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似乎是他（4k）

艾伦目光隐晦，悄然的从一个个看似认真的参加这一次的集会的大人物身上扫过，辨析着他们的身份，将他们和自己脑海中的资料一一对应。
他并没有选择从身旁的这些人开始看起，而是直接看向了队列的最前面，也就是那些最是位高权重的人物。
要知道，虽然能够在这里的人，都可以当之无愧的称之为帝国的中梁砥柱，是整个国家的绝对精英。
但是，这些人之中也依然有着高下之别。
而毫无疑问，此时站在队列最前面的和站在最后面的，虽然对于这个帝国之中的绝大多数人都称得上是遥不可及，但是他们彼此之间，却也有着巨大的差距。
打人要打脸，骂人要揭短，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虽然讲这么些俗语连载一起有些不恰当，但是其所表达的意义却是同样的。
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抓住主要矛盾，提炼出次要矛盾。
抓大放小，具有一个应有的大局观，才能够合理的分配注意力，更好的解决问题。
而现在艾伦做的，正是这种理念的切身实践。
艾伦眼睑轻敛，恍若微阖，淡然道哪怕是同为白银阶超凡者也几乎难以察觉的眸光从中投射而出，朝着目标而去。
旁人看来，他似乎是在休息，但是实际上他心中却是不断的低声自语，默念着这些被观察者的具体消息。
【蓝眸的苍髯老者，寒铁公爵亚力克，当今守旧派的两座山头之一，当然，也是最大的一座山头。】
【似乎，当年罗伊他们出事，就有他们暗中设计的缘故。】
深呼吸一口气，强自压下了心中喷薄愈发的杀意后，艾伦悄然移开了自己骤然沉重了些许的眸光。
因为，他很不想打草惊蛇。
艾伦将目光移开，移到了和亚力克并肩而立，但是和身旁众人明显具有相当距离的银发老者身上。
这种距离，并非是他们之间隔得很远，或者说无人愿意站在对方身旁。
而是一种无形的隔阂。
就仿佛，对方立于此间，却孤身一人，在座之人虽多，却无一与他相识熟稔。
【尼尔斯，当今凯撒陛下的老师，上一代查理斯皇帝特意留下的老臣，也是当今帝国之中少有的几位诤臣，孤臣。】
艾伦心中先是浮现出这一几乎被外界中下层臣民广为认同的消息，然后心中却是蓦然叹息一声。
【不过，常人不知道的是，尼尔斯同样出生于贵族，还是那种绵延久远，可以追溯到开国时期的大贵族。】
【虽然其本身在青年时因为一些事情和家族分道扬镳，但是生育之恩，培养之恩，却并非是那么容易斩断的。】
【也因此，他成为了皇帝和贵族之间的一个纽带，一个缓冲带，一个让双方沟通的“平台。”】
艾伦想着从莱恩大师、凯丽女士，德里亚先生这些长辈这里补充的知识，对于对方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还真以为对方是本身想要做一个孤臣的吗？
那还不是被逼迫着走到了这一步！
大贵族的出身，虽然背离了家族，但是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苦肉计。
所以另外的派系基本上不会接纳对方，无论是出于保险，还是出于回报率的考虑。
而又因为本身背离了家族，他又不被守旧派所容。
两项叠加之下，造成了对方虽无孤臣之心，但是却有了孤臣之实的事实。
不过，这并非是死局。
很显然，尼尔斯本人看见了这条艰难道路上唯一的生机。
皇室！
或者说，皇帝！
孤臣虽然不被同僚所喜，但是却是皇帝极为愿意看见的。
毕竟，有时候，只有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放心，才不会担心背叛。
因为，如果他连皇帝都背叛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毫无疑问，这是集体凌驾于个人之上的政治智慧，也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从历史之中总结出的的经验。
在过去，超凡寂灭，最多只能达到白银阶的时代，这是真理。
而现在，这个真理也并没有被否认。
因为现在的皇室，也依旧有着镇压一切，统领帝国的强横力量。
而且，大家虽然有摩擦，但是却依然愿意团结在曙光帝国这杆大旗之下。
只要还在这个体系之中，就要遵循他的规则。
除非，某人的实力已经到达了可以无视规则，按照自己的心意更改规则，制定规则的地步。
否则，数百年时光中提炼出来的经验和智慧，也就依然有着发挥的余地。
艾伦想着尼尔斯身份中那无法去除的“弱点”，或者更放肆的说为“污点”，急速运转的思绪少见的停顿了一下。
不过转瞬，他就反应过来。
对方应当不可能有问题。
对方的身份是无法更改的天生属性。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就一定是那些古旧贵族势力集合体放出来钩子。
先不说想要收拾首尾所需要的庞大代价，单是想要瞒天过海，一次性瞒过两代君主，都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地狱难度。
而且，如果对方真的是的话，之前凯撒刚上位，根基不稳的时候，也不可能错过那么多好机会。
想着想着，艾伦的目光游移，从最前方，开始朝着后面看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看见了许多熟人，曾经在冰封要塞见过的赶来支援的福瑞德子爵，曾经在格里亚城接待过的矮人使团的帝都来使克利斯曼，还有昨夜在执行部总部见过的三人组……
艾伦看着那个站在执行部总部三位副部长之前的那个高大轩昂的人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慎重。
虽然在很多人看来，斯特拉·莱斯利不过就是一个在革新和守旧派打生打死的时候捡漏上位的好运儿。
但是艾伦可不会轻视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家伙。
毕竟，能够在那种危险时机并行先找，然后出奇制胜的，无论怎么说，都不可能是个简单的货色。
很多人往往因为对方上位的方式过于离奇，以及上位之后不得不用妥协的方式换取守旧派支持，就忽视了对方强横的手腕和深沉的心思。
甚至，因为对方自从当初上位之后一直蛰伏，所以下意识的将对方移除了危险人物的队列。
但是实际上，对方的危险程度，可一直没有降低过。
当然，这并不能说这些人太过天真。只能说是，对方这么多年来的潜伏隐藏，确实有着效果。
在对方可以控制自己动作大小，控制频率的情况下，他在其他势力情报网中出现的概率一再降低。
这样的结果，导致了这些情报网对于斯特拉·莱斯利的关注度进一步降低，而这样降低，将造成斯特拉曝光度降低的这样一个完美循环。
这并不能说这些势力太过愚蠢，毕竟，情报战线的建立，维持，运转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需要大量的资源，人力，财力。
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信息的获取策略，以及对于外界其他势力、个人、组织的关注度，这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到达某个不可忽视的层次之前，情报网络对于其他人的关注度往往是根据实际情况来实际变动的，并不恒定。
斯特拉·莱斯利本身的位置和在他所处的派系之中的确重要，但离那种程度却又差了一些。
所以，他通过谨言慎行调整自己的曝光率，将自己从旁人的视线中脱离，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按理说，这样的一个人物，艾伦虽然会记在心中，但也不可能这般重视。
毕竟对方和他并没有实质的关系和直接的冲突。
哪怕知道对方不一般，但也最多是在心中打上个重点关注的标记，然后就转头观察其他人去了。
但是实际上，艾伦给予对方的郑重待遇，在他所看过去的众人之中，几乎可以算作是最前面的那一列了。
甚至可以说，只有亚力克和尼尔斯这种站在最前面的人物才能够与之媲美。
这要是说其中没有什么猫腻，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答案很简单，艾伦怀疑昨晚刚来到帝都之后，和约翰逊·基思发生的冲突背后，就是对方在搞鬼。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却是艾伦的真实想法。
的确，按照常理而言，和约翰逊·基思起了冲突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对方和艾伦的父亲有着无法开解的仇怨。
这种仇怨，远胜于政治倾轧、利益之争，是最严重的的阻道之仇。
普通人的世界里尚且有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种谚语，而在超凡的世界里，断人前路则是更加深沉的仇恨。
从逻辑和动机上来看，对方是有着这个出手的理由的。
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却又另一个问题，是寻私仇这个答案无法解答的。
那就是对方这样做，能够得到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出一口气，那么他必然不可能对艾伦下重手，因为他承担不起那样眼中的后果。
但如果不下重手，只是不痛不痒的惩罚一下艾伦，他也根本不可能甘心，这口气根本不肯顺畅。
这种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的可能，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是绝对不可能的。
衡量利弊，是每一个正常人都具有的思维。
艾伦承认，阻道之仇可以让人倾尽一切，但是很明显，对方还没有到无路可退的绝路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报复的仇恨之心有，但绝对要为解决道伤这种大事情让步。
除非，对方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或者说重塑根基，愈合伤势这种事情终生无望，否则的话，他不可能采取这种同归于尽的做法的。
所以答案很简单了，对方在这件事情之中，可以获得一定的好处。
这样的好处，不仅只是让艾伦重伤出一口闷气，还有其他的方面。
而排除了其他不可能的情况，也只剩下让他实力更近一步的可能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实力才是一个人地位的最牢固保障。
都不需要约翰逊·基思能够进阶黄金，只要他能够表现出根基无损，黄金有望的潜力，那么就依然有人会支持他，投资他。
在这种情况下，他明面上在帝国的权势会缩减，职位会降低，但是实际上，他地位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甚至比起之前来还要高上许多。
毕竟，一个致死也就是白银的超凡者，和一个在上一代超凡者之中潜力排名前列，足以作为当时最善良的几颗明星的潜力股比起来，两者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的利益，这样的未来，由不得约翰逊不为之拼命。
而能够给出这种利益的，给出这种好处的势力，在整个帝国之中也没有多少家。
派系的分别是整体上的差异，但其中的组成成员也是天差地别，有强的足以自立为王，成为一个土皇帝的大公爵，也有先祖之泽，五世而斩的落魄贵族后裔。
所以，其中真正的强大者不过寥寥。
而能够拿出这种好处的，更是不过双掌之数。
再排除其中的自己人和同盟者，剩下的也就屈指可数了。
从这个思路思考，基本上不可能继续向下推进了。
因为线索到这里就已经断了。
要想继续，只能另辟蹊径。
而这时候，想到约翰逊·基思能够清晰的知道艾伦他们到来的时间，并且能够在执行部总部之中的擂台法阵上动手脚。
这时候，另一条道路，出现了。
很显然，能够在这之中动手脚的，只能是执行部总部的人了。
而且定然不可能是普通的执行专员。
到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单单只是因为，想要修改擂台上的法阵，那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黑铁阶的职业者，是绝对不达标的。
白银阶的超凡者，也得是知识渊博、学富五车的法师才能做到这一点。
要不然的话，其后果并不比点燃一朵蘑菇云好上多少。
要知道，白银阶的法阵，其所维持的能源因为魔能回路冲突而爆炸的话，其威力并不比三百公斤的烈性炸药爆炸小。
这是一项极其危险，极其需要专业知识的改动。
再考虑到不引人注目的因素，锁定执行部总部的一个部长，三个副部长也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