这个，估计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