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直面死神

凯奥丝惬意地伸出手，感受着风的流动。
信仰者皆死，不信者存活。
血腥而实用的原则，即使是七神清楚真实造物主教会时，都没有使用过，但它确实有效。
天使们畏惧祂，神明无法亲自降临，所以没有人能阻止祂。
“我等待很久了，真的，给我一个结局吧。”祂轻轻地说。
祂不信仰任何人，包括自己。所以在现在祂无法为自己可能的结局做出祷告，虽然祂也并不需要。
“死亡也许不代表遗忘...”祂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即使祂一直都知道，祂开始好奇未来的历史记载了，祂希望自己能看到，但祂似乎更希望自己死亡。
风滞缓了。
冰冷阴寒的气息弥漫，它还带着神明的威严，凯奥丝熟悉它，因为祂见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一次会像这一次这样的强大，令人敬畏。这似乎就是萤火虫和月亮的区别。
“渎神者应受惩戒。”淡漠的声音响起，它似乎能传递至整片帝国，凯奥丝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抬起头，望见了这位南大陆的主宰。
祂披着深沉的黑袍，面庞苍白的像是死人，额头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金色符文，看不清是什么，露在黑袍外的手背上有腐烂的血肉和沾染着淡黄油污的白色羽毛。
凯奥丝毫不敬畏地望着祂，经历了外神与源质污染的祂，几乎不会因神明受到污染了。
彷徨的信徒们知晓了神明的降临，犹豫着，忏悔着，祷告着。他们为自己刚才在恶魔逼迫下施行的亵渎神明的举动感到羞愧，并且希望得到救赎。
“我的主啊...”
“我是该死的人...我该死...”
冥皇轻轻地挥动袍袖，阴冷的风熄灭了燃烧的火焰，被吹拂过的士兵面色苍白，直接脱离了军团的连接，被吹拂过的信徒有的长出了沾着油污的淡黄色羽毛，成为了冰冷的尸体，有的却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仅仅是感到更加清醒。
“唯赞美死神...”
“你是死亡的本质...是亡者的君主...是所有生灵最后的归宿...”
做完这些，冥皇才转过头，望向这位亵渎者，祂没有开口，仅仅用冰冷的目光望着那天使。
凯奥丝咬着牙，祂的军团在一瞬间就被瓦解了，这让祂失去了支撑意志的锚，也让祂的力量减弱到了最低点。
在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即使祂具有极高的位格，但祂还是感到自己的感觉开始逐渐失去，身体开始逐渐冰冷。只有欲望母树的污染仍然能让祂感到情绪，灾祸之城了力量能让祂感到痛苦。
“来...审判我啊！”火焰已经无法凝聚，祂勉强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向冥皇。
即使是被困在笼子的野兽也会做出绝望的抗争，更何况这位疯狂的，不懂敬畏的天使？
冥皇没有在意这位做徒劳挣扎的天使，祂望向了逐渐的信徒，轻轻地说。
“信仰者在死后，将回归我的神国。”
信徒们欢呼着，庆贺着。死亡不是终点，而是真正的幸福生活的开始，他们知道过去接受的苦难都只是冥皇的考验，死亡者甚至能更快回归神国。他们相信神明会展示自己的威力，杀死那个亵渎者，而他们将沐浴神明的恩泽。
“嗯？”死神淡漠的眼睛突然凝住了。
空间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内部和外部。连灵界都被彻底“隔绝”了。这同样意味着冥皇无法从冥界召唤恶灵，也意味着祂的表演从来没有被除了着一小片区域的几个人之外的人看到。
————
这是由战神制定的一次突然袭击。
目标是所罗门帝国，特伦索斯特对所罗门充满了兴趣，虽然祂不会过多干预七神的事务，而萨斯利尔是被几乎所有人敌视的。
战神想着，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覆盖在透着腐败气息下的身体。
祂将和永恒烈阳及蒸汽与机械之神一同动手，夜皇会在后方守望着祂们。
代表着黄昏的巨人举起了晨曦凝聚成的巨剑。
阿曼尼西斯那个家伙应该在看着吧。祂想。
尸骸教堂里的神父露出微笑。
————
天使倒在了地上，出于乏力，也出于暂时无法平静的污染。
祂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当黑夜女神和风暴之主从隐秘中解除的那个瞬间。
黑夜女神浪费了一点时间，把祂放置到了另一个“隐秘”的世界里。
“呼....呼....”祂喘着气，从死亡的边缘缓了过来，但还承受着污染。
祂不知道黑夜女神和风暴之主与冥皇的战斗会是什么样，但考虑到对方不佳的精神状态，失去了恶灵的帮助，人数的压制，黑夜女神应该会赢得胜利，除非冥皇容纳源质的程度超过了祂和黑夜女神的想象。
“啊...”祂捂着头，表情狰狞，在了结了自己的执念后，祂的意志略微有些松懈，这让原本就严重的污染起到了更大的影响。
“清醒一下。”有参杂着银发的黑发的天使之王出现在了这个隐秘的世界，祂的身影有着一种奇怪的虚幻感，但又明显是真实，可以被触摸的。祂的手指点在了凯奥丝的额头上，“安宁”的力量让凯奥丝重新适应了污染。
“谢...谢。”红发的天使勉强睁开了眼睛，望着面前的“门先生”，眼中带着些许的不解。
“不用谢。”伯特利像老派绅士那样对凯奥丝行了一个对女士通用的礼节，重新抚平了自己的礼服。凯奥丝认出了这是祂过去手下的“品牌”设计的。
“你为什么能...”凯奥丝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位像极了吸血鬼公爵的天使快速但不失礼貌地打断了祂，“请先不要多说话，你需要稳定住自己的精神状态。”
凯奥丝沉默了一会，闭上了眼，没有多久便重新睁开。
“我知道了你做的事。”面容古板的伯特利说着像祂这样面容的人会说出的那样古板的话，“我还是认为你过激了，即使受到了源质的污染。”
凯奥丝又沉默了，祂其实想说很多，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呵呵，抱歉。”伯特利的语气重新温和了起来，“我其实...能理解你的想法，就算是我，失去了家族也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不过当我看到时仍然会感到...愤怒吧。”
凯奥丝低下了面对冥皇都不愿低下的头颅，这时的伯特利就像一位循循善诱的长辈，在教诲自己家族的后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现在就回答你。”伯特利说，“作为‘门先生’以及‘所有神秘世界的钥匙’，就算我无法进入一个我不知道的隐秘世界，但你现在所处的世界是在我眼前打开的，我不可能做不到进入它。”
凯奥丝把红色的长发攥在掌心，听着这位祂很久之前就听说过的天使之王讲述着。
“至于刚才的‘安宁’。”伯特利的蔚蓝眼睛透着笑意，“那来自黑夜，包括‘厄运’，‘恐惧’和‘隐秘’，都是祂预付的报酬。”
即使凯奥丝对这位姓亚伯拉罕的天使之王感到了亲切，但祂还是分析了对方这么做的原因——祂已经和阿曼尼西斯达成了交易，必然会得罪冥皇，那现在那将会投入更多的筹码，以获得更多的回报，并确保自己能赢。
正在祂们交流时，伯特利的表情突然微微变了一下，祂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