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好惨一女的

孟墨先是挺了挺胸,扭了扭臀,骚姿弄首一番。
感觉自己人生到达了巅峰。
所以……自己成为了新娘?
没有疑惑太久,就看到大红轿子那一堆人走了过来。
“九儿,上轿吧。”
孟墨瞅了瞅面前的老者,有点迷。
显然,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娶亲,不然不可能大晚上的上轿。
哪有在荒郊野外上轿的?
正当孟墨认为逻辑感人的时候,扭头发现自己的背后竟然是一个房屋。
刚才明明没有啊?
孟墨清了清嗓子,正琢磨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听见老伯说:“姑娘你嫁到张家只怕是受苦了,虽说张家是大户人家,但你到底是年纪轻轻……”
好像是恶霸大少玩弄漂亮女子的故事?
这么说……其实自己的颜值在线?
好想照照镜子啊。
Wait a minute.
孟墨有些疑惑,张口问道:“张公子的身体还好?”
“身体?”老伯有些奇怪的问道:“死人的身体好不好得开棺才知晓,咱也不能随便掘坟。”
天仙配?
天仙配不就是用男女成亲来震煞。
用成亲的喜庆冲散了白事的丧气,本身只能再渡奈何桥的魂魄,借助着一缕清风在地下谋个差事,成为地下的仙。
孟墨若有所思道:“所以说要把我活埋了吗?”
吹唢呐的老伯有些愕然,赶忙摇着头,杂乱的胡子轻摆:“怎么可能,这损功德的事咱们张家可不敢干。”
不是冥婚?
奇怪,他记得冥婚是埋棺成婚的。
突然,天旋地转,转眼面前又大有不同。
……
“去楚地吧,据说那里的粮食产量高,说不定能活……”说话的是一个汉子,他脸上一脸横肉,身体却骨瘦如柴。
像是突然陷入饥荒,脸还未消瘦,身体先一步虚弱了下去。
孟墨感觉自己被一个妇人抱在怀中,很温暖。
他的身体很小,也有意识,却只能静静的看着。
“她爹,实在不行……就到这吧,用咱的法子,吃点肉。”妇人的语气恹恹,声音也有气无力。
饿到这种情况……吃肉?
孟墨心里微沉。
还没等他多想,就听见妇人继续道:“小九她还小……吃的不多,应该能坚持下去。”
妇人慈爱的抚摸着孟墨。
不是食子?
想差了吗?
现在的一切是她的记忆吗,唔,新娘的记忆?
她想让自己干什么?
“别说了!还有些树皮,咱还能凑合几天,我在河边捡了不少石头,含着生些口水就没那么饿。”汉子打断了妇人的话,指了指行囊。
行囊鼓鼓的,几块破布打个结,但从容量上看还可以。
在汉子的背上。
“还有一点力气我都要把你们娘俩带到。”
他咬了咬牙,说着,眉间却有化不开的愁苦。
Her brows furrowed.
他们一直处于缓慢的移动中。
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多。
孟墨的目光中,还有不少的饥民和他们一家子一样。
站着的,躺着的,趴着的,全都是人。
偶尔还能感觉到几道饥饿的目光贪婪地朝着自己看来。
虽然身体已经很瘦了,但从汉子脸上的肉看来,饥荒前怕是个狠角色。
他背后的柴刀上,一些暗红色的血迹像是无声的震慑,为三人保驾护航。
但饥饿太久了,在难以忍受的饥饿面前,总有人会选择放手一搏。
孟墨目光微移,看到有些人躺在地上,躺着躺着就不起来了,也起不来了。
“死了吗?”衣衫褴褛的人群中总经常会传来这样的对话。
平淡的,麻木的,像是在问好和打招呼一样普通。
有人犹豫,有人兴奋,也有人厌恶的看着这些怪物,有人的胃里装满的石子和土。
人生百态。
“伏尸千里……”
他,或是是她,她的目光继续游移,前面这样的尸骨还有很多,都是死了有些日子的。
臭味弥漫在空气里。
这样的尸体臭的让饿到极点的人吐出酸水。
不如抓一把土塞进嘴里。
“树皮都没有了……”
远方但凡能看到的树,都早已被扒光了皮。
Like this...
又是十天……
所幸经常有水,大家尚能解渴。
很累了……
据说南方有一等一的粮仓大郡。
可是,路终究是太远了。
入夜,身体不自觉的有些困意。
睡前隐隐约约听到妇人说:“走不动了……”
夜已经深了,晚上还听到了磨刀的声音,但她没有醒来。
应该是她。
孟墨虽然有意识,可以观察到这一切,但一切的行为却不受自己控制,而是像是回放一样在展现着。
再次睁眼不是睡饱了。
肠子,已经饿细了。
“九儿,吃肉……”
汉子一脸冷漠,把肉用石刺串着递过来,他自己手里也拿着一串。
吃得很香,手却抖着。
好像想吐,却又强忍着那股劲儿了。
没有表情,豆大的泪珠滴落。
背着九儿。
“娘亲呢?”
闪烁着迷茫的眼睛,九儿问道。
她想让娘亲尝尝。
肉,这可是好东西,没闹饥荒的时候都很难吃到。
比起很多人,她家吃的肉还算多,她爹,到底是个屠夫。
娘亲,九儿和爹爹会给你留着的。
她心里默默的想着。
留着肉,肉很香很香的。
九儿都不舍得一口吃下好多。
沉默着,汉子回答道:“你娘去找食物了。”
“这肉是娘亲找的?”
"Understood."
“那让娘亲多找点,九儿很想吃肉。”
“有很多。”
孟墨心里微微有些难受。
他想起来前世的一部电影,1942。
好像更难受了。
视角太近了,第一视角的感知让他内心有些复杂。
他在以九儿的眼睛观察世界,也能感知到她的想法。
树皮吃完之后,行囊就是扁的。
现在爹爹的行囊又鼓了。
两人吃饱后就上路了。
九儿问娘亲,汉子只是说她可能先一步走了,去南方找粮食。
又是漫长的路。
行囊的厚度也在不断降低。
肉……快没了。
九儿想着,娘亲吃不上了,她一直都有为娘亲留好肉的。
人饿急了,真是什么都敢干。
路上遇到了大虫,男人拿着刀,目光中竟然不再是恐惧,而是激动,贪婪。
大虫看了他们几眼,头也不回的跑了。
也许和它身上的伤有关。
也许和这几天过阴山的行人有关。
阴山的大虫见到几个活人都会下意识的逃跑,只敢在活人不在的时候,去啃食尸体。
有些饥饿的亡命之徒,显然给它们的心灵里留下了重创。
汉子让九儿骑在他脖子上,继续前行。
他们又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
这里依然是大旱之地。
这次的旱灾笼罩的区域太大。
又是几天……
他们走到一户人家。
九儿安心的睡了个觉。
第二天醒来,父亲离开了,一同不见的还有这户人家本来的孩子。
九儿懵懂着想要问父亲去哪了,却被拖着洗了个澡。
旁边的河里依然有水,这些水不够庄稼用。
也不可能浪费到庄稼上,九儿是个四岁的小不点,这点水还是有的。
木柴烧火的气味儿从门外,时不时地飘来。
即便孟墨知道她没死,内心当中还是有些担心。
恰巧,有两个人路过。
带着粮食和肉。
是两个大户人家,一个主人姓王,一个姓张。
听说北边闹了饥荒,好多饥民往南边而来,就过来查探一番情况,顺道积些功德。
九儿被救了,因为生的好看,又有些福气。
小小的年纪从北方活着到这,是有大运的。
于是成了王姓人家的干女儿。
后来说了一门亲事。
一方是九儿另一方便是张家大公子,可惜是个不受宠的庶公子。
也是长子。
游方的老道走进村子,说五月五,阴邪生,五月五村子里的疾病便比往常多了不少,村民们将信将疑。
后来老道又赤着手下了油锅,村民以为神迹,直呼老神仙。
恰巧这张家公子生于五月五,是个庶子,因此从小就不受宠爱,更别说他还神神秘秘的。
经常指着空空如野的地方,自言自语:“我不能给你吃的……”
“别趴在老伯背上,老伯在田里劳作已经很累了。”
“你是蜘蛛?蜘蛛也能这么漂亮吗?嗯,你说你的夫君在你生产的时候被你吃了?你想和我成亲?然后吃我?我不能给你吃,也不能和你成亲,我还有一门亲事……”
“你说你能治我娘的病?……好吧,我答应了……”
……
“你是九儿吗?”年少的男孩儿打量着面前的丫头,神色中满是好奇。
“嗯,你是张家公子?”九儿咬着手指,怯怯地看着男孩。
“我是张仪,嗯,他们说你是我未来的新娘……”
“他们说五月五生的,我很邪性,你为什么要和我定亲?”
"I don't know..."
“我大概是与常人不同的。”男孩指了指九儿,语气有些好奇:“这位夫人是?”
九儿扭头,身后明明什么也没有,她好看的眉头蹙起:“你喜欢撒谎吗?爹爹说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我没有!”男孩涨红了脸,有些不服气,但旋即释然了:“不信就算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位夫人的穿着其实是有些破的……她……”
院子里,阳光下,两个孩子,聊着。
时光流逝,青年已然俊秀非凡,玉树临风。
昔日的九儿成为了言笑晏晏,眉清目秀的姑娘,她心里永远有一个男子的身影。
喜欢着他站在她身前挡住野狗的勇气。
爱慕着他的一切。
但婚前的一月,新郎失踪了。
九儿伤心了!
她不信他会逃婚。
后来,有人说,少爷进去那间屋子,就再也没出来。
那是少爷小时候自言自语时常待的地方。
那天家丁们打开门,只有一副崭新的骸骨,没有一丝血肉。
少爷失踪那天,又是五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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