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一定是病了！

安静，很安静，一切都无声无息……
阿尔泰站在一面弧面宽广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直入云霄的大厦，道路上的车流在他眼中宛如行军的蚁群，拥挤的人群更是如沙砾般渺小，天边挂着火烧云，太阳就要落下，整个世界暮气沉沉。
办公室的门被悄悄打开，高跟鞋踩在素白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就像猫儿的肉掌落在沙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阿尔泰从发呆中回神，他转过身来，看向拿着资料走来的秘书。
穿着黑白职业装的秘书他的面前站立，胸前鼓鼓囊囊，捧起一叠资料事宜向阿尔泰汇报，她那血红色的唇彩有种别样的诱惑力，尤其是在那两片柔软湿润的嘴唇开合碰撞时，更让人想要将这只樱桃小嘴轻轻咬住，慢慢吸允品尝，或是撬开齿关，深入其中。
不过这并不能诱惑到阿尔泰，他只是听着秘书的汇报，时不时的点点头，若有所思，当秘书闭上嘴后，他也开口了。
“看来斯托克还不想认输啊！”阿尔泰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淡淡说道。
“可以，那就再陪那位公子哥玩玩！”他挥挥手，下达命令：“苔丝，召集各部门a1级以上主管，让他们不要急着回家吃饭，等会八点继续在会议室开会！”
“好的，阿尔泰先生，我这就去通知他们。”苔丝迈着优雅的猫步，像一只猫儿走出了办公室，再悄悄的关上大门。
阿尔泰则拿起搭在椅背西装，对着落地窗上自己的镜像整理仪容，他两鬓发丝斑白，但却不显老态，深蓝色的眼瞳中神采奕奕，目光如炬，比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要精神敏锐，左手顺滑的伸长从袖口中探出，双手将中间那颗纽扣系上，翻起衣领，正了正深蓝色领带，一丝不苟的抚平衣服上能看见的所有褶皱。
在确认穿戴完全后，阿尔泰看着面前精神抖擞，挺直腰杆，淡然而自信的自己后，他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便要离开办公室。
可下一刻，阿尔泰眼前一花，透明玻璃对面的镜像突然变成了一个身躯佝偻，神色萎靡不振，双目灰白空洞如死人，头戴头盔的老人形象。
阿尔泰一愣，一眨眼，却看到了一个正皱着眉头，表情惊讶的自己。
他舒展眉头，镜像也随之照做，
他举起手，镜像也举起手，
似乎刚才的那个老人只是个幻觉。
阿尔泰扶额，心道：“最近公司事情太多了，看来要找时间好好休息几天……”
“先把今天的会开完吧！”阿尔泰摇摇头，转身离开房间，门扉被重重关上，却悄无声息的撞击在门框之上，而刚才那个老人在他的脚底素白瓷砖上一闪而过。
…………
熟悉的会议室中，与会者都很老道的早到二十分钟，可主持会议的阿尔泰却一反常态的迟到了五分钟，就是这短短五分钟的时间，就能让在场的众人窃窃私语，感到不可思议，认为这是见证了历史。
众人纷纷猜测老板是不是半路昏厥，或是被车撞了，或是被杀手劫持，或是突发大病被直升机送往医院治疗等等，反正就是遭遇厄运不能说话，不能思考，甚至不能转动脖颈点头摇头。
毕竟阿尔泰可是一个工作狂人，开会狂魔，只要有会要开，那么那怕就算是去开会的路上肚子疼痛难忍，他也会在坐在马桶上组织语音会议，丝毫不顾及马桶的巨大抽水声在这些身居高位的管理者之间尴尬响起，而开会迟到这件事，对于阿尔泰来说简直就是概率处于小数点后n位的几乎不可能事件！
但还不是‘不可能事件’，比如今天的这次会议，阿尔泰便迟到了足足五分钟。
当他皱着眉头，下意识的低着头走进会议室时，所有人都停止了讨论。
阿尔泰并没有被车撞，也没有突发重病昏迷在地，更没有被不劫财不劫色只是单纯想杀人的恐怖杀手劫持。
他只是在厕所洗脸照镜子的时候又看了那个可恶的老头……而已。
阿尔泰坐在首位，两分钟没有开口，他用着两分钟回忆了刚才私人心理医生在网络上里给他做的简短测试得出的结论，他没有精神失常，也没有精神分裂，他只是因为长时间的工作让精神一直不能放松，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只要好好休息一阵子就行了。
对，只是最近有些紧张而已！
阿尔泰在心底默默的安慰自己，随后他长舒一口气，扬起头来，双唇开合，
“好了，诸位，让我们来讨论一下要如何应对这次斯托克公司的攻势吧。索罗你先说！”
“呃…好的，阿尔泰先生！”一个眼镜男站起来。
…………
“……我们应该结合阿尔泰工业已有的优势，拉拢作壁上观的罗·玛公司……”眼镜男拿起身边的水杯，湿润一下干燥的喉舌，顺便瞟了眼他的老板阿尔泰。
阿尔泰正看着长桌另一头的大幅投影，那上面是一张简单的黑白ppt，已经十多分钟没有切换，而阿尔泰则盯着那单调的画面足足十多分钟，没有中途打断眼睛男的演讲，没有提出他直指矛盾的尖锐疑惑，更没有拍拍手，厌烦的让眼镜男坐下不要继续浪费时间。
阿尔泰只是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保持着难得的沉默。
很反常，无比反常，但这不关我的事！
眼镜男如此想到，他的演讲终于到了结尾部分，
“根据智脑推算，以上述计划能有效应对斯托克公司对我们集团展开的商业攻势，希望在坐的各位帮助补充完善，或是拿出更好更有效的方法！”眼镜男礼貌的点点头，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下去。
而后便是一阵难言的沉默，众人先是小心翼翼的给身边的人甩个小眼神，随后发现阿尔泰毫无反应，随后便大胆而熟练的开始了眼神交流。
‘这是怎么回事？’
‘boss居然还有发呆的时候？’
‘真是活久见！’
‘这是我开过最轻松的一次会议了！我拿我今早刚吃的鸡肉三明治发誓！’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我们肯定还要开一次会……等等！boss醒了！’
阿尔泰猛地一甩头，从发呆状态重回会议室，他下意识的问道：“刚才讲到哪儿了？”
“呃，阿尔泰先生，我的想法已经讲完了……”眼镜男吞吞吐吐的说道。
“已经讲完了是吗？好吧……法克！”阿尔泰小声的发泄一句，用手揉了揉鼻梁，随意的指到一个长的很像瘦竹竿的男人：“那么艾布特，你来讲讲你的想法吧？什么，你是只负责技术的……好吧没事，你只管讲就是了！”
“呃，好吧……”戴着眼睛的瘦竹竿很不情愿的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会说道，
“我认为我们应该将更多的资金投入到……Bang bang bang~~~~”
阿尔泰愣住了，他茫然的看着瘦竹竿，看着他满不情愿的发表看法，从变化的口型中吐出的无声字眼逐渐转化成某种熟悉而单一的声响，这种声响蛮横的闯进阿尔泰的脑海。
Bang bang bang~~~~
“不！我一定是病了！”阿尔泰喃喃道，他的双目陡然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