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窥见真相的两个人

与此同时，生命循环系统也开始工作。整个飞船处于封闭状态，内部的生命循环系统将维持这里的正常环境。
每个生存仓中间的阀门，也都缓缓打开，将70个生存仓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并不算庞大的生活区域。
透过生存仓的玻璃，望着渐渐远去的地球，以及深邃黑暗的宇宙，每个人眼中都透露着一丝恐慌，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他们能够活下去吗？他们将会成为文明最后的火种吗？
这种感觉，不知是庆幸还是恐惧，但都弥漫着深深的孤独。
太空视野中，程深望着这群远离地球的人，对于他们的感受，程深能感同身受。
因为在46亿年前的那天，程深也像他们一样孤独和迷茫。
不，或者说直到现在，程深也还是孤独的，他注定与孤独永生为伴。
随着深空飞船的离开，沙漠之箭基地中，剩下的人群都躲在防空洞中。
金莉丝仍然在头顶上持续的轰炸，防空洞中的人们不知该干些什么。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有人迷茫的看向四周。
然而，四周的人的眼神，大多和他一样迷茫，没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当初“生物计划”还在的时候，他们的任务是试图反攻金莉丝；
然后公山平原沦陷，“生物计划”终止后，他们也有事可做，就是赶往沙漠，开启沙漠之箭计划。
如今沙漠之箭计划已经完成了，深空飞船已经发射了出去，他们猛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我们……各自回家吧。”有人低声说道，“这么多天了，我也不知道我的家人怎么样了。”
“我也想见我的儿子了。”
“现在能走了吗？要不要找谁请假？”
“还有谁能给我们批假条呢？走吧，直接走吧。”
"Let's go."
如今的指挥层已经分崩离析，没有了指挥之后，没人再对他们下达命令，因为沙漠之箭而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开始慢慢散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金莉丝慢慢停止了轰炸，因为整个沙漠之箭基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炸的了。
一辆辆车子从防空洞中开了出来，这些车原本是运送那些拒绝登上飞船的人返回的，现在成了所有人离开沙漠之箭基地的工具。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车外有人拍他的玻璃。
打开玻璃后，窗外那人问道：“师傅，你这车什么时候再回来？多长时间跑一趟？我们等着坐第二趟。”
“别等了，不回来了。要上车的话就抓紧了，这是最后一趟。”司机说道：
“沙漠之箭基地已经不存在了，指挥层已经不在了，那些规章制度已经不存在了，走吧，上来吧。
“我这趟开出去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我家在沿海的一个村庄，也不知道家里的老人小孩怎么样了，也该回家看看了。”
防空洞的人群中，程深站在一个角落，望着眼前的这番景象。
出现这样的场景，其实正在程深的预料之中，这也是程深没有阻止沙漠之箭计划的一个原因。
若是沙漠之箭计划没有成功，没有为新文明留下点火种，那么留在地球上的那些人，肯定会想方设法对抗金莉丝。
即使最后仍然会失败，但是会拖延上不少的时间，甚至能拖延个几十年。
程深不想再等下去了。
但是一旦沙漠之箭计划成功了，有人逃离了地球，那么新文明的抵抗意志就会被削弱。
这是从两方面削弱的，一方面是指挥层，他们将沙漠之箭计划视为自己最后的任务，最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再让他们组织抵抗金莉丝，就没有那么紧迫。
另一方面是其他的人，沙漠之箭计划之所以被保密，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名额分配的原因。
那些留在地球上的人，在得知了这一情况后，他们心中会如何去想？他们很可能会想着自己已经被抛弃了，这样一来，抵抗意志又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程深毫不怀疑，金莉丝会在这方面发动宣传攻势，瓦解其他人的抵抗意志。
如此一来，一切都要结束了，或许只要几年，一切就将结束。
程深已经没什么要做的了，他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他的布局，让这五十多年来，事情沿着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
粒子风暴，“生物计划”，“机械计划”，鲲鹏大军，沙漠之箭……
程深一直在幕后，牢牢的掌控着这一切。在这所有的背后，都有着程深的身影。
“一千多年下来，有几个人知道我的存在呢？”程深回顾往昔，从他第一次出现在新文明的视野中，直到现在一切即将迎来结束。
真正知道他计划的，只有两个人。
不，不能说真正知道，因为即使是这两人，也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
一个是一千多年前的晨子，那个被世人遗忘的晨子，多年之后的历史中，只留下了寥寥一笔，还是在稷下学派的人物列表中的寥寥一笔，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晨子，五十二岁卒。
纵观新文明一千多年的历史中，只有晨子阴差阳错之下，主动的窥见了冰山一角。
再给晨子一段时间，他能发现真相吗？程深不知道，因为晨子的生命终结于五十二岁的那个雪夜，死前他得知了令他惊恐的真相。
还有一个人，则是“生物计划”总部的陶震。
不过陶震并不是主动窥见的，而是曾宜和陈博史告诉他的。
其实陶震本不会知道的，如果他没有返回“生物计划”总部，那么他将会随着队伍一起到达沙漠。但是他选择了返回，他将无法再离开“生物计划”总部，但也将得知让他恐惧的真相。
若是让陶震再选择一次，他会选择活下去还是选择知道真相呢？没人知道，因为陶震已经死在了“生物计划”总部。
陶震的死，并不是曾宜和陈博史亲手杀死的。他年岁已高，在“生物计划”总部中的漫长和孤独，让他难以再支撑下去，他死在了两年之后的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