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贝尔纳黛

日昳。
贝克兰德的下午总是美好的，至少对于有心情欣赏的人来说是这样。
“三点几了，饮茶先啦~”
捧着一碗油亮的茶汤，黑发的凯奥丝笑着对身边的人说道。
阿曼尼西斯面无表情，望了望窗外的景色。
那主要是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建筑和屋内古色古香的檀木物件们不太协调。
“你怎么还不去南大陆。”
“哟，终于开始嫌弃我了？”
凯奥丝的笑容如花朵般绽放，“我想多陪陪你还不好，说不定以后就见不到了。”
“……”
阿曼尼西斯没有开口，但她的眼神却柔和地落在了凯奥丝身上。
如夜幕般安静温柔。
“既然你都开始嫌弃我了，那我就走了。”
“祝你完美地抵达终点，可不要让永恒之暗阴到了。”
凯奥丝向阿曼尼西斯挥了挥手，推开了门。
午后的阳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有些不适应地，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发觉阿曼尼西斯还是没有动静，她脸上装模作样地露出了半恼的神色，“什么啊，我都要走了还不祝福我几句？”
“……祝安好。我最好的朋友。”
阿曼尼西斯露出了一个温柔的浅笑。
“哇，女神亲口承认的，这个名头可真不错。”凯奥丝有些夸张地说道，站在门边，身体融入了灵界。
Really...
随着老友的离去，阿曼尼西斯的笑容逐渐回归平和，身体也逐渐消散。
对于神话生物来说，人性或许有，但绝对不会过于充足。也只有在多年老友面前她才会露出如此神态了。
同样对于凯奥丝来说，她在阿曼尼西斯的面前表现出的，更是最好的一面。
而我怎么会舍得这样的老友呢……
在消失前的最后，女神的脸上露出了隐秘的微笑。
————
“你好，‘神秘女王’阁下。”
敲了敲门，白发的凯奥丝礼貌地招呼着。
她知道对方听得见。作为半神级别的窥秘人。
“欢迎，兄弟会的……代理会长。”
门自动开了，一身正装的贝尔纳黛起身向凯奥丝致意。
能让她致意的并非这位魔女半神的实力，而是“兄弟会代理会长”的身份。
作为继承了罗塞尔大帝遗产的，世界上最强的半神之一，大部分序列3和序列4的非凡者都对她构不成威胁，也无法引起重视。
但兄弟会是世界上最大的非凡组织。甚至超过正神教会。即使大部分只是一团散沙，但哪怕只是兄弟会的内会，其势力也超过了摩斯苦修会。
兄弟会的“会长”之称，无论正副，都代表着天使级别。她只是有信心从天使手中逃走，拼上代价惨重的底牌也可能胜利。即使只是“代理会长”，地位也是等同于天使的。既然对方表现的很有礼数，那么她也不会怠慢。
“能立刻找到刚刚到贝克兰德的我……也只有你们兄弟会了。说吧，你来见我是因为什么。”
贝尔纳黛深蓝色的眼睛落在了凯奥丝身上，并没有显现出太强的压迫感。
刚刚复活的魔女。实力有损伤。毫无疑问的高序列。但到底是序列3还是序列4不太清楚。
我能感受隐隐约约的，来自命运的先兆。她有威胁到我的可能。她可能同样携带0级封印物，也存在微小的可能是状态特殊的天使。
贝尔纳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封印住了自己的窥秘之眼，在对方抵达时。
这里是她的主场，危险不大，而这又是最基本的，对一位地位约等于天使的人的尊重。
“主要有两件事。我先说对现在影响更大的吧。”
凯奥丝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了正题。
“请。”贝尔纳黛简洁地说道。
“隐匿贤者……在阿霍瓦郡的廷根市进行了一次神降。你对此是否了解？”
Oh, I see.
贝尔纳黛已经大概猜测出事情大致的发展走向了。摩斯苦修会的某个信徒在廷根市进行了一次对隐匿贤者的召唤，而一向动静较小的隐匿贤者回应了这次召唤，进行了神降，被正神教会，但更有可能是眼前这位兄弟会的“代理会长”阻止了灾难。对方刚刚复活也可能是这个原因。
如果这样的话，对方想要接触同样在摩斯苦修会，但和兄弟会曾有过几次合作的她打探摩斯苦修会的情况也是正常的。
兄弟会和海上掌权者们的关系本就暧昧，即打压，暗地里也有合作。但大体还是维持秩序。
连正神教会在神明没有传下指示的时候都会有内部纷争，摩斯苦修会在隐匿贤者指挥之外，同样分着数个派系。
作为曝光度最高，某种程度上象征着罗塞尔遗产的贝尔纳黛自然自成一派。
“我并不清楚。”贝尔纳黛坦然地回答，“这可能是另外两位天使的安排，也可能是隐匿贤者自己的打算。”
“我知道这次事件摩斯苦修会过界了，我会和祂们反应的。”贝尔纳黛很熟练地回应道。
作为神秘世界中已经站在顶层的存在，她了解正神教会和隐秘组织乃至邪恶组织之间奇妙的关系——只是打压，剿灭据点，但不会彻底毁灭。
除了某些相邻途径的组织会互相针对，如蒸汽教会与摩斯苦修会，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下死手。
即使第五纪以来邪神们越来越活跃，但大体还是如此。
自罗塞尔落幕后便投身摩斯苦修会的贝尔纳黛对此很是了解。一场大闹以后，便是一段时间的销声匿迹。
“…我想说的不止如此。”
凯奥丝脸色仍然平静，只是微微抿了抿嘴唇。
“如你所猜测的，我算是兄弟会信仰之神的神眷者。眷顾我的神明告诉我，廷根的事件确实有隐匿贤者的信徒参与，但召唤出的神明不是隐匿贤者。”
“不是隐匿贤者？你确定？隐匿贤者的躲藏和伪装能力是所有神明中仅次于黑夜女神的，你所说的……祂已经很久没有下达神谕了，一直是你们的会长代劳，这……”
消化了片刻，贝尔纳黛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并非她少见多怪，而是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
“……我确定。至少在这一点上我很确定。”
凯奥丝想起了菲尼克斯的话。
“你还真的以为那玩意是隐匿贤者？祂配吗？连天使之王都不如的东西凭什么成为那个恶心的家伙导演的戏中的‘最终反派’？祂做事一直都不止有一种目的，这次同样是存了试探的心思。那东西甚至比我还强不少。”
"You mean..."
“这件事不止和我们三个相关。甚至拉上女神和那愚者都不够。这件事和所有神明，无论正神邪神都相关。祂是‘外神’，是预言中末日的最大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