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泥潭

三十年战争的第一周，艾登和卡庭就在加莱如同虎狼一般的攻势下溃不成军，地方贵族们征召的军队成批成批地败亡溃散。开战一个月后，王国先前几十年中被艾登吞并的北方行省就被系数夺回；而在西线战场，加莱王国西境护国公仅仅带领了两千人就在正面战场上拖住了卡庭上万人的援军，并且在之后的会战当中，将他们彻底歼灭。
时候艾登与卡庭才从某些人的口中得知, 西境护国公手下的两千人，竟然全都是二级以上的正式骑士。
两千名超凡者加在一起所能形成的战斗力和破坏力，远远不是那种地方贵族自己征召平民组成的王国征召军所能媲美。在之后的战争之中，加莱一路势如破竹，不仅将建国之初到时下所有被割让掠夺的土地全部收回，甚至还将王国版图进一步扩大。原属于卡庭的西北山脉、艾登南部的平原产粮区，全部被加莱纳入囊中。
直到开战半年之后, 两个被打蒙的王国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意识到这个一直被自己欺负的“弱国新君”, 早已经不复当年模样。
所幸，在原属休伦帝国以东的另外两个庞大帝国为了防止加莱将艾登与卡庭彻底吞并，终于在两国即将迁都跑路的前夕派出援军，这才与加莱在战线上堪堪形成均势，并且一维持就是三十年的时间。
埃德加三世倒也乐见这种局面的产生——战争进行到这个份上，无论是伤亡烈度还是财政消耗都已经无法对王国产生足够的压力，反倒可以让刚刚开始改制的加莱新军迅速强化，从而形成更为强大的战斗力。
对他而言，所谓的三十年战争，无非是给加莱提供了整整三十年的练兵时间以及休养生息、消化在开战半年所得到的一切收获。同时还能让那些带着怨气被迫加入军队的地方贵族将怨气发泄在别的地方，让自己在王国改革上减少了许多的压力与反弹。
而随着战争继续进行，原本被迫加入新军的土地贵族们惊讶地发现，自己虽然失去了土地，但在这场战争之中分得的利益却一点也不比曾经的土地产出的少，甚至在后期国王取消了贵族自费养兵的法令，改为王国财政统一拨款之后，他们手中的财富更是迅速增加。
虽然作为代价，他们手中的私兵被缓缓打散混编, 但他们手中的军队强度却反倒有了明显的提升——普通的私兵确实少了，但随着王国的着重培养，加上吞并了艾登和林登两处重镇导致人口激增，加莱新生代的骑士、武士如同雨后春笋一样迅速增加。
拿普通人居多的私兵换骑士武士之类的超凡者，这笔账恐怕没有人算不清。
只是如此激进的改革，加上把一切基础都建立在军队和对外开拓战争之上，加莱的改革必然会产生极大的隐患——军方实力过强导致一家独大挟兵自重还只是轻的，要是全国上下都打仗上瘾，那可就离着****不远了。
说实话，当何塞某天深夜在玛丽的书房阅读史书看到这里的时候，背后没少冒冷汗。
好在埃德加三世不愧“光荣王”之名，在加莱王国的一切危机被蒸蒸日上的现状遮掩的时候，他竟然敏锐地察觉到这背后隐藏的问题。所以在他执政的后十年，也就是三十年战争进入到最后五年的时候，这位国王竟然主动停下攻势，并且对王国军政做出了一系列的补救措施。
缓步裁军，停止对艾登卡庭的继续进攻, 为了稳定利益受损的将军甚至不惜用王国政权换取兵权——这些将军大多都是原先的土地贵族和骑士们在战争之中晋升而来, 他们原本是王国权贵体系之中最边缘也是最基础的一类, 但在三十年的轮战之后，竟然摇身一变平步青云，踏入了王国最为核心的权力阶层。
最终，战争以加莱的胜利告终，卡庭和艾登无奈接受了战败的事实，将被加莱已经实际占领的矿区和产量区割让出去。
而加莱也随之开始进一步的裁减兵员整编部队。军方大员逐渐登上政治舞台，成为了与政务贵族、王室亲贵三足鼎立的另外一批实权贵族。
矛盾依然存在，以当代戈姆林大公的父亲为首脑的军方贵族和文官亲贵之间时有斗争、教会派和世俗派的贵族也常年打嘴炮，但总归没有朝着更加恶劣的方向继续开进。加莱就像是一辆行走在钢丝上独轮车，晃晃悠悠却又始终保持着脆弱的平衡。
直到去年战争再次爆发，双方隐藏了接近七十年的矛盾终于再次爆发。
战争爆发之后，王国军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把艾登卡庭一通暴揍，玛丽和戈姆林大公带着整编后的四个骑士团一波平推差点把艾登王都打了下来。然而面对如此大胜，王国的文官方面却一直冷眼旁观，不愿意进一步扩大战争。
按照文官的说法，这是“不愿意将王国再一次拖进三十年战争这样的泥潭之中，不愿意看到本国和敌国出身同源血脉的民众自相残杀。”
然而基本上谁都能看出来，不想王国扩大战争的根本原因，还是他们心中清楚，如果这次加莱依旧大胜，那么这些军官们一定会得到更进一步的封赏。到那时，文官和亲贵可就再也没法压制这些坐拥兵权的武将了。
毕竟仅仅是财富分配还好说，可权力怎么办？王国政权这块蛋糕已经被瓜分干净，现在那些武将想要进一步攫取利益，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这些文官本就已经被挤占的权力，又要再交一些出去？
只是这种担忧还没有持续太久，卡伦的叛变就让明争暗斗的双方集体傻眼。王家国教骑士团和玛丽麾下的铁河骑士团作为加莱军队的绝对主力，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这使得加莱在裁军精简之后本就不算太多的兵力骤然短缺。而中高阶神官的集体叛离，更是让他们失去了接近七成的施法职业者（毕竟还有一些随军牧师未曾背叛，可是最多五级的随军牧师，除去治疗能力之外，又能提供多少战斗力呢？）
这一记重拳之后，军方和文官倒也不再继续争吵了——因为他们都清楚的意识到，随着军队力量的大幅度衰弱，战场上的攻守态势已经悄然出现转变，眼下的形势，打不打已经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而是艾登和卡庭说了算。
想到这里，何塞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看着玛丽在火光下明暗变化的面庞，忽然发现了一丝掩藏的很好的，淡淡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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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来我不用加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