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记忆 （下）

凯奥丝走在北大陆的一座小城。
这里属于特伦索斯特帝国，在这个秩序严明的帝国，科技的接受程度更高。
凯奥丝感受着这个小城的些许改变，那些新建立的纺织厂，炼铁厂，露出了微笑。
但很快，她的笑开始消失。
她看见了新工具让生产效率大幅度提高，但也发现了更多失去工作的人。
在南大陆，有几乎无尽的市场，还有官员调剂生产，但在这个小城里，只需要原来一半的人就可以完成原本满足所有人需求的工作，而剩下的人失去了工作。
她决定离开这里，但她知道像这里的地方还有很多。
————
一片片记忆逐渐在凯奥丝眼前裂开，回归灵体，她发现自己的情绪开始被剥离，而记忆中所有被她影响到的人或事都成为了“棋子”和“支撑点”，让她的意识开始“向上飘”。
她没有为自己的冷漠感到异常，她知道她的情绪正在凝集。
她终于完成了这一步，她的意识伫立在那些破碎的记忆上，她感受到了似乎能掌握一切的力量。那些过去的事似乎都成为了“天气”，被她看穿，掌握。
她发现无数的魔药碎片开始和她真正地融合，她的火焰躯壳开始凝实，完美。
她感受到了魔药中残留的上任主人的精神意识，他带着似乎永无止境的愤怒，冲击着凯奥丝的精神。
他的层次比我高...但不完整，只是“残留”而已。凯奥丝勉强支持住了自己，决定慢慢消磨掉这份精神残留。
她的灵正在蜕变，只会越来越强大，而那份残留只会被凯奥丝慢慢洗刷掉。
凯奥丝的记忆变得更加清晰，对于自己的能力从未像现在掌握的这么好过，她对自己能成功吸收魔药充满了信心，现在应该只需要等待那个古老的意识苏醒，利用魔药的上任主人精神对抗祂，就可以彻底完成了。
但是，她突然发现了自己的一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记忆。
它来自现代。
在凯奥丝原本的记忆中，她的穿越似乎没有恰当的理由——她躺上了床，睡了一个无梦的好觉。最大的可能是猝死，因为她连续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三点睡。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看到了她醒来后的一个场景。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叶溪宁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有些疑惑。
“怎么...没有声音？”她才从迷茫中彻底清醒，意识到了异常。
她走向阳台，看见了灰白的雾气，在触碰到它的那一瞬间，叶溪宁再次晕倒了。
现在的视角来自叶溪宁的灵，它模糊地看见了自己进入了一个光茧，似乎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又从茧中掉了出来。
它进入了一个刚刚死去的躯壳，叫做凯奥丝的四岁女孩。
凯奥丝在这个可能的真相面前沉默了，但她的灵性帮助她找出了记忆中“现代”的一个细节，她的手链。
那串据说来自凯奥丝的奶奶的奶奶的手链在灰白雾气中发着光，似乎在回应。
即使她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但她的潜意识还在帮助她找出更多的证据。
似是而非的创世神话，信仰和十字架，精灵和筷子和毛血旺...
南大陆大海-山脉-沙漠的熟悉地形，北大陆平原高原山脉的分布，北海，迷雾海，苏尼亚海...
苏尼亚岛。将北大陆上半片和地球北美洲重合，苏尼亚岛能完美地与格陵兰岛对应...
星空，星图，即使被神明教诲过不要随意观测星空，但大致的星图和地球完全一致。
No wonder...
No wonder...
凯奥丝知道了，她其实没有穿越。
她只是在茧中沉睡了三个纪元。
————
怎么了？蒸汽与机械之神望着火焰巨人扭曲的脸，开始思索问题的根源。
祂能感受到，眷者已经拥有了天使位格，而那个旧日的意识没有苏醒，甚至连应激性的干扰都没有出现，但自己的眷者开始逐渐失控。
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祂也不知道怎么帮忙。
————
凯奥丝，凯奥丝。似乎有人在呼唤我。异变的灵体似乎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拉着祂，像锚一样稳定着祂的身体。
祂迷茫地睁眼，用灵性望见了金色头发的身影，身上有着不弱的神性，带着秩序的气息。
他是纳德。祂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个名字。
凯奥丝！凯奥丝！祂看到了更多的人，他们在念诵着祂的名字，他们的祷告把凯奥丝逐渐拉向了他们想象中那个坚决，强大，威严的形象。
在被那些祷告“污染”时，祂发现自己的灵体中的异常——那才是真正的污染。
祂终于意识到了现在发生的事。
在凯奥丝无意识地吸收魔药时，来自艾因霍恩家族的天使的精神残留和祂体内的古老意识以及祂开始了三方乱斗，而现在最弱小的艾因霍恩家族的天使的精神残留已经快要消失了。
凯奥丝重新坚定了意志，抗拒着那股古老的意识。
凯奥丝不可能战胜祂，因为凯奥丝的力量就来源于祂，但祂没有真正的苏醒，凯奥丝仅仅需要撑到祂的进攻消失。
于是，凯奥丝成功了。
火焰巨人的表情逐渐平和，祂睁开了眼，变回了人形。
蒸汽与机械之神迅速地望了祂一眼，在凯奥丝没有发现的时候“鉴定”了祂的情况，然后笑着向祂伸出了那件天使级超凡物品。
“欢迎你，我的天使。”祂试着念诵了这位新晋的天使的尊名:
“蒸汽与机械的眷者；
“天气变化的象征；
“硝烟与战火的主宰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王者
“伟大的凯奥丝·索斯。”
尊名成立了，蒸汽与机械之神感受到了自己和眷者的连接，祂的魔药甚至在这一瞬间消化掉了八分之一——这是让凯奥丝的扮演成果连接到了祂的身上的结果。祂笑着望着这位天使血红色的双眼。
“不属于这个时代...时代...”凯奥丝明白了自己的灵性给祂的提示，但祂已经不会为这些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了。
因为祂有了新的归宿和新的理想。
“赞美你，蒸汽与机械之神。”凯奥丝尊敬地向神行礼，成为天使后，才更能看出自己和神明的差距。
“不必多礼。”蒸汽与机械之神还在笑，祂向凯奥丝展示出了一幅画卷，那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的隐秘。“你先研究这些吧，这是天使才可以了解的。”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