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缘法

谢溪和这话显然是骗人的，不过她真的应该是睡了好久。
谢溪和在她屋子呆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被姜锦劝回去休息。这几日谢溪和几乎没怎么合眼。
姐妹俩才有了独处的时间：“瑟瑟……”
“阿姐别说了，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不想听。”
左右不过是些人已经没了，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之类的话。
这种丧气的话，姜瑟不想听，也不愿意去想往后没有君珩的日子该如何过。
“那日早上你一直没有动静，清栀进了屋发现你晕在床上，那么冷的天居然没有盖被子。原本只是以为你受了寒，没想到直到晚上你也没有醒来。更没想到你居然一睡就睡了五日，你有没有想过父亲母亲兄长还有我该是如何担心你的。”
姜瑟双眼无神空洞，似乎听不到外头任何的声音。
姜锦叹了口气，陪她安静的坐着。
“阿姐回去吧，我没事。”半晌姜瑟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你要是想哭就哭吧，家人都在你身边陪着。”
姜锦离开后，屋中又只剩姜瑟一个人，偌大的房间，显得阴森森的。
姜瑟忍不住抱紧自己的身子，妄图这样能给自己寒冷的身子汲取一丝暖意。
夜深了，担心姜瑟晚上出了什么意外，以葵清栀都在门外守着她。
“清栀。”
清栀急忙进了屋，看到姜瑟穿着单薄地站在窗前，连忙去取了披风给她披上。
那一瞬间清栀感受到从姜瑟身上传来的寒意，姑娘该是在这里站了多久啊。
“可能联系上灼华或者流火？”姜瑟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语气平静无波。
清栀哽咽着，哪怕小姐歇斯底里的哭一场也好过这样不死不活的模样。
“没有，姜府与外界断了联系，虽然没有传回庄主身死的消息。可是庄主如今也是自身难保，没有消息传来一来是担心小姐，二来应该是无暇分身。”
“陛下派人看住了姜府。”姜瑟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确定了这一点。
清栀缓缓点头：“是暗中监视，这几日奴婢想去取流火姑娘的信件，发现被人跟踪，于是奴婢便折返了。”
"You did well."
清栀向来机灵，见到事情不对，宁愿不拿信件也该明哲保身才对。
“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一件事都不可以落下。”
清栀其实所知甚少，大部分就是外界传扬的那些。
“百里公子和余先生如今被关押在何处？”
“正押送入京，估摸着遇上风雪延迟了几日，也不知会受何种苦。”
姜瑟不说话了，难怪今年的京城迟迟没有下雪，原来是为了等她。
第二日姜瑟收拾行囊，打算去拜访慧如大师，姜家人无论如何劝说，姜瑟铁了心一般要出门。
身边没了暗卫保护，却多了好几个影子跟随。姜瑟随着他们去了，小二子知道姑娘这几日心情不佳，马都乖顺了不少。
智安寺遭此前那般大乱，早就闭门谢客了。
静安在扫门前雪，见到了她，脸上没有旁的神情只是行了礼告诉她：“师叔已经等候姑娘多日了。”
姜瑟有些诧异，原来慧如大师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来寻她。
“有劳小师傅带路。”
又到了那处小竹园，竹叶上落了些雪，倒显得几分闲情逸致起来。
“小女拜见慧如大师。”
“不用这些虚礼了。”
姜瑟看着她，似乎比一年前看着要老了几分。
“总想说让你过来帮贫尼抄抄经文的，总寻不到好机会，这会总算将你等来了。”
姜瑟一言不发，径直走向书案旁安安静静地抄起经文来。
“你心中所求贫尼知道，可是贫尼空有大师之名，却仍然是个普通人罢了。”
姜瑟握笔的手一顿：“大师知道，小女已经别无他法了。”
慧如大师浅浅一笑：“世人总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却总在这种时刻才想到求神拜佛。姑娘你是否认为，抄了这本经书，世子便能活过来。”
姜瑟摇摇头道：“大师如何以为今日小女所求是为了复活君珩？”
慧如一怔。
“君珩与我陷入一场死局，我不信我们破不了这个局，万物中心皆由缘法，小女相信君珩的缘法在您这里。”
慧如闻言大笑起来：“好聪明的女娃，不过你错了。贫尼这里没有任何人的缘法，你们的缘法在你们自己手中。”
“大师可听闻起死回生借尸还魂之术，此乃穆家绝学，作为穆家后人，大师应该有所耳闻。”
慧如看着她，不知为何她会提及此事。
“小女睡了五日，在梦中仿佛看到了前世，又将那可悲凄惨的一世重活一遍。才明白过来前世的自己究竟有多么可笑，不过也发现这个缘法是从何而来的。”
慧如起身走向她，借着日光，姜瑟发现她确实比一年前老了近十岁。
“是师妹救了你。”
姜瑟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没错，是王妃娘娘以命抵命将我复生，因此祸及子女，今世的君珩才会受此劫难。”
前世木蓉因为被梦境影响回到京城，与木清相认之后也去见过病重的云宛央。
云家一事让木清一辈子陷入自责当中，木蓉心中也不好过。
木蓉伪装成下人，与云宛央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于林然的愧疚全数转移到云宛央身上。
那日事发突然，等木蓉回到晋王府，云宛央已经气绝身亡。
那一刹那，木蓉不知道为何，心中笃定云宛央绝不能死。云家最后的血脉，她是一切的关键，她这一生的痛苦和愧疚，就让她以命抵命的去偿还。
这样不管是木清对云家造成的罪孽，还是木蓉自己抢了林然所爱，一切的一切都该随着云宛央再一次睁眼烟消云散了。
她将云宛央尸身偷出，用了当年父亲未完成的阵法，逆天改命。
才有了今生的缘分。
而这个阵法，就在智安寺。
因此，姜瑟这一辈子醒过来，她的命数就与这个智安寺牢牢相关。
“是不是因为我醒过来了，所以王妃娘娘没事，师傅也没事，甚至本该一起死了的，我的亲生妹妹也没事。唯一出了事情，替我们所有人挡了灾祸的，是君珩。”
君珩身上带着极好的命数，贵不可言，无论谁死都抵挡不住以天命为代价的起死回生。
只有他，只有他牺牲了，才能保住所有人的安危，是么？
慧如大师没有说话，多半是认同了她这个说法。
姜瑟嗤笑一声：“原来真的是如此。”
“许多事情无法用常理解释，可贫尼只能说，紫薇星尚未陨落，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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