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Do not go out when it gets dark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肤色病白，身体羸（léi）弱的王默，眼神迷茫地望着窗外渐渐被黑暗吞噬的映日晚霞。
房间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本地新闻。
“今日凌晨两点十分，西湖路富润商场的八福珠宝店惨遭洗劫，目前犯罪人员的作案汽车已经找到，但犯罪人员不知所踪，警方未能查出犯罪人员的具体身份……”
“今天中午，警方在排污河下游找到了昨日晚归失联的胡女士尸骸……”
“下周一便是开学季了，新建的东城区一中将会成为墨城现今第一所完全封闭管理的军事化高中……”
王默一边听着本地新闻，一边看着窗外景象。
每次听到这些不幸的新闻，他总会习惯性地在天黑之前，呢喃着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Do not go out when it gets dark。”
这是近几年来人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并且绝大多数人都说到做到了。
没办法，谁叫天黑有鬼，会出来杀人害人！
所以，这个世上，天黑了还敢出门的家伙，要么嫌命长，要么就是鬼。
但这个“鬼”，跟灵异故事里的“鬼”不同，它指的其实是那些天黑后就会觉醒“黑暗人格”，然后为祸人间，杀害无辜的危险分子。
这种人虽不是鬼，却比鬼还要残忍可怕。
比如患了七宗罪里特别常见的懒惰罪的某人，当他成功觉醒“黑暗人格”时，天黑就会化身为极端懒惰的存在，也就是化身为“七罪鬼”中的“懒惰之鬼”，然后散发出懒惰的负面能量，使得周边的人都会受其影响，变得懒惰，拖延。
这类“懒鬼”，本质上只能影响别人，让人变懒，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和威胁。
不像“七罪鬼”中犯罪率最高、性质最恶劣的“色欲之鬼”，全球各地，几乎每天夜晚都会有很多无辜者受到他们的摧残与侵害。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象征罪恶的“觉醒鬼”对正常人来说是无比危险，无比致命的。
据统计，每年天黑被“鬼”害死的人，尸体连起来都可以绕地球两圈了。
而这，只能算是觉醒初期的被害数据！
往后，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觉醒黑暗人格，恐怕就会绕上三圈四圈，甚至更多吧！
这是时代的悲哀与无奈。
……
窗边，听着新闻的王默思绪如云，想入非非。
这个时间点，其实有很多人都会跟他一样，听着本地新闻，望着即将被黑暗笼罩的世界，心里面各种担忧，各种胡思乱想。
他眼前的这座城市名为墨城。
这是国内犯罪率最高，黑夜时间最长的落魄城市。
由于墨城里觉醒“黑暗人格”，晚上出来行凶作恶的“鬼”很多，因此墨城渐渐的就被人们给称作了鬼城。
6岁那年，王默被父母丢弃在了墨城高铁站，从小就体弱多病，半死不活的他，硬是在这里苟延残喘了整整10年。
他时常关注本地新闻，尤其是关于觉醒者这一块的。
他不知道这一座鬼城里到底隐藏了多少觉醒者，只知道天黑了还在外面的家伙，99%都是“鬼”。
他居住的地方，位于墨城里最混乱无序的东城区，生活在东城区的普通人，可以说是每天都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因此家家户户的门窗，都严实坚固得犹如一所关押危险重犯的牢狱。
为的就是避免被“鬼”盯上，然后入侵进来。
起初，墨城的治安还是挺让人心安信任的。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觉醒黑暗人格，随着越来越多的觉醒者进入这一座昼短夜长的城市，治安管理便开始日益衰弱无效了。
最终墨城被迫沦为了名副其实的鬼城，沦为了觉醒者眼中的天堂，沦为了令人恐惧的法外之地。
这就是为什么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必须牢记“Do not go out when it gets dark”，且必须遵守必须做到的原因。
为了避免孩子们不听话，大人们更是编出了各种灵异恐怖的“鬼故事”来吓唬他们。
只是现实里啊，个别“鬼”做出来的事情，远比人们编的“鬼故事”还要残忍可怕。
……
王默望着西边最后一缕晚霞被黑暗蚕食殆尽，瘦弱的身子，无力地依偎在窗旁，眼神满是颓然与无奈。
只见远处的万家灯火，突然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片接着一片倒塌熄灭，企图隐匿于黑暗之中。
那场面，既壮观，又凄凉。
曾经，天黑了人们就会开灯，驱逐黑暗。
现在，天黑了，人们只能关灯，适应黑暗，容忍黑暗，躲避黑暗……
放眼这座城市，纵横交错的蜿蜒路上，路灯还在亮着，可马路上却是空空如也，连一辆正在行驶的汽车都没见着。
附近的街道上，倚着窗台，单手托腮的王默，看到了一个晚归的西装男人，正提着公文包，拼了命地往家里跑。
周围，陆陆续续响起各种纷杂混乱的碰撞声。
那是附近居民赶在天黑前关门关窗，封锁房屋，与世隔绝所传递出来的，顽强抵抗黑暗的声音。
这一刻，城市不再喧哗。
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婴孩，突然被奶嘴给封印了哭叫声。
“可怕啊，又要天黑了……”
王默感慨唏嘘的同时，拿过遥控器将已经播完新闻的电视机关掉。
然后迈着轻盈蹒跚的步伐，缓缓走到角落处的衣柜前。
咯吱声响……
他伸出双手拉开了柜门，从中取出一副深青色的鬼怪面具戴上，然后穿上一双黑色手套，披上一件黑色风衣，拿上一柄带鞘开刃的银色长剑……
只见衣柜门内装饰着的镜子里，王默脸颊佩戴着的面具上，凶鬼在笑。
而面具背后，他那深邃的黑眼睛，陡然变成了诡谲的墨绿色，就连那头乌黑亮丽的短发，也在转眼间染成了墨绿。
面具之下，化身为“鬼”的王默，忽然咧嘴舔了一下苍白发干的下唇，露出一抹病态瘆人的笑容……
“今天杀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