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记者”

毫无疑问，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兰尔乌斯并没有返回廷根市，作为一位被通缉的，小心谨慎的诈骗犯，他不会主动向危险的地方靠近。
在值夜者们，在任何人眼中，这都是合理的。
杰罗米先生只不过是这次事件的一个，丢失了贵重的非凡物品的受害者而已。不过，被值夜者发现后，他的那件“智慧之手”虽然没有直接成为封印物，但也被黑夜教会送到距离较近的贝克兰德教区进行鉴定——确认危险性在一定范畴内之后，经过对杰罗米的严格考核，这件非凡物品才会被归还，但这至少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
同时，经过了这次事件，杰罗米成为了值夜者外围的线人——平时不给活动经费那种，毕竟事实上他的作用和普通人差不多，直到他经过审核重新拥有非凡物品后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线人，即“值夜者外围成员”。
一切看起来都结束了，廷根市又回归了平静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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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梆。”敲门声响起，门里斯文的男子眼神凝住。
在这个时间找我……现在已经下午十点了……
“哈……”他扶了扶劣质的方框眼镜，略微整理一下身上的廉价西装。
作为一个读过书的，贫穷但自傲的年轻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应该保持仪态，
而且他的谈吐必须有文化，必须和那些粗鲁的，不被他瞧得起的，和他同住一件房子的几位住客不一样。
今天他刚刚来到这里，就已经几乎无法忍受那些没有教养的，连卷毛狒狒都不如的人的任何言行了。
不过，面对陌生的来客，想要在这个混乱且治安极差的贫民区生活下去，基本的谨慎还是需要的。
年轻人温习着自己的人设，确认涂抹在脸上的带着非凡力量的伪装中的灵性没有任何衰弱，小声地对门外说，“请问你是谁？”
这是个住着好几个人的狭小房屋。每一位租客都有属于自己的钥匙，而且在现在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已经回来了。
“嘿。我的朋友，不要紧张。你被我挑选中是极大的幸运。你也许听说过我，我是‘阿霍瓦真相报’的特约记者马菲·拉普，我现在是来这里收集一些资料的。你知道，我们的报纸一直讲究‘’真实，可靠’，要揭露生活的真相。我现在仅仅是想要收集一些下城区的人们在各个时间段时间会做什么事的资料，不出意料，这将在半个月后被写在报纸上……”
“所以，老兄，你可以给我开个门吗？我敢发誓，我们报纸给出的报酬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自称马菲·拉普的矮小男人用流畅自然而带着很强说服力的声音说。他的声音并不小。
“……”年轻人沉思了几秒，事实上，他不想和多余的任何人打交道，尤其是这样在他计划外的人。他可能会增大暴露身份的风险。
如果没有其他人发现，一切都只有他自己决定，他会选择拒绝——很好解释，文化人的高傲让他不会轻易把自己的身份放在“贫民区居民”上。但是，那位记者的声音太大了，甚至吵醒了已经早早入眠的另几位租户。
“狗屎！发生什么鬼事情了！为什么在这里狗叫！”被吵醒的中年男人愤怒地从臭烘烘的被褥中爬了起来，张口就是一连串的粗口。
“见鬼。”原本只是半梦半醒的另几位租户被中年男人的连篇粗口吵醒，纷纷以各种优美的语言提出抗议。
年轻人微微抿了抿嘴唇，他接受过的教育让他对这几位粗俗的人毫无好感，而且被粗口迎击的他不想做出任何回答。
“嘿，伙计们，不要这么暴躁！”门外的记者欢快地说，“就当我是狗屎吧——一团会把钱送到你们面前的狗屎！”
“发生什么了？”直到这个时候，租户们才刚刚从“起床气”中摆脱出来，纷纷向似乎了解情况的年轻人提问。
“咳咳。”年轻人故作优雅的清了清嗓子，“那位先生自称是‘阿霍瓦真相报’的特约记者马菲·拉普，现在他想要收集一些与这里的人们相关的资料，并且承诺会给予参与者令人满意的报酬。”
“风暴啊。”其中一位男人喃喃地说，迅速地走到门前打开了门，“请进，请进。”他立刻这么说。
被男人靠近的年轻人神色有些厌恶地看了男人一眼，侧开身体，扶了扶尚未滑落的方框眼睛。
这一切都似乎映入了那位矮小的记者眼里，他看着躲闪着的年轻人，若有所思地弹了一下舌头。
住在记者观察年轻人时，年轻人也在隐蔽的观察记者——记者的身份代表了他可以随意地观察别人，类似的职业还有侦探，但作为一个有文化，有礼貌的年轻人，他随意地观察别人有些古怪。
——他的表演就是做给那位记者看的，作为一位“诈骗师”，他会适当的表现出自己应该存在的人设，透露出自己表面上的异常，最后以表面上的异常掩盖那些真正致命的疑点。
果然，他发现那位记者饶有兴致地看了他几眼，应该是提起了兴趣。
——拒绝当然是可行的，但真名叫做兰尔乌斯的“年轻人”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他已经表演了一整天的“贫穷”人设，甚至事实上就在以“出卖部分尊严”的方式赚钱养活自己，在这种时候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原因拒绝是很奇怪的。
自称马菲·拉普的记者谈吐间带着一股“气势”，他似乎对交流这件事炉火纯青。
和他交流让人感到舒适，不自觉地就想要倾诉更多……身上的装束并不昂贵，但看起来贴身，让他看起来就显得精神，可靠……某些时候的话语又会变得很锋锐，就像一把尖刀一样直指问题本质……
很厉害的记者。足够充当任何一家报纸的主编辑了。事实上，兰尔乌斯听说过‘阿霍瓦真相报’，知道那是一家风格比较独特的报纸，简单的说，就是“不合主流”。他对这家报纸的记者以及编辑没有太多了解，而且“特约记者”这个名词也说明对方可能并不是阿霍瓦真相报的独家记者，身份没有那么好辨别。
不过，伪装并不一定要做到完美，或者说，对于情报的获取有时候并不需要那么完美。那会浪费大量的精力，而且没有说明意义。
“我们来谈谈吧。”矮小的记者指了指房间外界，“这里太闷了，我们出去谈。我准备了麦酒、咖啡，和白面包，我相信各位不会拒绝一次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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