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星海夜谭（二）

“……很多部族为了生存投靠了外星异族，成了外星异族的猎狗和傀儡，也成了强大掠夺者，强大后的他们反过来欺压其他部族！族人的土地不断地被吞食，族人在反抗中不断地死去，我的叔父忍受不了这无尽的屈辱毅然背弃祖训投身敌营！我以为他继续丧心病狂助纣为虐时，他却率领其他被压迫奴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雪夜把他的主子部落给灭族了……”
“……半年后，得到无数部族拥戴的他率军挑战异族，但惨败身死，死前他给我父亲说他此生不悔，本可胜利错在隐忍不够！他还说，外星异族和土著本族都是生物，生物为了生存都会想尽办法奋发图强！”声音悲壮且悠远。
“这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历史！”我附声表示同感，发问的方式引导他深入地继续，“df大峡谷虽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了，它曾在sal大沙漠的哪个区域呢？有这么一个英雄的英灵在那里，我想有一天我会去看看！”
“那的确是历史，是一百二十八年前的往事尘埃！”考特·李把目光从远方移回，凝睇着我，声音有种天然的磁性，“我，是复制人，是雷·李第四十三代的复制人！但我也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
“很吃惊是吧？杰克·李、查德·李无数个李都是复制人！制造这么多性格和抱负相互冲突的形象，只为了让外部的矛盾变得可控！动手是蛮子，动脑是智者，这种思维的影响下大多数人乐于隔岸观火或借力打力！复制人a和复制人b之间，复制人和本体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心灵感应，或强或弱罢了。同本体的每一个复制人的死亡都是一次撕心裂肺的痛，我都能感受到那种窒息无助、那种挣扎绝望！”
考特·李小呡一口酒，目光再度移向深邃的远方：“伟大的本体雷·李还活着，但只剩下一颗大脑，这颗大脑掌握着这个世界庞大的力量，包括政治、经济、军事！在这当中不仅是d星球的，还有u708星和a006星。u708星有七十万的人类在那里定居，a006星有二百万的人类在那里殖民！……”
“……用外星科技来强大人类，你、我、他所走的方向都是一致！外星基因和科技已渗入d星球每个角落，水乳交融难分彼此！d星球文明的历史不是人类自己单独创造和演化的，有无数个异星种族的影响和参与（互利互惠），也有多个异星种族在蓄意破坏！e41星人知道这些，他们扩大事端借此机会制造我们之间的矛盾和裂隙！如果您同意，我们就把人性实验现场相关的机构都放置到堕落乐园去，或放到t星球四号卫星中继站……”
“……这已是人类发展研究中心最大的让步和最真挚的诚意了，放到其他无人星球或者更遥远的太空，那将是人类文明的倒退！脑活量开发，相信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能看到我的基因延续的生生世世，看到d星球历史的起起落落，也看到部分d星球未来的预言——人类的兴盛让我兴奋辗转难眠，人类的覆亡让我每每噩梦惊醒，致力人类稳健前行同，是我考特·李的这副身体这个灵魂的使命……”
“……现在，是时候让您了解人类研究发展中心的方方面面了！际遇决定您有这份资格，同时，您已然具备物种进化的视角高度，我们需要您的理解和支持！”
考特·李魔术般变出一块有如肥皂泡幻彩的水晶，水晶逐渐放大蔓延开来，包裹向我们，并一直膨胀下去，无数的4d立体画面铺展开来……
送别考特·李，我进入灵域再见雪！
三个半小时后，172x陪同我乘上梦幻号，前往y国阿柯基山脉腹地的a号碳链实验室！
这个地方久违了，这个地方有很多开心的回忆和有很多难过，此次前来就是把这一切不忿的记忆抚平！
“人得向前走，但总不经意就会回望，那是因为来路总不缺一段又一段回味飘香的风景！不管多大的矛盾，多久的疏离，在心灵的深处都会保留有深厚醇香和温情！”我轻盈地回答露妈，“雪不回来了，她就想让我代她回来看看，然后回去跟她说说！”
“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神奇的小伙子，你的成功无与伦比！”露妈盛世容光长在，似乎还是那么慈祥，但话里话外飘荡着嘲讽的味道，“成功地左右整个碳链世界围着你转，甚至无数个强大的外星种族也都是，然后无情地扼杀我去看我的雪儿的权利！”
我们之间的距离超过三点六六米，隔阂大到只能像公共场所里的路人比比口型招招手，进一步的沟通只有大声呐喊！
“不，出色的是雪，阻碍您见雪是j+1星人的基因！”我笑容不改，“我很幸运，过去的一年和未来无尽的岁月，我都是雪心爱的暖男！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个现实，包括j+1星人、n3星人和茧龙人！”
“看来，一切你都知道了！”露妈面色微变，哼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e41星人正在b号碳链材料实验室山涧的温泉度假中心，正在清剿n3星人和j+1星基因克隆人！我还知道他们清剿结束后，就会前往rd国阿厄兰小镇——那个小镇地表破败不堪，地下街市却挺繁华……”
“你待如何？”露妈目光变得犀利，冷凛的雾色悄然升腾，大厅的温度在降低、光线变阴郁、空气更沉重！
“我能如何呢？”我笑笑，继续，“我请e41星人在温泉度假中心泡泡澡吃吃点心，再请人类发展研究中心杰克·李开着u708星人的飞船前去接应那里的n3星人和j+1星基因克隆人，然后飞船把他们送往a006星……至于阿厄兰小镇，rd国政府已经拉响疫情红色警报，把那里圈起来了，那里将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桃园……”
“为什么送去a006星？还有，为什么圈禁在阿厄兰小镇？”露妈困惑里夹杂着惊喜，也夹杂着惊心。
“u708星人在d星球的飞船仅有四艘，带走他们自己人外，就只能带走那么多人了。a006星是变异体人类的殖民星，十一年前人类发展研究中心就开始在那里殖民了。碳链星空探索联盟的战盟事务团队正在和e41星人驻d星球大使团沟通，d星球要保留哪些外星人和迁离哪些外星人，我们会用最人性化的方式迁往向堕落乐园、t星球四号卫星中继站和热情好客的z197星……”
“……为讨雪的欢心，我是这样设想的，也是这么和雪沟通的——人类的第四艘m11多模块变形星际母舰天机号完工的时候，也就是全球泰得碳链材料科技公司成立五周年时，露妈您可以作为碳链世界的领袖，率领星际探索团队前往三角座旋涡星系寻找碳链科技的起源！八千人的星际探索团队您得提前巧妙地布局了，最好让他们都是j+1星基因克隆人！”
“……八千人？”露妈的神情终于回归正常，“那么，你如何助我？”
“人类发展研究中心会帮您，他们怎么帮，包括克隆生命、知识培育、上舰角色替代等等。你们怎么交易我不会干涉，前提不让其他的外星人知道，也不让全球泰得碳链材料科技公司动荡！我这边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也就是雪的愿望，就是您在实验室和全球泰得碳链材料科技公司所有的股份，请在三天之内全额转给碳链星空探索联盟！”
“离开d星球，我会转，目前不行！”露妈斩钉截铁——咬牙切齿地回应！
“露妈，这不是谈判专家可以拆解每个词，每个数字的信息来讨价还价，这是非此即彼二选一的选择题——‘是’或‘否’，就这么简单直接！”
“……我奋斗了五十九年，最终还是被我的女儿给坑了……”
“……坑？不，您是最成功的j+1星人，您是j+1星的救世主，是雪成就了您！”
“雪儿有一天会回去j+1星吗？……我想去d海航天中心看她！”
“您真觉得可以吗？三日前您还想绑架雪和雪的爱人来着！即使我和雪同意，d星球所有的人类会同意吗？信息灵通又好事的e41星人不会来捣蛋吗？……您若想听听雪在灵域世界的故事，您若想听听雪构想您载誉归去j+1星时会是怎样的一个情景，我可以告诉您……”
“情景？”
“对！固执、保守又贫苦的j+1星土著人会是怎么迎接您和j+1星基因克隆人的情景！”
“……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祖辈离开后辈返回j+1星的，j+1星历史上演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是得到夹道欢迎的掌声和热泪盈眶的拥抱！没有根基、身形变异、文明差异产生了歧视和猜忌，矛盾积累加深就意味着冲突，甚至引发土著人和回归人的战争！冲突和战争，回归人无一例外都是落败者，有的被遣返空旷的太空，有的被放逐到不见天日的j+1星背阴面任其自生自灭，有的被当作异类给屠杀殆尽……”
“……不可思议吧？您仔细想想，你会理解的！……”
“……雪的想法呢，是你们距离46563j+恒星三点二光年的彩虹星云尘埃带建立人工定居带。那里资源很丰富，最理想的建设周期是二百三十个d星球年到五百个d星球年——前提是没有星际战争和星际掠夺、没有其他种族来渗透和破坏，没有内部的暴动或政变！那时候的定居带经济足够繁荣、环境足够优越、种群足够庞大……”
“……当然大部分科技还是没法跟繁衍了数百万年的j+1星土著人的科技比拟。但你们有的是资源，你们可以不断地用星云材料制造的礼物砸懵他们，让他们从贪婪中获得幸福，在幸福里头脑开窍！之后，你们得小心翼翼地伺候他们，邀请他们作为上宾前去做客——影响他们、分化他们、融入他们，改造他们，那才是真正的回援j+1星！才是真正得到j+1星土著居民的接纳！否则，你们永远是别有用心的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