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指鹿为马

破案率五成，比例确实不算高。
但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刑部，都不会把逃奴案当成工作重点。
六千逃奴能抓回三千，成绩已经算出色。
徐天用破案率攻击狄风，还要求他引咎辞职，这就是故意把水搅浑。
以狄风的身份地位，区区逃奴案是绝对影响不到他的。
徐天也知道这种小事难不倒狄风，他只是要争取舆论上的主动。
果然，徐天这番话一说完，那些支持他的官员和权贵纷纷出声附和：
“狄司徒不要在这颠倒黑白！”
“大理寺、刑部办案不力，理应追责！”
“狄风失察无能，应当引咎辞职，退位让贤！”
一时间，朝堂乱哄哄的，如同菜市场。
看到眼前局面，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的狄风，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是，犯众恶了啊！
狄风早就知道，他会得罪很多人。
但这群情汹涌的场面，还是让他相当惊讶。
狄风内心悲哀，这些同僚们，难道真看不出来，大周王朝早已危如累卵，崩坏灭亡就在顷刻之间吗？
而坐在龙椅之上的李普，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感慨：果然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狄风这是捅了马蜂窝啊！
眼看狄风处境不利，李普正准备开口帮腔时……徐天忽然举起右手，让朝堂瞬间恢复平静。
“还有一个事实，需要提醒狄司徒！”
徐天很满意眼下的局面，冷笑说道：
“长安城的人市里，售卖的奴隶，很多都是战场上俘虏的外敌、叛军！”
“那些奴隶本来就该杀，能让他们以奴隶身份活下来，就算仁慈了！”
“千年前，大周便是如此对待外敌的！”
“难道狄司徒的意思是，要杀光所有妖蛮后裔奴隶？”
“如果陛下要违背祖制，老夫没有意见……”
“只是，各家各户的奴隶，都是花费真金白银买来的，是他们的财产！”
“朝廷是不是该给予足够的补偿呢？”
徐天这番话是咬死了“奴隶就是战俘”、“买卖奴隶是效仿祖制、施行仁政”，行为之嚣张，已经堪比“指鹿为马”。
就是这么荒谬的言论，却引得文武百官纷纷附和，场面极其喧闹。
狄风知道徐天在胡搅蛮缠。
千年前，人族处境艰难。
在太祖武道玄的引领下，数量并不占优的人族历经百战，才建立大周。
当时人族人丁稀少，为了增加国朝实力，把战俘充当奴隶，建设城池，无可厚非。
那时候的奴隶制，确实是仁政！
但现在，大多妖蛮后裔，不管是外貌还是行为，都与人族相差无几。
他们都是可团结的力量。
而且大多妖蛮后裔部族，早就是大周王朝的附庸，平时无比安分。
而边军的抓奴队，目标正是那些安分的部族……
他们杀良冒功，买卖奴隶牟取暴利，还以“开疆拓土”的名义，向朝廷请功。
镇北军，玩这一套极其熟练，徐天甚至因此积攒下足以封王的“军功”。
This is the truth.
朝堂之上没有傻子，那些支持徐天的官员权贵，也不是瞎子。
但利益和立场，让他们对此视而不见。
“公道自在人心！”
狄风叹了口气，转头对“女帝”郑重行礼，开口说道：
“启禀陛下，老臣要揭发，徐太尉多年来一直纵容镇北军于北延州杀良冒功，把依附大周的妖蛮部族当外敌剿灭，把原本是大周子民的妖蛮后裔充当奴隶买卖，祸害一方，谋取暴利！”
“老臣请圣上下旨，拿下徐天，严加审讯，以正法典！”
这话一出，朝堂顿时一静。
所有官员都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着狄风。
狄风这是做什么？
他竟然想让女帝下旨拿下徐天！
这是彻底撕破脸了啊！
徐天脸色变幻，他也没想到，狄风竟然疯狂到这种地步！
You really don't know the severity!
“狄风！没有证据，休得在此血口喷人！”
徐天大怒，身上猛然爆发出天阶上境高手的磅礴气势，一只大手，如同鬼魅般探出，猛然抓住狄风的咽喉。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狄风已经落在徐天手里。
只要徐天杀念一起，狄风就性命不保！
狄风作为拥有大学士文位的文官，战力堪比天阶下境武者，实力并不算弱。
但面对徐天近距离突然暴起伤人，狄风根本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狄风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断从文宫之中调动才气护体。
火红色的才气在狄风颈脖熊熊燃烧，光芒四射，如同耀眼的烈日。
但这足以毁灭一整座宫殿的浩荡才气，却对徐天毫无影响。
他依旧保持着单手扼住狄风咽喉的姿势，神色轻松！
“真弱啊！”徐天看着狄风愤怒的眼神，脸上露出冷笑，“这么弱的你，是怎么敢当面挑衅老夫的？！”
"Let go of me!"
狄风虽然极其愤怒，但声音依旧平静，似乎早就意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徐天很想就这样杀掉狄风，但他做不到——因为罗天齐就在旁边盯着。
罗天齐并没有做出任何特别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热闹。
大周朝堂风气相当自由，官员之间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情况，还是很常见的。
只是，其他人“大打出手”，并不会动用武道修为对抗！
像徐天这样，直接爆发天阶高手气势，一举拿下政敌，还是比较少见的。
But this is where it ends.
罗天齐敢肯定，有他看着，徐天绝对杀不死狄风。
只要徐天没有真正起杀心，罗天齐都准备继续看热闹，他实在不想掺合进去。
"Stop!"
大太监卢雨身影一闪而出，出现在徐天面前五步之处，用拂尘指着他的脸，尖声斥责：
“徐天，你竟然敢在朝堂之上，动用修为，简直无法无天！”
“还不速速放开司徒大人，向陛下认错请罪！”
卢雨当然不只是口头警告。
在说话的同时，他也外放出自己的武道气势。
一时间，朝堂之上，忽然刮起了阵阵阴柔的邪风，风中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鬼魅尖啸，鬼气森森。
如果说，徐天的武道气势，刚猛得如同山崩地裂、海啸天塌，那卢雨释放的气势，就像是来自阴曹地府的幽冥鬼哭，让人胆寒。
这是功法路数不同，造成的气势差别。
一个老太监，自然是没办法修炼出刚猛无匹的气势！
“卢雨！”
徐天脸色微变，他自然是知道卢公公底细的。
这个老太监早在几十年就是天阶上境高手，一生修为深不可测，要不是极少离开皇宫，早就扬名天下了。
"Let go quickly!"
卢雨手持拂尘，脸色逐渐阴冷。
他奉女帝的命令前来保护李普，本以为只是一趟闲差，没想到居然会碰到这种意外情况。
徐天居然真的在朝堂上动手了！
目标还是同为三公的狄风！
简直猖狂之极！
徐天当着他的面，竟然敢闹出这种动静，这让卢雨的面子往哪放？！
卢雨已经做好出手准备，如果徐天再不松开狄风，他就要动手了。
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徐天迅速权衡利弊，忽然哈哈一笑，直接松开了狄风，朗声说道：
“卢公公不用紧张，老夫只是跟狄司徒开个玩笑！”
“并无恶意！”
"Cough cough cough..."
狄风剧烈咳嗽，涕泪横流，仿佛在控诉徐天睁眼说瞎话。
但即便是卢雨，也没有追究徐天的意思。
卢雨深深凝视一眼徐天，淡然了一句：
“不要在朝堂上乱来！”
说完这话，卢雨身影一闪，重新回到珠帘后的宝座台上，保护“女帝”。
“太猖狂了！”
“他竟然真敢在朝堂上动手，还差点杀了大司徒！”
上官晴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她完全没想到，徐天居然会嚣张到这种地步。
这个家伙也太危险了！
目睹完徐天发飙的李普，眉头微微皱起。
相比于徐天的鲁莽，李普其实更加诧异狄风的行为……
他想不通，狄风为什么要把矛盾激化到这种程度？！
甚至逼得徐天差点当场杀了他！
这可不像一个老练官员能做出来的事情！
哪怕狄风只是刑侦系统的技术官员，也不该这么天真才对！
女帝都不敢轻易招惹的权臣，你狄风这么当面打脸，真不怕被徐天杀死吗？！
李普觉得狄风有点莽过头了！
唯一的可能是，狄风在向女帝送投名状！
他准备坚定倒向女帝这边，不再中立了！
是因为那道圣旨，打动了狄风吗？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只是，自己这个“女帝”都还没表态呢！
你就冲那么猛，不怕被卖掉吗？
李普觉得狄风政治上未免有点不太成熟！
不过，徐天是不是太过嚣张了点？
他就不怕自己一道旨意下去，召集高手把他当场诛杀吗？
李普想起另一个世界被小皇帝暗算的鳌拜，也是这么嚣张，行事肆无忌惮，最后死得极惨！
徐天这么悍不畏死，他的倚仗又是什么？
李普有些不解。
李普左思右想，目光锁定狄风，淡然开口说道：
“狄卿，你刚刚所言之事，可有确凿证据？！”
这话一出，整个朝堂又是一静。
陛下这是直接表态，支持狄风，追查到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