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收尾（4k）

“海伦娜，清点一下人数，看看我们带出来了多少人。”
恍若废墟一般的街道上，人山人海一般的人群，远远望去，甚至有些看不见边界。
而就在这样庞大的人群前面，站着的，正是一身黑衣肃杀，手中长刀寒芒凛冽的艾伦。
“我们不急着离开这里吗？”
旁边，雅各布迟疑了一下，对着艾伦有些担忧地说道。
“要知道，下面的那些人，可还没有死完啊！”
闻言，艾伦笑了起来，但是那笑容之中，却是森寒的冷意，“我当然知道他们还活着，我也知道，最后那一刀最多只能造成混乱，而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是啊，雅各布。”艾伦的语气蓦然悠长，好似从遥远空旷的远方传来一般飘忽，带着莫明的意味，“你要知道，他们，在这座城市里，也不是一手遮天的。”
说着，艾伦转过身子，看着身后身上衣衫褴褛，甚至还有着斑驳血迹的青状人群，脸上却是一脸的平静，语气沉着，“地下，是他们的地盘。”
“但当我们出来之后，就超出了他们掌控的范围了。”
艾伦侧目，看向雅各布，“就算他们如今追上来了又如何，既然他们掳掠平民，囚禁民众的事情已经曝光，那就不再是简单的，可以用武力平复下去的事情了。”
他们现在忙着的，应当是抓紧时间销毁证据，进行转移，撇清身上的关系，而不是和我们死磕。
前者，他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是后者，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听到艾伦这样说，雅各布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得因为肌肉的微变而表现出些许的急迫和杀意来。
“Then what about us……”
不过，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明白了吧。”
艾伦目光没有落在雅各布的身上，而是看着面前正在整理仪容，狂笑，痛哭，欣喜的涕泗横流的众人，淡然的说道。
“嗯，明白了，为了活命，逃生，大家联合到了一起，这是我们能够万众一心，拼死努力的原因。”
“但是同样的，这样的目的也困住了我们，无法轻易的打破这样的局限。”
“无论是从集体的意愿，还是从当下的实力来看，反攻回去，亦或是在此前的时候搂草打兔子，都是有些不现实的。”
雅各布点了点头，拳头握紧，骨节分明，口中却是说着条理清晰的话语。
“还有一点，你忽略了我们这样做可能造成的可能。”
艾伦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了这样的话语。
“我们在身临绝境的情况下，可以爆发出无可想象的战斗力。”
“那么，我们不给他们活下去机会，他们也会爆发出极恐怖的战斗力。”
“这样的情况下，本来只是为了求生而拼命，并没有太多和对方死磕的集体，很有可能为了活命而脱离战场，造成崩坏占据的溃散。”
“到了那时候，可就是大好局面付诸一炬，彻底崩坏了。”
艾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站在他身旁的雅各布还是可以听出，其中的慎重、凝重，乃至于，对于这种可能的担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说实话，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雅各布苦笑着说道，脸上满是无奈和失落。
毕竟，被人关了这么久，甚至可能在不久的未来之后殒命的仇恨，可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无论是从最直观的感性，还是从既然敌对，那么就要斩草除根的理性而言，他都是希望能够将这个基地彻底覆灭掉的。
但可惜的是，事实，并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只不过，错过了这一次，很难再有这样机会了。
想到这里，雅各布的脸上的笑意，愈发的苦涩了起来。
“好了，开心一点，情况也不一定那么糟糕。”
似乎是看见了雅各布脸上的苦笑，艾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要清楚，现在，这件事可并非只是涉及到我们这些人和对方那么简单。”
闻言，雅各布先是一愣，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
“是我走入死胡同了。”
说完，雅各布有些放松的松了口气。
虽然对于那个将他们掳掠而去的大型势力还有些担忧，警惕着对方接下来的报复，但是他也明白过来。
对方当下面临的，可不仅是他们出逃这么简单。
而雅各布他们，面对对方，也并非是没有一点助力。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无论对方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但是从对方将基地修建在地下，并且长期隐秘行事，就知道，他们的行为是见不得光的。
其背后，可能是一方势力主导，也有可能是多方势力联合。
但是无论如何，所作所为，都是违背了希望之城明面上的法律的。
尽管，如今的希望之城风气不正，法制也出了一些问题。
但要知道，还没有到彻底崩坏的时候。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样涉及到数万人，其覆盖面积几乎可以覆盖希望之城中所有人的大事件之中。
其背后，无论是什么样的势力，都不好使。
哪怕是超凡的世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却也是丝毫不假。
希望之城的上位者，掌握了这座城市大权的那些豪门贵族，自然是有着和所有人两败俱伤，甚至大出血镇压全局的力量的。
但是，在绝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无法联合在一起的。
就算联合在了一起，他们又有胆气这样做吗？
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平和安全，无病无灾的世界。
人类内部的纷争，在世界存亡，人族存续的大命题下，始终无法充当主要矛盾。
毕竟，要是内部的争斗过火，那么一不小心，整座圣城都没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雅各布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艾伦显得这么淡定了。
既然无法大动干戈，那么他们能够动用的，只能是或明或暗的手段了。
而无论是明的还是暗的，只要不撕破脸皮，那么他们一方的力量，就足以抵御之后的危险。
需要警惕的，只是分化拉拢、诱惑威胁之类的手段罢了。
看着雅各布轻松起来的神色，艾伦想了想，还是推迟了告知他们这基地背后主人身份的想法。
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应该沃克达勒家族的人来说。
他虽然和西蒙斯、达芙妮、马蒂达尔等人目前有了一定的交情，但是参与进对方的家族事务，还是有些不好的。
毕竟，一旦说破了这一层，那么对方是什么反应，又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应对，是否要道歉、赔偿？这些问题，不是艾伦能够做主的。
“克里斯，过来。”
眺目，远望，艾伦瞥见了身边只剩下十几个士卒，并且个个身上带伤的克里斯·卡文，精神传音道。
“大人，什么事？”
得到艾伦的传召之后，克里斯没有迟疑，快速的越过人群，来到了艾伦的身前。
“你知道摩尔斯不再这座基地的事情吗？”
目光下落，仿若刀锋之上的森然寒芒一般落在克里斯的身上，不带丝毫的杀气，只有着最简单直接的威严。
“什么？”克里斯闻言一惊，既是醒悟于这个消息，也是瞬间反应了过来艾伦为什么会叫他过来。
这是在怀疑他啊！
但问题是，这件事他真不知道啊。
心中叫苦，克里斯神情极为严肃，直视着艾伦锋锐的如同刀光剑芒一般的锐利眼神，真诚无比的回答道。
“大人，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晓。”
没有说话，艾伦审视着克里斯，神态，表情，肌肉的运动，乃至于周身精神波动，情绪变化。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半响，艾伦开口。
闻言，克里斯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
但是，看着艾伦那冷冽的眼光，那冰冷无情的淡漠表情，只是在喉腔斟酌的话语，就再度咽了下去。
艾伦站在原地，思考着克里斯的话语有多少可信度。
而雅各布站在一旁，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帮忙指挥调度着这庞大人群，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
说实话，对于自己等人身份的暴露，艾伦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可以说是孤军潜入，但是当克里斯前来支援最后临阵倒戈凿穿了最后两道防线之后，他就已经暴露了一些东西。
并不直观，并不准确，但是却已经有了预兆。
只不过，所有的这一切，在没有得到承认或者确实的证据之前，都只是猜测罢了。
雅各布等人，自然是聪明人。
所以，并没有选择追问，而是等待着，他们的解释。
这也是为什么，艾伦没有在他们面前太过掩饰的问题。
说实话，要不是这个基地的主人，也姓沃克达勒，他真不介意向雅各布他们说清楚其中的关系。
但可惜的是，这样的事，还是西蒙斯来做的好。
想到这里，艾伦的思绪又不觉有些发散。
说实话，眼下的这种状况，怎么看都给艾伦一种强烈的既视感啊。
救人，带队，收拢人心，拉起一只偌大的队伍，然后开始传奇的一生。
前世的古今中外，都不乏这样的例子，甚至于，凭借魅力就让军队归降的超凡人物。
但这开局啥没有，然后下了一个副本就攒出了一个偌大家底的，也算得上是顶尖了。
【救世主】，就这么牛皮吗？
摇了摇头，艾伦将这有些强烈的既视感甩出脑海。
目前的情况来看是不错，但是，能不能将这样的一群精锐握在手中，就要看西蒙斯接下来的操作了。
又沉思了一下，仔细思考此前的克里斯，艾伦觉得，对方并没有欺骗他的意思。
毕竟，在契约之下，他是无法做到隐瞒信息的。
再者说了，他们都站在同一个战线了，他这样做，纯粹是找死。
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克里斯，还没有进入摩尔斯麾下真正的核心。
对方的位置，应该处于一个较为尴尬地步。
那种不上不下，在下面的人看来是大佬，但是在上面的人看来只是工具人，没有被真正接纳的地步。
这种猜测，虽然有些不符合白银阶强者的价值。
但也是目前最能够符合事实逻辑的了。
肯定的点了点头，艾伦不由得想到此前战斗过程中遇见的那些敌人。
【该不会，摩尔斯的麾下只有沾染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才是核心吧？】
想了想，艾伦正在思考那个被他一脚踹死的指挥官身上有没有异样。
但可惜的是，当时出腿太快，心神大多放在确保西蒙斯的安全上，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艾伦，清点好了。”
正想着，海伦娜走了过来，对着艾伦说道。
"How much?"
艾伦从没有答案的猜测之中醒来，问道。
“随我们出来的，有5428人。”
海伦娜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
听到这话，艾伦脸上的神情也是凝重了许多。
要知道，虽然在此前地下基地救人的过程中，因为时间紧迫，他们并没有清点人数的念头。
但是，大致的人数，却还是能够保证的。
而在这个过程中解救出来的人数，和艾伦此前的猜测差不多。
五万多，约莫接近六万的数量。
但就是这样的庞大的数量，到最后，却只剩下了近乎十分之一，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十分惨重的损伤。
不过，回过神来，他们也是明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意志再怎么坚决，但是在没有能够转化成实质性的战斗力之前，所能带来的，只是战斗到最后一刻也不放弃的坚决意志，是伤亡率达到不可思议程度也要继续下去的信念。
这样的意志，驾驭虚弱的肉体，的确能够创造奇迹，但这，也是以极大的牺牲为代价的。
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同样经历过千锤百炼的敢战之士。
虽然在没有决死buff的加持下，意志可能有些许差别，但是肉身的健壮和装备的强悍说带来的差距，可不是那么容易抹消的。
说实在的，能够有这么多人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整理好了心情之后，艾伦正要开口，蓦然眸光一凝，转头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