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礼物

何塞有些犹豫，在主大陆北方的传统之中，狩猎活动的头弓可是一件很有说法的事情。只有猎团的领头人，或者是其中箭术最好的人才有资格射出这第一支箭。如果这支箭命中猎物，那么接下来的狩猎会大获成功，反之如果这支箭没能射中，那么也就意味着这次狩猎，或许会一无所获。
虽然仅仅是些玄学上的象征，但奈何人们就是认这一套，哪怕是王公贵族，历年春猎也会让射术最精的人开出头弓。而现在，玛丽竟然想要让自己来射出这第一箭？
开什么玩笑，何塞心中犯难，他当然知道这是玛丽在帮自己进一步树立形象，可是他心中清楚，以自己的箭术，固定靶都只能是勉强上靶，更不要提前方的猎物，可是身形小巧反应灵敏的吓人的树狐。
何塞心中有万全的把握把这一箭射到除了狐狸身上之外的任何地方好么？
“让我来，这不好吧？”
他小声在玛丽耳边为难地说道，“我开始练箭才是昨天下午的事情，现在连中靶都难，你让我射狐狸，就不怕我射偏了闹笑话？”
“放心吧，有我在还能让你闹笑话不成？”
玛丽白了他一眼，随后在自己的弓袋之中取出两支箭，递给何塞一支。另一只则搭在了自己的弓上，然后看向何塞，咧嘴一笑，
“你只管射箭，中与不中，剩下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那你可别怪我啊。”
何塞哭笑不得地点点头，伸手接过玛丽递来的羽箭抵在自己的弓弦上。
随后他抬起长弓，瞄准前方灌木之中尚未察觉到危险的树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松开左手的双指。
弓弦响动的瞬间，羽箭脱弦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朝着灌木的方向飞速刺去。
然而何塞却并没有为这充满力道的一箭感到高兴，反而是在眼中流露出些许失望。
果然，新手射箭从来没有什么奇迹发生，自己这一箭大体的方向依旧准确，然而却不难看出和目标之间还有这相当不小的差距。而且在不算弱的风力影响下，这支箭的方向似乎还有越发偏离的迹象。
“还是偏了么。”
何塞叹了口气，似乎应可以想象等一会马队之中众人看向自己时的目光——大家的脸上肯定不会表现出什么不满（因为除了玛丽那个倒霉弟弟之外，没有人蠢到会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得罪一位王国大主教）。可是在他们目光与表情之下，又明显能够察觉到一丝浅浅的失望与质疑。
就像是刻意留给自己看的一般。
然而还没等何塞继续失望下去，耳畔的一声弦响却又将他猛地拉回到了现实之间。
"Clang-"
何塞猛然抬起头，看到一道流光自身侧疾射而出，如同流星赶月一般擦上了自己那支箭的箭杆。而借着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丝力气，自己那支原本已经偏斜了的羽箭竟然神奇地改变了些许轨迹，在片刻之后狠狠地撞进了那片低矮的灌木之中。
随后何塞只听见一声略显凄厉的哀嚎声，随着灌木一阵晃动，一个棕黄色的身影从其中快速越出，试图逃向更安全的地区。
然而它仅仅窜出不到一米的距离就像是被触电一样狠狠地弹了回去，小东西在地面上晃动两下，随后就没有了任何动静。
何塞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比起常人还是要好一些的视力让他清晰地看见，自己的那支羽箭此刻已经穿过这只小狐狸那蓬松的尾巴，扎进灌木背后的榆树树干之中。
小狐狸被一箭直接钉在树下，没有半分逃脱的空间。
何塞骑在马上呆呆愣愣，而不仅如此，马队之中的每个人看着眼前这景象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队伍之中除了林登伯爵和何塞之外，所有人都有着至少是骑士学徒级别的超凡实力，以他们的眼光当然能够看出这一前一后两支箭上的端倪。玛丽的弓箭后发先至，无论是在力道速度还是准确度上都要远远超过何塞太多，甚至她的箭根本不是冲着射中猎物而去，而是专门冲着何塞那支偏离方向的羽箭上射去的。
后发先至，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改变前箭的方向，使其命中靶心，这种本事......
开什么玩笑，这种箭术，可不是超凡等级就能获得的好么？
“公主殿下射的好啊！”
这时候果然还是做生意的思路灵活脑子快，林登伯爵眼见周围众人都陷入震撼而沉默不语，气氛似乎朝着尴尬的方向大步迈进，眼睛一转连忙开始大声称赞起来，
“不仅仅是殿下，何塞大人与公主殿下的配合也是精妙绝伦，看那只树狐，虽然尾巴被箭簇射中，但是它的皮毛质量却分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这样的成果，不正是昭示着我们接下来的猎程会一帆风顺收获满满吗？”
“Yeah, yeah.”
在生意人的带领下，一众习惯了刀口舔血在战场上冲杀的骑士们也反应了过来，围在何塞玛丽身边一通尬吹。听着大家快要把自己捧到天上去的吹捧和赞美，何塞的脸皮忍不住微微发红。
自己什么水平自己的心里还能没数？你们这帮家伙不都是正经骑士吗，怎么尬吹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不错嘛，我原来还以为你这一箭会更偏一些，出手的时候还想着要不要多加点力气来着。”
玛丽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何塞回头，看到公主殿下正朝着自己挤眉弄眼地嘿嘿笑着，“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你只管射箭，办法由我来想。有我给你兜底，你除非反向射箭，否则想不中猎物都难好么？”
“你这......未免太夸张了。”
何塞张了张嘴，回想起上辈子某些反向射箭的名场面，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其实吧......如果再夸张点的话，反向射箭，说不定也能射中它呢？”
“喂喂喂，开玩笑差不多就行了，就算咱们脚下的大地是圆的，射出去的箭还能一直贴着地面拐弯不成？”
玛丽白了何塞一眼，然后招了招手。很快一名骑士扈从就牵着一条猎犬，骑马上前来到前方的榆树下。
何塞看着扈从下马，在灌木前摸索片刻之后，就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而他的手臂则高高举起，带着铁质护手的掌中抓着一直毛茸茸的小狐狸。
“是树狐，而且还活着！”
开门红的喜讯让马队之中的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何塞骑在马上看着欢呼的众人，脸上也缓缓浮现出一丝愉快的笑容。
在找到狩猎的乐趣之后，他似乎终于感觉自己开始融入这些人群之中了。
“按照惯例，这只狐狸的归属权在你。”
等到扈从骑着马将树狐带回来交给玛丽，公主殿下又将它递给何塞，“是杀是放怎么处理，决定权都在你。”
“决定权在我么......”何塞伸手接过小狐狸，将它放在手中用一只手指轻轻摩挲着小东西的脑袋。似乎是因为害怕，小家伙一动不动开始装死，然而微微颤抖的容貌却揭露了它心中的恐惧。
看着这自己一只手就能抓住的小东西，何塞一时间倒还真的陷入为难。
杀了取皮毛吧，自己有点不忍心；但是真就这样把它放跑，一来确实有点舍不得，而来这毕竟是在玛丽的帮助下才收获的猎物，就这样随随便便放掉，恐怕也说不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何塞心中的为难，玛丽笑了笑说道：
“不过我有个建议，如果你不想杀它取皮毛，也不舍得放掉它的话，可以先把它留在身边养伤一段时间。树狐不仅皮毛值钱，而且野性很小，只要养上一段时间消除它身上的野性，也算是一种乖巧伶俐的宠物。等到春猎结束，把它送给你妹妹当礼物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Can it still be like this?
何塞思索了一下，发现玛丽的建议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就在他准备点头答应下来之前，却又陷入了短暂的犹豫。
“不，我觉得把它送给叶莲娜恐怕不是最好的选择。”
在玛丽疑惑的目光之中，何塞轻轻摇头，一脸严肃地开口说道，“没有殿下的帮助，我一个人可没法猎到这只小东西，只能当中出丑闹个笑话。拿着你我共同的战利品去哄妹妹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不是吗？”
"So what?"
玛丽歪了歪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何塞。
“认识一个月，我好像还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吧？”
何塞咧嘴一笑，然后抬起手，捧着小狐狸递到玛丽的面前，“借花献佛，就让这小东西，成为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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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有点忙，更的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