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当悲伤逆流成河

emsp;emsp;世界的悲伤？那是什么……雪莉很想问一句，可却没来得及，苏宁话音落下时，幻术搭建的空间坍塌崩碎。
emsp;emsp;于她而言，仿佛一切的感官都被封闭了。
emsp;emsp;莫大的恐惧浮现，自身仿若飘荡于漆黑的深宇，眼前半点光亮也无。
emsp;emsp;好在谨记不可在“雨师”面前失态，竭力保持镇定。
emsp;emsp;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退去，夜风灌入小衣，令她打了个寒战：“这是……”
emsp;emsp;周围，赫然已是室外，天色青冥，黎明时分格外黑暗，目光望去，可见下方霓虹闪烁，那是魔都的夜景。
emsp;emsp;当看清对面楼的广告牌，雪莉顿时醒悟：自己竟来到了星野大厦顶楼天台。
emsp;emsp;此刻，正站在这座数十层高的大厦顶端，俯瞰城市，她下意识扶住栏杆，目光下望，看到下方车流不息。
emsp;emsp;“通灵考核，还是在室外高处更方便些。”黑袍笼罩的苏宁平静说道。
emsp;emsp;雪莉一个激灵，有些窘迫地压下裙角，反问：“通灵？”
emsp;emsp;“是的，”苏宁负手，悠然道：“你的体质特殊，正统修行法并不适用，不过我有一门《通灵术》，于你最合适不过。”
emsp;emsp;顿了下，他扭头望来，说：
emsp;emsp;“不过，想要掌握这门术法同样并不易，所谓通灵，便是让你的心灵与游荡于世间的灵沟通，建立联系，彼此交感，这意味着，你将会感受到灵的情绪。”
emsp;emsp;“灵喜悦，你会喜悦，灵悲伤，你会悲伤……而这世间，最常见的灵，便是生命消亡后，短暂滞留于人间的魂。”
emsp;emsp;“而这些魂，大抵都充满了负面情绪，练习通灵术时，你将感受到它们的悲苦，而这，对于初学者而言，将会是最难的考验。”
emsp;emsp;“只有内心坚定，乐观，才能冲淡那些悲苦，也只有撑过最初的几次，才能掌握这门法术，并在适应后，尝试操控，御使天地诸灵，为你所用！”
emsp;emsp;黎明的夜风中，苏宁沉声说道。
emsp;emsp;以上这些，都是《通灵术》开篇记载的言语，被他用更易理解的话讲了出来……事实上，苏宁此前也尝试练习过。
emsp;emsp;不过，因为并非“空灵根”，他入门格外艰难，犹是如此，也感受到了那些死去的生命的伤感。
emsp;emsp;而于雪莉，这种感受会放大无数倍。
emsp;emsp;“任何生命，在死去后一小段时间内，都将有灵留滞留于世，这些灵没有记忆，单纯如纸，却会留有情绪。”
emsp;emsp;“你我面前的这座城市，生活着数以亿计的生命，人类、狗猫、牲畜家禽……
emsp;emsp;每一秒，都有许多生命离开尘世，抛开昆虫等可以忽略不计的，单是可以被感知，御使的灵，于你而言，已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emsp;emsp;“而对你的第一次考核，便是测试你内心的承受力。”
emsp;emsp;苏宁冷声说道，凝视正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女孩，就见她咬着嘴唇，点头道：
emsp;emsp;“我会努力的！”
emsp;emsp;“好，”苏宁笑了笑，说：“你尚未修行，体内缺乏灵力，我先教你一个结印手势，稍后，我会将自身的灵力灌入你的身体，助你施法。
emsp;emsp;你的任务是尽可能地延长初次通灵的时间……
emsp;emsp;如果你觉得无法承受，就开口，我会收回力量，你也将从通灵状态解除。”
emsp;emsp;说着，他抬手演示了两次结印手法，初始印，并不复杂，雪莉认真观摩，很快就掌握了。
emsp;emsp;“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苏宁将左手按在雪莉的肩膀上。
emsp;emsp;女孩站在风中，双手于胸前结印，用力点头。
emsp;emsp;下一秒，便感觉到肩头微热，有一股奇异力量灌入身体，她当即按照“雨师”叮嘱，尝试引导灵力进入双手。
emsp;emsp;循环周天。
emsp;emsp;约莫十几秒后，雪莉只觉脑海咚的一声，视野先是模糊，继而，整片世界都变了模样。
emsp;emsp;灯光璀璨的城市呈现灰白色。
emsp;emsp;天地间，一枚枚虚幻的灵从钢铁都市的角落飞上天空。
emsp;emsp;那些灵模样各异，代表着不同的生命，唯一的共同点，便几乎都浸着浓重的悲伤和留恋。
emsp;emsp;天地生灵，能心无牵挂，面对死亡的终归是少数，绝大部分的生命，在死亡时刻总是悲苦的。
emsp;emsp;原本，人间的悲苦并不相通。
emsp;emsp;而当雪莉开启通灵术，她的心灵，便以奇妙的方式，与那宛若万家灯火般的灵魂建立了联系。
emsp;emsp;于是，整个城市都化为了悲伤的海洋。
emsp;emsp;无穷的酸涩、眷恋、悲苦……仿若千万条小溪，汇成洋流，向小小的雪莉涌来。
emsp;emsp;“啊——”几乎是瞬间，苏宁就看到她那空荡的眸红了，泪水如珠串般滚落，在脸上滑出两道痕迹。
emsp;emsp;仿佛开了闸门，泪水倾泻而下。
emsp;emsp;雪莉的身体颤抖起来，似竭力忍耐着啜泣，放声哭嚎的冲动，整个人咬着嘴唇，任凭泪水断线落下，却仍死死维持着手印的标准。
emsp;emsp;在苏宁的感受中，雪莉仿佛成了一个黑洞，开始吞噬他灌入的灵力。
emsp;emsp;并不意外。
emsp;emsp;这本就是“空灵根”的特殊：不同于其余灵根，可以吸纳星光，炼化灵力存于本身。
emsp;emsp;空灵根就像漏水的桶，很难积攒力量，只有将灵力转移到建立契约的“召唤灵”上，才能拥有战力。
emsp;emsp;这让苏宁不由自主联想到了阴阳师御使的“式神”……
emsp;emsp;想着，他开始默默计数时间。
emsp;emsp;《通灵术》上记载有简单的测试标准：
emsp;emsp;坚持一刻钟合格
emsp;emsp;两刻钟优异
emsp;emsp;一刻约为十五分钟，也就是说，雪莉只要撑过十五分，就算成了，至于苏宁……对她的期许是二十分钟。
emsp;emsp;“希望能合格吧。”苏宁盼望。
emsp;emsp;开始等待。
emsp;emsp;五分钟过去，雪莉泪水涟涟。
emsp;emsp;十分钟过去，雪莉的眼泪开始减少，身体颤抖。
emsp;emsp;十五分钟后，眼泪干涸，身体有站立不稳的迹象。
emsp;emsp;苏宁长舒口气，露出笑容。
emsp;emsp;二十分钟……开始痉挛，雪莉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响。
emsp;emsp;苏宁眼神发亮，惊喜不已，开始随时准备掐断灵力。
emsp;emsp;三十分钟……苏宁看到她的眼眶中留下血泪来。
emsp;emsp;他神情顿变，果断断开灵力输送，失去支撑的雪莉身躯一软，倒向一旁，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般。
emsp;emsp;眼神逐渐恢复光彩，嘴角挤出笑容，声音干涩道：“我……合格了吗？”
emsp;emsp;苏宁扶着女孩，呵斥道：“不是说了，撑不住要喊停吗？！”
emsp;emsp;愤愤地骂了句疯子，苏宁当即动身，用紫绶仙衣将雪莉包裹，返回了宾馆卧室，将她放回了床上：
emsp;emsp;“你通灵太久，精神枯竭，好在没有大碍，好好睡一觉吧，这个拿着，睡醒了以后联络我。”
emsp;emsp;苏宁将一枚子玉符丢过去，盖上被子，沉声道。
emsp;emsp;转身要走，就听精神恍惚的雪莉急声道：“雨师大人……”
emsp;emsp;苏宁没回头，叹了口气，说：“明天起，你可以叫我师父。”
emsp;emsp;……
emsp;emsp;清晨，7：00整。
emsp;emsp;恢复了普通人打扮的苏宁乘车返回工作室，迈进门，就看到宁错正坐在一张瑜伽垫上，打坐修行。
emsp;emsp;没有打扰，苏宁悄声回到卧室，钻入灰雾空间，这时候，小空间也迎来了清晨。
emsp;emsp;阳光明媚的。
emsp;emsp;“系统。”苏宁习惯性呼唤了出面板，查看“宝库”页面，发现遗迹仍旧呈现待解锁的灰色。
emsp;emsp;关闭面板，他迈步来到古树下，盘膝打坐，准备运转人皇经修炼。
emsp;emsp;打了半夜铁，然后又马不停蹄给雪莉输送了许多，饶是道行增长，也扛不住了。
emsp;emsp;然而刚修炼没过十分钟。
emsp;emsp;就听到身后传开哈欠声，苏宁望去，就见萝衣第n次爬了起来，鸭子坐在被窝里。
emsp;emsp;清晨的阳光斜斜照进大殿，小姑娘边打哈欠，边揉着眼睛。
emsp;emsp;迷迷糊糊起身，循着血腥味飘到那半只妖魔的骨架旁，咬了口，没肉……
emsp;emsp;“咦？”萝衣愣住，这才将眯缝的眼睛撑开，如遭雷击，盯着那啃得只剩下骨头架子的妖魔，激动地转身。
emsp;emsp;跑到苏宁面前，叉腰指责道：“你……你……不要脸！”
emsp;emsp;“啥？”苏宁懵逼。
emsp;emsp;萝衣愤怒道：“你……竟然偷我东西吃！！”
emsp;emsp;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