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昔日爱恨

妖寂看着高台上的男人，眼底的光忽明忽暗，时而哀怨，时而悲伤，她看燕山亭的时候燕山亭也在看她。
他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变化，一时间手指微颤，心里升起犹豫和慌张。
那是很新奇的感觉，他居然也会感到害怕。。。
他和妖寂认识明明不久，可是他对她的感情却早已浓烈到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一步。
如今面对这一切，他无法后退。
帝君，众仙，天君，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他踏着白玉台阶提着剑向妖寂走来，红衣少女再次抬起头直视他的时候，却是一抹冷漠而狠戾的笑容。
她本身极美，连带着那狠戾的笑也格外勾人。
燕山亭有一瞬间的怔愣，却也很快反应过来，没有被影响到。
众仙都屏住了呼吸，让开一片空地，想看看燕山亭如何处理。
她们都没有认出妖寂就是当年那个和燕山亭相爱的妖，毕竟她现在实在太过强大，气场变化到没有人会把她们联系在一起。
就这么一会，燕山亭已经来到了她面前，桃花眼里倒影着她淡漠而疏离的笑，心里哪怕再舍不得却依旧对着她举起剑。
他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黄泉剑封印未解，她不会死。。。
但下不去手。
黄泉剑仿佛感觉到了妖的气息，即使在燕山亭的手里也开始有些躁动不安。
燕山亭手指微微用力将它压制住，开口，磁性清冽的嗓音宛如月华般冰冷，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哪怕他现在张口就是杀她，妖寂也没有意外，大概是心死以后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轻轻挑眉道“遗言？还真有”
闻言，燕山亭薄唇一抿，没想到她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也只能沉默。
战神大人平生第一次打架前先问话，这倒是闻所未闻，不过众仙倒不怀疑其他，只有帝君，担忧的看着这一幕。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开始和妖寂传音的那几句话。
他本先欲问她是谁，没想到妖寂倒先传音说“你就是天族帝君？”
帝君微微一愣，竟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本以为妖寂不会想和他多说的。
“我是”帝君坦然回复，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众仙，说“其实我知道你，我也知道你心里有诸多怨气，但是这里毕竟是天族，你现在这样一闹，大家都不好收场”
不好收场？妖寂闻言不由得想笑，自她决定了这件事以后，她就没想过要收场，别人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就像那些人随意定了她的罪，因为她的生死和他们也没关系。
她勾唇轻轻一笑，那声音宛如从地狱而来，森冷可怕，道
“不好收场，那就别收了！”
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帝君没有说话，只是那目光略微复杂。
妖寂没有死，彼岸花妖没有死。。。
其实这个念头一开始在他脑海里形成的时候他是开心的，因为这样山亭不会难过，而父君和山亭的关系也不会闹的太僵。
可当他看到如今的妖寂时，心里却忍不住凉了一大截。
开始的时候，他看到面前这位满身狠戾气息的女孩很是陌生，直到她问出那句话他才反应过来。
脑海里想起了很多，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妖寂的时候，她虽然气质肆意，但是那双眼睛格外干净，灿若星辰，而现在她眼里却只剩下恨意。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帝君惊恐的发现，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妖寂也没有给他多思考的余地，右手虚空一划，一道红光直直的向着他而去。
带着凌厉气息的红光，眼看着就要到帝君面前，若是被伤到，非死即伤！
众仙惊恐万分的大喊“帝君小心！”
帝君面色微凛，手臂抬起，往前一按，硬接了妖寂这一招。
然而帝君怎么也不会想到妖寂如今修炼的这么厉害，这一招差点让他没接下。
喉咙有血气翻涌，他脸色微白，强制压了下去，众仙立刻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做出抵御的姿态。
身边的人连忙扶住他，道“帝君是否传音让战神大人过来？”
“此等妖物，恐怕只能让战神大人来才能抵挡了”
帝君擦了擦唇角溢出的血，摇了摇头，道“不可”
"Emperor!"
然而众仙怎么可能会知道帝君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不过是不想让燕山亭看到如今妖寂的这个样子，他是唯一一个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做的人，所以他再明白不过，说到底妖寂变成这样无非都是天族造成的。
或许也是出于私心，他怕自己弟弟见到妖寂会心软，会手下留情，这样山亭未来还如何让众仙心甘情愿的服从？
帝君作为一个旁观者，心里始终有个底线在。
他的底线就是燕山亭，他唯一的弟弟，天族最锋利的利刃！
他不在乎妖寂的死活，因为那个人和他没关系，他之所以还记得妖寂，无非因为那是山亭爱的人，而她也的确什么都没做错，却遭受了无妄之灾。
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然而这件事终究还是传到了燕山亭那里。
这天族的人都各怀心思，当事人却显得格外平静。
妖寂唇边带笑的站在那里，只是那双漂亮的柳叶眼里幽深黯然，看不出笑意。
燕山亭的眉目间再也不见曾经的温柔宠溺，即使面无表情也宛如地狱修罗般凌厉冷冽。
他手里的剑对着她，反出来的白光投射在白玉地板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妖寂曾经那个梦中的场景一样。
他向她走来，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看一个死物，末了，他毫不犹豫的抬起手，长剑直直的刺进她的心脏，利刃入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血染红了衣服，然后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溅开朵朵血色的花，像是她第一次遇见他时那个模样。
这一切和现在的影子重叠，原来，那竟是一场预知梦。。。
面对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燕山亭，妖寂强装平静过后迎来的却是悲凉。
山亭杀了阿辞，虽然不是他自愿的，但也确确实实是他动的手。
阿辞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妖寂真的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大抵就是，从今往后自己就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妖寂眼底的光暗了下去，如果当年，她不曾去人间就好了。。。
不会遇到燕山亭，不会爱上他，不会奋不顾身，也不会害了这么多的人。
所以最该死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燕山亭看着妖寂眼里突然暗下的光，不知为何心脏有一处地方忽然抽痛了起来，就好像他现在应该上去抱住她，而不应该对她举起剑。
明明是她的错，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妖寂从来没有拥有过全世界，她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人。
但是她遇到过燕山亭，那个曾经为她生命带来光明的人，现在，也是倾覆她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