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战事取得重大进展的同时,史朝泰、许叔冀也得到了西川战事的确切情报——刘辟、段子璋等人业已覆灭,西川的大局尽为唐军所掌握。
这一消息,顿时将幽州传来的喜讯冲淡了大半。
“刘辟简直无用之极,有川中如此险要地形,居然连两月都坚持不下来!”史朝泰心情恶劣地说道。
“果然如许公所言,杨错是以奇袭夺川!”李廷坚轻叹说道,“刚开始看他和段子璋在汉中争夺,还以为他是循序渐进,没想到突然来这么一下。”
许叔冀沉默不言,只是盯望着屏风上的地图,似在思索什么。
“杨错到底走的哪一条路?地图上根本就没有阴平这条栈道。”平洌指着地图,不解地问道。
“有这么条栈道,不过极为险恶,二十余年前似乎就已经荒废。故而地图并未标注罢了。”熟知过往历史的李史奂在地图上比划道,“似乎是由阴平到江油,栈道不下七百里,寻常军伍根本无法通过的。不知道杨错是怎样翻越这条绝径?”
“想常人所不敢想,行常人所不敢行……”平洌长叹道,“如今的西川,十成已有九成落于唐廷之手!”
许叔冀仍然凝视着地图,不过目光已经移到了左上角标注恒州的方位。
“许公,对西川的局势你有何高见?”谈论了一阵后,其余几人才发觉许叔冀仍未发一言,李廷坚不禁诧异地询问道。
“事可为则为,不可为则何必纠缠过多!”许叔冀从地图上收回自己的目光,淡然说道,“西川的大局基本已定,我等纵然心有不甘,却也是鞭长莫及。既然如此,不如将眼光放在其他可以改变得事情上来。”
李廷坚等人没有想到许叔冀居然对西川的事情看的这么轻。
“从失去长安之日起,西川的局势便已不在我方控制之下了!”见众人仍然将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许叔冀那丰姿俊爽却略显沧桑之色的面庞微微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其实,我等谁不明白——刘辟、段子璋之流,论名望人心,不如唐廷;论统军用兵,不如杨错;论才智,不如李岘、李泌;论人力物力,更是与大唐治下诸州相差甚远……”
“他们所能凭借的,也仅仅是地势之利,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凭借地势之利,或许能抵挡一时,却不能抵挡一世,自古便是如此。”
“我这里想问一问,列位当真指望过刘辟、段子璋能够与唐廷纠缠十年八载,甚至于击败唐廷么?”
听了这一番话,李廷坚等人先是微怔,随即都默然点了点头正如许叔冀所说。
他们自己其实也并不看好刘辟,只不过是不甘心西川落入唐廷之手,下意识地忽略了一些事情。
“以如今的形势,唐廷业已形成一道东起青州,西至河东道的巨大包围网,将大燕治下诸州尽囊其中。加之东、西两川的归附,南诏的内乱,可以说,唐廷几乎已无后顾之忧。”
许叔冀转身指着屏风上的地图说道,“相形之下,陛下就算可能击灭李怀仙。但仍可能有契丹、奚族、回纥诸异族为患。要破解眼下的困局,必须寻求从某一点突破,将唐廷的包围之网有其形而无其实。”
“恒州正是这关键!”许叔冀用手指在地图左上角那一处重重地点了点。
“许公,严庄那里有无希望?再这样拖下去,恐怕会激起人心不稳……”李廷坚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许叔冀微微点了点头……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一碧如洗地天空中,鸿雁南飞而去。
深秋时节已过,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树叶枯黄,一阵风吹过,大片大片的树叶从枝头飘落下来,满地都是干枯的叶子。
“有意思……”看着手中的一封薄绢,李岘突然轻笑了起来,低声喃语道。
“已经看了这许久,只知自说自笑,上面到底说了什么?”李泌劈手从李岘那里抢过绢书。抱怨说道。
对李泌这很是“无礼”的举动,李岘只是笑而不语。
“李宝臣有谋叛之心?”还未看完,李泌也同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许叔冀还真是大手笔,居然同时在大唐诸州搞出动静来……”
史朝义正在征讨幽州的李怀仙,李泌等人知道如今在洛阳主事的人是许叔冀。
“什么?李宝臣谋叛?”一旁的常衮、刘晏、裴冕又惊又疑地说道,连向来沉稳冷静地裴遵庆都不禁流露出一丝讶色。
“呵呵……”李泌笑而不言,转手将绢书递向常衮。
裴遵庆、刘晏几人围到常衮跟前,有些急切地一同阅览起来。
绢书上的内容确实很有些震撼性——中原诸州,突然兴起一股流言。
称由于稳定了恒州的局势,并得到契丹人的鼎力支持,李宝臣业已心生异念,正欲脱离唐廷而自立,建立李家在恒州的绝对控制权。
同时近日以来,李宝臣与契丹诸部落往来密切,正有意合兵进攻莫州等地。向史朝义复仇。
确认了绢书地内容,裴遵庆几人反而松了口气。也难怪李岘和李泌都会笑出来。
这股流言实在是很难令人采信,更像是史朝义方用来离间朝廷与李宝臣关系的伎俩。
换在一个多疑的主君,或许这流言还能起些作用,但代宗皇帝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
“史朝义果然是计穷了……”裴冕大笑说道。
“恒州南临相州,东接莫州,又有铁骑纵横,对史朝义简直是有如悬首之刃。若不能将恒州搅得天翻地覆,他岂能安心?”
李泌拈着颔下的短须,笑着接口说道,“正因为如此,他才先图谋严庄,后又以谣言生事。”
“长史,你还是有些小瞧许叔冀了……”李岘轻淡淡地说道。
“这话怎么说?”非但李泌自己,就连常衮、裴遵庆几人都为李岘的话感到疑惑。
“以许叔冀之能,不大可能会采用如此简单的计策。”李岘不紧不慢地说道,“在我看来,这条流言计很可能仅是表面的障眼法而已,内中必别有蹊跷……”
“李相的意思是……”裴遵庆不解地询问道。
“许叔冀是准备对严庄动手了。”就在李岘说出这句话地一刹那,李泌似乎也想通了什么。
“何解?”裴遵庆仍然不太明白。
“从现有的情况看来,洛阳方面分明已经识破严庄并未身死,且藏匿于恒州一事。”
“但许叔冀迟迟没有真正发难,就在于他也明了——纵然以严氏一族要挟,也未必能令严庄重归史朝义麾下,更休说是借其谋取恒州。”
“再者,洛阳方面探寻并试图联络严庄之事。能完全瞒过李宝臣的可能性也不大。以许叔冀的立场设身处地想一想,如若此事泄露为李宝臣所知,可能出现的情况有三。”
“其一,李宝臣疑而斩杀严庄;其二,李宝臣疑而不杀,拘禁严庄;其三,严庄知事不妙。反戈一击,以其智计煽动恒州生乱。”
李岘侃侃分析道,“若是第三种情况。自是对叛军极为有利;若是第一、第二种情况,乍一看,似乎对叛军并无实际益处。但试想,若是再上那些流言。又会起到什么效果?”
“严庄乃是由陛下亲自派往恒州。陛下能将严氏派往恒州辅佐李宝臣,便已表明对其之信任。故而,莫说是斩而杀之,纵然是将其拘禁,李宝臣此举也难免会引起陛下疑惑不快。再加上那些流言,只会让他心存异志一事‘由假变真’!”
李泌面色凝重地说道,“李相,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流言只是许叔冀为向严庄最终发难所做的前戏?”
“正是如此!”对于李泌如此迅速反应过来,李岘并不觉得诧异,“严庄若愿复归史朝义麾下或是能掀起恒州大乱,自是最好;就算不成,也可借此使二位互疑,进而挑惹陛下与李宝臣生出罅隙,再加上叛军细作的兴风作浪,最终激起李宝臣自立也并非不可能。”
“一旦与陛下反目,李宝臣手中地恒州对史朝义的威胁。便是十去其半,不足为患了。这,恐怕才是许叔冀真正的计划!”
听了李岘详尽的分析,常衮、裴遵庆等人沉思了小半晌,才逐渐回味过来,心中不禁大感惊愕。
如此许叔冀当真用的是李岘所说的计划。那他运筹帷幄之广,之深,之奇,就足以令人瞠目结舌了。
“幸运的是……”李岘轻出一口气,“严庄从一开始就对李宝臣坦诚以对,李宝臣地脾性也已趋向沉稳,这正是许叔冀所没有想到地。若两位有一人稍出些偏差,恐怕后果就很难控制了。”
“或许严庄自己倒是看出些端倪了,所以才会接连两次请调离恒州!”刘晏点了点头说道。
“此事可需向陛下禀报?”裴冕表情凝重地说道。
“张献恭便在山南西道,他若察觉此间异常,当会向陛下禀报。我再修书一封,急传于襄阳!”李岘看向常衮、李泌几人,征询地问道。
“如此甚妙……”
高适的坟墓坐落于成都西郊地一座山丘的最高处。气势恢弘的陵寝坐西朝东,面对成都城,明堂开阔,苍松翠柏环绕其间,极为安憩幽雅。
但是,在这一刻,安憩宁静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以极度的混乱。
呼喝声、惊叫声、甚至是兵器地撞击声响成一片。
在杨错的统领下,一百多名山字营士兵、三百名皇家的亲卫军卒,列成密集的半环防御阵型,将代宗皇帝死死的护卫于其中。
与杨错这四百相对峙的,是两千余名素衣素甲的川军士卒。
地面上,已有无数摊血迹,证明了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饶是防备再三,针对代宗皇帝的刺杀还是发生了。
更要命的是,因为某些原因,这场刺杀居然演变成了一场军事对峙。
这一刻,杨错内心的愤怒是十分可怕的。
果然,乱臣贼子就应该铲草除根。
手中紧握的宝剑微微颤抖,杨错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那颗嗜杀的心。
Suddenly.
“呜……呜……!”突然间,激昂雄浑地牛角战号声冲天而起,如一道霹雳划破天宇。
成都东城外,正在巡营的韦皋突然听到这号角声,立知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号角正是唐军中最为紧迫的集结急援号。听号角传来的方向来判断,方位正是皇帝前往祭奠的高适陵寝所在。
几乎不用派人打探,韦皋也能推断出是有人对皇帝图谋不轨了。
万一代宗身遭不测,会造成什么样的恶劣结果,韦皋连想不都敢去想,而且他也没有这个时间去想。
“吹号,全军集结!”
“传令,无当飞军、无前飞军即刻急援主公和将军!”
“传令,命城北孟龙部兵马急速向我军靠拢!”
“通令全军,最高戒备,但未得我令,不得擅自攻击!”
韦皋面色冷冽,右手紧摁配剑,厉喝连连,一道又一道的命令迅速而又有条不紊地传递了下去。
情势虽急,但韦皋毕竟已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他还是竭力克制着,没有对川军采取实质性的行动。
兵端一旦开启,可能就再无平息之日。
“呜……呜……!”无数号角自军营内响起,激昂而雄浑直冲天际,与西北方向传来的号角声遥相呼应。
(Shortcut key ←)Chapter Up][Table of Contents][Next Chapter(Shortcut Key →)
Latest Library:You all cultivate, I farm Surviving in a chaotic world of demons and martial arts cultivation No one asked him to cultivate! Sadness Fairy Tai Yi Dao Guo Immortal Father Strange Tales of Mountains and Rivers I am Immortal I never intended to become immortal Crazy Husband This actor wants more money Chart of Immortality Love shines like a dazzling star Qiao Ye, hug! One night surprise, forbidden love, CEO spoils to the heavens In the Palm of My Hand Proud of the Spirit Vein in Divine China Late marriage: You capture me unwillingly Several layers of daylight Cold King's Beloved Pet: My Empress' Early Cultiv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