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二 除魔

白骨菩萨很自信。
自信过头，就容易变成自大。
最关键的是，没有一个即时更新的标尺，让人准确的把握，当前的选择，算是自信还是自大。
白骨菩萨觉得骨树是她的本命法宝，周宁没有能力将之如何, 于是装了一回大度和信任。
结果周宁利用权限，为系统解析骨树及其涉及的超凡知识大开方便之门。
介于这种行为本身、非常明显的不道德特征，周宁决定，算他欠白骨菩萨一个人情。
一个人情，这就已经能够让他自洽，感觉对得起自己的良知了。
或许是因为‘黑暗’这个概念，过于宏大深邃，《黑天经》入手到现在, 系统都没有给出哪怕一点实用侧的回馈。
而‘骨’却是个很具体的、相对小的超凡概念，甚至可以看做是一门材料应用学技术。
总之，周宁帮着系统头盔骨树，很快就取得实质性的成果。
材料门类，一种新的，名为‘骨’的材料加入到可选行列。
这可不是单纯的喜+1，而是多了一个系列可选择。
同时，多了一味素材，可以玩连连看，配对对，复合材料研发。
另外，还多了一种名为‘骨煞’的衍生超凡力。
用科学侧的说法，骨煞，是死煞的同位素。
类似于钢铁侠靠着他老爹提供的方案思路, 发明了新元素。
当然, 这种靠抄作业得来的技术，想要青出于蓝, 难度非常大。
周宁不在乎。
他抄作业不是为了超越白骨菩萨，而是为了多一门手艺。
他如今有了一个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思路。
那就是在超凡世界, 玩全门类超凡体系。
假如将超凡技术看做生产力，他们靠着全门类超凡体系，他将有可能成为超凡终产者。
相比于成仙得道，超凡终产者，对他更有吸引力。
打打杀杀，并非他所爱。
相较而言，他更喜欢通过生产坐拥真实财富，过上锦衣玉食，悠闲惬意的生活，同时又与他人无碍。
也对长生，他也没有太多追求。
前世看过一句网文说辞：千般大道，万般神通，我只问一句，可得长生否？
很多人将之视作圭臬，觉得直指修真至高追求。
他却不以为然。
他觉得，人的意识思维，没办法支撑永生不死的哔格。
俗话说, 夏虫不可语冰。
又说, 皇帝的金扁担。
人类活过百岁的都少，有史记载的人类文明都没能超过一万年。
这样的存在, 说什么永恒，不是夏虫语冰是什么？不是皇帝的金扁担是什么？
长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他甚至认为，人类意识对于死亡的需求，跟对睡眠的需求其实是一样的。
他就曾有过人生了无情趣，想要就此长眠的思路。
当然，他明白，滋生这等情绪的背景，是负犬的无奈，是确定得不到以后的心灰意冷，而不是真的不想要，真的觉得无趣。
都从没有得到过，有什么资格说无趣、厌倦？
但，它推导出一个反问：假如你的愿望都实现了呢？
届时，靠什么支撑活下去的意愿？
有人可能会说，你想多了，愿望怎么可能都实现？
为什么不可能？世界看似是无限的，其实是有限的，只不过是人的意识，无法承受极大有限之重。
这就好比你对千元、万元、十万、百万的购买力有清晰的概念，但若后面加上个兆，则十分模糊，没有直观的概念，只能臆测。
这就是人力有时而穷。
世界并不无限，只不过是人有上限，看不到有限世界的边沿，就以为世界是无限的，或者姑且当它是无限的。
既然世界是有限的，那么组成世界的要素类别就是有限的，要素类别是有限的，所能组合的变化，就是有限的。
假如某人的宏愿是探索求知，那么世界的每一个组合变化都是一个愿望，理论上最终也仍旧是能看尽的。
这便意味着有限，只不过这个有限没办法形成直观概念，只能模糊估测其面貌。
还有一个客观现实是，人的愿望是有过期可能的。
一块表，爱的不行，可没办法得到。
渐渐失去了热情，后来有能力购买了，也想着手中钱有更重要的用途，买表可以延后。
到最后觉得，当初对表的追求，不过是年少轻狂的炫耀心理作祟，根本不是什么真爱，遂作罢。
所以说，人的真实愿望，比预想中的其实要少。产生厌倦感后，很多雷同的，就不愿再去搭理了。甚至没那么雷同的，也没兴趣了。
另外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人类无法梦到最为见到过的东西。
梦是意识最放飞自我、信马由缰的一个状态。
各种错谬和荒诞，简直就是无视任何规则、超级脑洞的典范。
可仍旧没跳出‘已知信息要素组合’这一概念。
这意味着，知晓的越少，要素组合可能就越少，愿望也就越少。
所以，人的愿望并没有想象中的多，而那些过于空洞的、臆测的愿望，也无法支持人对其保持热情。
比如说探索宇宙，飞船就那么开，一直开，惊喜越来越少，雷同越来越多。终究会乏味。
这时候，类似疲累的感觉就产生了。
睡。
这个睡不是生理需要，而是心理需要。
潜台词：没有新鲜事别打扰我，有好玩的再叫醒我。
长睡。
最后，太阳底下真的没有什么新鲜事了。
永眠。
那么反过来说，当你已经厌倦了，却没办法停止，你是个什么感受？
就好比应酬喝酒，自己都知道再喝会出洋相，可却没的推脱，某种程度上，人家就是要看你出洋相……
所以说，连百年高质量人生都没体会过，谈什么万寿无疆？
万一长生没预想中的那么美好，而如同另类诅咒，以至于活不起，死不了……
任何事，过犹不及，人生也一样。
求长生，不过是假大空的噱头口号，又或对自己、对世界、没有清醒认识的吹哔行为。
与之相比，终产者就是个很有感觉的高度。
而想当终产者，全门类就变得很重要。
全门类重在搜集，而搜集未必就一定得锤爆别人。
因此，随着人生目标的改变、或者说落实，提升武力已经不再是绝对优先。
以至于近来，周宁大号刷装等，小号练等级的心思都淡了许多。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缺乏持之以恒的品质，新鲜劲一过，就开始放懒摆烂。
索性，鞭挞总是能治懒病。
龙婆子亮相，成功刺激到了他，危机感又回来了。
正好，之前派出去的燃影斥候，也有了收获。
系统之前不是提示了么，这个人造冥界，现在尚未定型，就像墨汁倒进水里，还没有完全搅合开，超凡力分布不均。
于是他就想着去超凡力浓度高的区域薅羊毛。并为此做了些准备，包括调集和制作汲取器，派斥候侦查也是为此。
现在除魔行动已然展开，薅羊毛的时机算是彻底成熟了。
他将桥头堡的扩建工作交给了第五天王中发白。
影火这号就留在封帐状态的云帐中，意识则投放到新起的小号灵修李逍遥身上。
说是小号，其实已经建号半年有多，等级却不到40。这就是放懒的结果。
要说这号，可比邪兽人分身正经多了，跟幽猎一个档次。可以说是真正的第二角色。建号的花费也是不菲。
而且，建号的辅助条件也比较成熟。
周宁在光州黑潮事件中，不仅仅是救了70万民众，还抄了许多地方豪强的家。
他当时的本意，是比较黑暗的，差不多就是能弄死就都弄死，毕竟动了对方的蛋糕，并且基本没有化解仇怨的可能，那么这些旧统治者、既得利益者，死了最省事。
而且他觉得，这种富贵当猪杀的行为，也有助于拉近民众跟新统治者的距离。虽然大家都知道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但有几个靶子泄愤出气，对于人们继续当鸵鸟，确实是很有帮助的。
然而，哪理都有聪明人，就有情商高的，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早早的就开城迎王师。还利用自家平时积累的威望，倾力配合。
他终究不是那种为了以后少麻烦、不惜故意找茬的枭雄人物。
于是，有些超凡家族，幸免于难。
但他不喜欢这些世家、地主什么也是真的。
毕竟他打造的社会模式，堪称超凡天网奴役人类之轻奢版。
超级ai扮演官方，组织构建、以及管理社会。
在这样一个起码能做到人格平等的社会，超凡家族显得格格不入。不是管理不了，而是那句‘不患寡而患不均’。超凡者的强大，简直就是一张张嘲讽脸，会让大多数人不开心。
最终，周宁对这些人选择了放生。
其中，就有某个已经衰落的家族，为了感谢他，而献上了家族传承的超凡典籍。
《符箓宝笈》，东西不赖，只是没有天赋合适的人去利用、也缺乏足够的资源，遂渐变成家族不能承受之重。
可到了系统手里，摇身一变，成了《超自然法典》。
周宁还一度纳闷，问：这两者有何关联？
系统答：所谓符箓，就是对超自然现象的观察和变相模仿及应用。符和箓，是法的载体。
听起来好像很牛哔的样子。
于是灵修号李逍遥，从一开始，就走了自然大道的衍生符道。
可即便如此，周宁仍旧缺乏足够的练号热情。
如今被龙婆子一逼，积极性有了，心想：“虽然灵魂修行才是对症下药，但有机会将小号等级刷起来，也不要浪费。”
他这么做，一方面是缓解心中的焦躁。
另一方面，也是不乏侥幸心理。
过去的际遇让他发现，路走的宽，就有可能出现东边不亮、西边亮的情况，柳暗花明，问题或许就有了解决的转机。
燃刃斥候，就是空间锚点，直接开门过去。
在大狙虫、突击虫等珍藏的精锐战力的簇拥下，周宁驾驭灵修号，来在一处‘薅毛点’。
这里是一座被献祭的城市，城郭超过三十里，已然算是中等城市了，以这个时代人类居住的密集程度，人口大约在十万上下。
而全称被献祭的现在，这里比传说中的古战场、万葬坑都怨气更重。
愤怒、悲伤等等负面精神力，象磁石般吸聚了大量的煞力，形成一种混合态，由于这片区域的物质结合，形成一片言语难以尽述的鬼蜮。
就是这样的地方，成为人造冥界的能源、乃至法则的支点、节点，一如法阵的阵旗，起到封镇改造等效果。
周宁挥挥手，汲取器便被麾下释放而出，开始吸取超凡力。
这种方法很粗暴。
但周宁感到很爽，他又不是阵法的维护者，干嘛要小心翼翼，担心影响这里的正常运转。
相反，他要的就是简单直接效果还好。
然后负责镇守这里的怪异就出现了。
尸鬼，妖鬼，这两种算是最常见的怪异，出镜频率超高。
不过，此间的怪异受了怨气侵染，实力要明显比寻常的强上一个档次。
普通怪和精英怪。周宁很自然的就代入了游戏体系，给这些身上闪耀着光芒的怪异定位。
这个档次的怪物，钛僵、沙鲁之流与之对阵，或许会有些费力。可幽月虫兵，却完全是碾压。
作为他麾下最精锐的力量，幽月虫兵不但资源、技术堪称堆砌，等级也都拉起来了，这要是连天魔们半放养制造的野怪都打不过去，那也不用玩了。
妖鬼中也不乏远程单位，但没有用，远不过大狙虫，等级已经过了60的大狙虫，某种角度讲，堪比剑仙。
不过周宁更习惯将它们比作超凡版的反器材狙击手，使用武器口径20mm以上，遇到主战坦克，都有能力掀其天灵盖的那种。
妖鬼被远程点名，剩下的就是突击虫的菜。
突击虫可不光是用幽能冲锋枪怼，火焰喷射器也是它们的爱。
或者说，周宁的爱。
之前就说了，周宁喜欢命令与征服nod兄弟会黑手分支使用的、添加了泰伯利亚矿后的超高温火焰系列。
蓝紫色的超高温火焰，残酷的美。
在这等火焰面前，真人也顶不了多久，尸鬼、妖鬼遇上，只能是成片化灰。
周宁则负责使用符箓，给己方的单位加buff。
玩过魔兽世界的都懂，这叫染进度。
虽然没有直接杀敌，但给杀敌的己方人员刷血，刷增益效果，也会进入战斗状态，并最终成为分享经验的一员。
这就是一种常见的刷等级操作。
一开始还觉得有趣，时间久了便麻木了，条件不好，都懒得跟团刷，觉得浪费时间。
战事明显一边倒，精英怪异数量虽然不少，却根本过不了火力封锁线。
就当周宁开始猜测，会不会就这么一直无聊下去，直到怪异死绝，或主动撤退时，鬼蜮深处有了动静。
伴随着雄吼，有怨气如超级狼烟，冲天而起。
而吼声的波动，在空气中产生了鲜明的涟漪，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光是内中蕴含的暴虐之意，就能将凡人活活吓死。
周宁食指中指间夹一道金符，在身前一晃，便有半透明的金色光罩，将波动抵消。
随后双手一合，再各自向相反方向一搓，一道金符，就化作一摞搓开的金符，宛如孔雀开屏的扑克牌。
漫天花撒手法。
金符在空中化作流光飞舞，迅速勾勒出威震天的形态……
好吧，这是周宁为了增加趣味性而特意搞出来的幺蛾子，随机抽取形象。
博派汽车人固然威风凛凛，狂派也不错，邪魅狷狂。
总之就形象而言，绝对吊打这个世界的法相兵器。
毕竟艺术是在物质生活富足的基础上，才有可能繁盛的。
而这个世界的人类，虽然也有一部分享受到了富足的物质生活，可所占比例较低，跟地球现代人类比，差距明显。
‘威震天’由虚而实后的第一动作，便是撒出大把光锥。
这些普通成年人巴掌长度、拇指粗细的光锥，就像金色的泥鳅，纷飞游蹿，来在幽月虫兵的头顶，竖立而起，并纷纷亮起璀璨的光芒，如同点亮的金色灯盏。
与此同时，鬼蜮深处有了更进一步的响动。
先是煞气如乌云卷荡，向四面八方扩散。
继而猛的一缩，仿佛有巨兽在嘬嘴猛吸。
继而，有荧蓝色的光爆突然炸裂放光。
威震天直接变形成一杆造型科幻的大枪。
实际上没有这个必要，但周宁喜欢忠于原著。
变枪的同时，幽月虫兵的超凡力，通过光锥，化作一道道金光，汇集到威震天身上。
‘轰！’大枪发声，一团强光喷射而出，撕裂空气，势不可挡。
这团强光下一刻便与鬼蜮深处由爆炸生成的一根巨大冰锥对上。
这冰锥至粗处，直径接近10米，激射飞行的威势，较之威震天的攻击明显高一个档次。
然而，双方碰撞的结果，却显出冰锥的力量不够凝缩，被直接打爆。这些碎裂的冰锥，化作蓬勃的煞气，将直径数百米的区域在几秒时间内化作寒冰的地狱，连空气都冻成了冰粉。
可就是这样的威能，其最核心的部分，仍旧不能阻止威震天那一枪的穿透效果，仅仅是令其体积消减了一半。
这团强光，破冰锥之后，径直轰在发射冰锥后，大步奔出的巨大身影身上。
强光炸裂，璀璨夺目，那奔出的巨大身影，以比来时快的多的速度，倒飞回鬼蜮深处。
紧接着，新的嚎叫传来，同样形成声浪波动，只不过这次的声音中，传达了痛苦和愤怒的情绪。
“鬼王……”
这名字自然是周宁给起的。
他越来越觉得，天魔在虞国整的这一出，跟死道众的城隍计划就是同一个核心的不同表现。鬼王，就相当于城隍。
鬼王被一枪怼回后排，之前紧随鬼王，拿鬼王当盾牌充分的怪异，暴露在了威震天的视野中。
不是尸鬼、妖鬼，但气息更强大，外形更扭曲，给人的感觉，就仿佛用人的断体残肢，随机粘合拼装的玩意。
并且粘合的部分，显现出不同程度的蜡化融合迹象。
往往是融合度越高，越是难以辨认描述，气息越是强大。
周宁有理由相信，给这些玩意成长的机会，它们是有可能蜕变成某种牛哔plus的怪异的。
但现在嘛……
“来吧！小白脸！”
周宁这是在玩梗致敬《野鹅敢死队》，医生对着树林边吼边开枪，冲出来的是挥舞着开山刀的黑黍黍，最终医生被剁成肉酱。
那是周宁第一次通过荧幕，感受战争的残酷。
威震天再次开枪。
这一次，强光在飞出枪口后，便化作一束，继而又分做一道道光条。
这些光条如同箭雨，覆盖了怪异。
没有怪异能够抵挡这等蕴含着浓烈庚金剑气，以及幽煞之力的暗金光线。
仅仅是一波打击，就令怪异一方死伤惨重。
当然，也仅有一波的便宜可占。
倒飞出去的鬼王在落地后不久，就重新给它的精锐麾下续上了buff效果。这些怪异体表顿时蒙上了一层铁灰光芒，甚至变得透明模糊，仿佛要离界而去。
周宁虽然不知道这buff叫什么，但他知道，这种情况下，怪异的物抗魔抗，比之前起码要高个两三倍。
威震天变形回人形态，同时手中飞出两柄回旋斧。
这回旋斧不仅造型狰狞且双刃，刃上还蒙着一层清冷幽光。
幽煞加持，堪比单分子利刃！
回旋斧巨大的动能，使之力大势猛。
结合无匹锋锐，飞行路线上，无怪可挡，一路人仰马翻，一路飙血，重新回到威震天手中时，已然杀伤数十。
“嗷嗷！”鬼王大嗓门嚎叫着再次奔冲而来，这次它没有大步奔踏，而是象绿巨人那般，大跳而至。
“傻哔！”
威震天再次变枪，就在鬼王的脚马上就要沾地的时候，掐算好落点和时间的一枪，再度将鬼王给轰回了鬼蜮。
不得不说，这鬼王真的是皮糙肉厚，而且防御手段也不赖，硬是能靠着付出不多的代价，正面硬刚威震天的强击。
但脑子不好使，再厚实也不过是个沙包。
周宁目的明确的先剪除其羽翼，并且卓有成效。
几次三番过来，仇恨拉稳了，强力羽翼也剪除的差不多了。
走，哥带你遛弯兜风！
威震天可是能够变成战机的。
虽然脱离道兵，等于拔了充电器，法相兵器立刻进入能耗倒计时，但只是遛狗，还是能够胜任的。
而鬼王出巢后，他的麾下自然回迅速抽取鬼蜮精华。
届时，鬼王就真的是老无所依，任人摆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