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言为定

“现在，大小姐能和在下友好的交谈了吗？”江离款款说道。
曹思妮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怔怔的盯着他。
“你说，叛徒？在我身边？”
江离点头。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要钱，毕竟空山币的管控很严，因为是实体币种，发行地和交易记录很容易被查出来，对江离这种人来讲潜在风险很大，远不如贡献点那样好用。
江离之所以主动提钱，就是为了降低她的戒心，一个知晓自己秘密同时没有任何需求的人，才是真正危险的，只要江离的动机明确且清晰，她就相当于有了把柄。
哪怕，这个把柄是江离主动递过去的。
相比之下，一个贪财的人远比一个贪权的人更安全，曹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静静看着她，曹思妮眉头微皱，像是在判断江离话语的真实性。
江离很是感慨，他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见过她了，第一次见到她还是三百多年前，时光匆匆，令人唏嘘啊。
曹思妮扶了扶金丝眼镜，眸光一动：“你说你要一百万？你觉得，什么样的叛徒，价值一百万？”
空山币和贡献点在额度上是等价的，一百万空山币足以让一整个中型避难所安安稳稳生活好几代人！
江离张嘴就要一百万，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况且，就算真有叛徒，我们为何要你来帮忙？我们自己不会抓吗？”曹思妮目光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江离摊手，指了指桌上的一份文件：“您不是正在抓吗，大半个月了吧，一无所获对吗？”
他居然连这个也知道？曹思妮眸光微微呆滞，脸色稍变。
她确实正在查上次交易失败的原因，所有矛头都指向一个方向。
家族里出了内应，背叛了他们，而且这个叛徒还不是普通人，得是核心人员才能接触到机密信息。
但曹家实在太大了，人员混杂，就算一一排查也不是一两个月能完成的。
更何况，能选择这种时候跳反，这个叛徒一定是极为聪明的人，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必致命！没有那么容易抓住。
江离淡淡道：“而且，现在距离下一次武器资料共享交易已经不足半个月了吧，只要资料离开保鲜库，就随时都有可能被掉包，因为您根本就不知道敌人是谁，敌在暗我在明，对吗？”
江离循循善诱：
“在下所料不差，他在上次交易后没有远走高飞，一定是得到了更为紧要的任务，而这个任务，很有可能就是破坏第二场交易，我要是他，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在交易之前拿到这份资料，而白黎城，盯上这块大蛋糕的，可不只是曹氏一家，到时候转手卖给您的对手，岂不一箭双雕？”
曹思妮的呼吸有些急促，江离盯着他，缓缓说道：“对您个人而言，那个赌约才是最致命的，您是曹家这一代的掌舵人，只要击垮了您，曹家必定元气大伤，您的对手显然也很清楚曹家的软肋，这一切的布局，都是围绕您展开的……”
曹思妮：“……”
说完，江离摊摊手，一副言尽于此的样子，只等曹思妮消化掉这些信息。
不得不承认，曹思妮是一个极为罕见的管理者，能把诺大的曹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就足以说明问题，这样强势的女孩，想要获取她的信任，谈情说爱是行不通的，得从她在乎的地方下手。
看到曹思妮还没有说话的意思，江离继续加码：
“一百万讲真的，并不多，能以此化解曹家的危险，您不该为这点小钱纠结，况且……”江离顿了顿，笑道：“在下可是想和您建立一个长久的合作，像曹家这样的金主可不好找，如果您能再加一百万，我还能顺带帮您的弟弟解决他的问题，哦，顺便提一句，他快没命了……”
曹思妮：“！！！”
如果说之前的话都只是让她有些惊讶，那这一句就实实在在击中了她的内心，弟弟，是她的逆鳞。
曹思妮神色冷了下来，幽幽道：“你，在威胁我？威胁曹家？”
江离连连摆手，一副害怕惶恐的样子；“不不不，哪能啊，您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威胁您，况且向您这样强势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一句话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呢……”
曹思妮目光更冷了：“你，很了解我？”
江离笑了：“看您这话说的，我说过了，我是一个情报商人，在交易之前当然有义务了解自己的交易对象嘛，金主的事当然得上点心。”
“哦？呵呵，有点意思，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知道我什么事情？要是有一句说错了，你知道你的下场？”
江离点点头：“知道。”
“说吧，让我也看看你的业务能力。”
江离想了想，组织好语言：“曹思妮，曹家当代大小姐，曹家家主长女，现曹家实际掌舵人，全权处理曹家一切贸易和合作，出师于白黎城顶级战略家、经济学家，掌权三年，将曹家资本拓展了近一倍，整个白黎城高层无人不知。”
江离念完了。
曹思妮很不满意，眯了眯危险的美眸，冷声道：“就这？”
江离只得继续道：“因为您是女身，早年不得待见，家族中的长老和老一辈叔伯都想让您的弟弟继承家中产业，为此您的弟弟还和家族大闹了一场，最后以断绝血缘关系为要挟这才堵住那些人的嘴，自从您接手家族产业以来，励精图治，曹家也因此蒸蒸日上，那群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曹思妮：“……”
“不过因为早年遗留的一些历史问题，您现在很苦恼，您崛起的道路并不平坦，白黎佣兵团的一位颇具权势的世家子弟看上了您，您的魅力令他折服，他曾当众宣布要追您，但您并不喜欢他，然后，”
江离的声音弱了下来，笑道：“您就和他打了个赌，赌输了，您需要和他举办公开的婚礼仪式，到时候曹家也会归并于白黎一脉，您以及您的先辈苦苦经营几十年的成果，都会拱手于人，这场赌约，您不能输，当然，对方也是这么想的，他要是输了，需要额外再开放曹家30％的权限，这意味着曹家很有可能迎来第二波腾飞……”
曹思妮：“……”
这场赌约，他真的完全知道！就连细节和始末也一清二楚……
Who exactly is he?
曹思妮第一次从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身上感受到神秘，她开始好奇他的身份。
江离继续说道：“关于您个人，因为赌约的存在，您需要在这之前找一个承受那位报复的挡箭牌，赌约归赌约，那位是个极度小心眼的人，他不介意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做点小手脚……比如，您先后找了四五个倒霉蛋，但都被那位悄无声息的做掉了，有一个更是家破人亡，一家人死的老惨了……”
曹思妮：“……”
江离观察她的表情，缓缓说道：“在下，证明自己的业务能力了吗？”
曹思妮看向江离的目光越来越危险，眼眸中闪烁着冷冷的寒光。
江离摆摆手：“在下也知道，跟您说了这么多隐秘，您难免不会有杀人灭口的想法，因为在下让您感受到了威胁，而对于威胁，您的一贯作法都是……”江离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位了。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曹思妮咬着牙冷声道。
江离微笑：“在下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情报商人，仅此而已，至于其他，在下知道的东西远远超过您的想象，不知道您想问哪方面？”
见曹思妮没有说话，江离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她手中已经上好膛的手枪，笑道：“在下还知道，您一般会随身携带两把手枪和一枚自动定位的手雷，现在您的手中已经有了一把枪，那您不妨猜猜，另一把手枪和您价值连城的智能手雷，是不是在在下身上？”
曹思妮：“……”
手往身后一摸，果然没有了！
曹思妮脸色大变，她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敢这样挑衅她的人了！
她咬着牙，目光冰冷无比，她讨厌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一贯强势的她喜欢将一切都放在可控范围内，江离的出现无疑打破了这一点。
江离将属于她的手枪和手雷恭恭敬敬的放回办公桌上，然后后退一步，笑盈盈的看着她：“一百万，您打算什么时候交易？”
曹思妮抬头看他，他从江离的目光中看出了很多同龄人不具备的东西。
她忽然对这个睿智沉稳的少年有了兴趣。
“我好像，没有答应你吧？”
江离无奈的摊摊手，露出一副“我很头痛”的表情。
曹思妮看到江离的样子，哪怕知道他是装的，也不禁被逗笑了。
她想了想，从文件中抽出一沓支票，写了个数字扔给江离。
江离“喜上眉梢”的瞄了一眼：500万！！
支票可以在白黎城任何一家金库中提取账面资金，曹家的支票他们都认。
因为空山币是实体币，上百万巨款不可能随身携带，支票就成了最简单的方式。
江离倒是无所谓，他原本就不是冲着钱来的，给与不给对江离来讲并不重要。
但为了将戏做足，江离不得不装出一副兴奋激动的样子。
江离乐呵呵的把支票塞进兜里，笑道：“您给多了。”
话是这么说，但江离可一点没有请求更改数字的觉悟。
江离的一切反应自然没有逃过曹思妮的眼睛，她懒得理他，直接问道：“曹白是什么情况？”
曹白是曹家长子，也是曹思妮的亲弟弟，曹家在四大帮派中的话事人。
江离笑着摇摇头。
曹思妮脸色一变，冰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太了解您了，我要是现在说出曹白的事情，您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解决掉我，终其原因，在下在您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个碰巧知道了一点秘密的蚂蚱，甚至有可能是您的对手派过来专门潜伏在您身边的暗线，您不会允许我这样的人存在的……”
江离一边说着，目光紧紧盯着她。
Sure enough,
江离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一丝犹豫。
曹思妮沉默了。
江离继续说道：“所以呢，为了打消您的顾虑，让您彻底放心，在下愿意做您的第七个挡箭牌，白黎那位的一切怒火届时将全部发泄在我的身上，以此来摒弃我是暗线的可能，获取您的信任，对我个人而言，也是为了更好的和您做交易，您带着戒备，我很难做。”
曹思妮愣住了。
“你知道他是谁？你知道他的手段吗？他想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曹思妮目光深深的道。
江离笑道：“在下自然知道。”
曹思妮深吸一口气，江离为了抱她的大腿付出的筹码让她惊讶，看着江离的笑容，她的心情忽然莫名的轻松起来。
她喜欢这种人。
贪婪的人往往才是最安全的，贪婪，说明他有弱点，就可以控制，相比之下无欲无求跟你掏心掏肺的人才更容易背后捅刀子。
除了自己，都是外人。
讲再多感情都是白扯。
曹思妮和江离相视而笑：“我得承认，你，的确很特别，你很有勇气，也很懂得把握时机，能在你这个年纪拥有这种心性的，整个白黎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
她又笑了笑，目光中露出一丝狡黠：“既然你想做我的男朋友，就要有征服我的能力，哪怕是名义上的，这样，我们不妨也打个赌，”
江离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只见曹思妮从办公桌上拿起另一把手枪。
这是一把左轮手枪，用的也是能量弹夹，射速更慢，但威力更强。
“这把枪的弹夹一共有10发，我现在去掉五发，你对自己的脑袋开一枪，不死，你就有资格做我的男朋友。”
存活率二分之一，换做任何一个人来也得犹豫一下，一旦失误，这个距离基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哪怕是d级强者，以这种方式朝自己开枪也是十死无生。
从任何角度看，她都是在刁难江离。
曹思妮的心思很简单，她倒并不是非要让江离自杀，她只是想从这个故作镇定的少年脸上看到应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惶恐。
她赌他一定会求饶！
没有人可以致自己的性命不顾，她以往见过很多疯子，但即使是疯子，也是惜命的！
但下一瞬，江离的回答却令她怔住了。
江离直接从她手中接过手枪，笑道：“一言为定！”
曹思妮：“？？？”
“不过五发太小家子气了，给我满上，我赌头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