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却魅

寺庙大殿中，清新淡雅的云烟袅袅飘荡在众僧侣之间，镀上一层金身的佛陀结跏趺坐，双手仰放下腹前，右手置于左手上，两拇指的指端相接，低垂着头，眼半开半闭，唇似笑非笑，垂帘禅定，让人仅仅是站在他面前，便能感受到佛陀的慈悲庄严，下意识的平心静气，凝神肃穆。
而大殿中，穿上袈裟的主持眉须俱白，面色祥和，他敲了一声木鱼，道了声阿弥陀佛，便将他清明深邃的双目看向敲木鱼似敲着脑袋的林一，眉头微蹙，叹惋一声道，
“施主，何必执迷不悟……”
林一闻言抬眸，目光通透清澈，似笑非笑，手腕转动，勺子正如犍椎，有节奏的击打在头盔上，这幅模样让主持都怔愣片刻，好像眼前之人不是那喜好折磨人的天外魔头，而是一尊精深佛法的年轻佛陀。
数秒后他才回过神来，惊骇的闭目双手合十，直道数声‘阿弥陀佛’才平息自己被扰乱的心境。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我心动！”
“我着相了！”
主持再次睁开眼，再度面相林一，却是神情凝重，有汗珠从脖颈处渗出，看着垂帘专注的林一，仿佛看到了佛陀的大敌。
“此子乃当世佛敌！”
“我要度化他！”
老主持打定决心，再次开口……
…………
两个小时半后，阿尔泰和林一在警惕的僧人们的目光下，被礼送出寺庙。
在他们身后，可怜的老主持则因为口干舌燥，且久久没能得到林一哪怕一个字的回应，被郁闷得胸闷气喘，吐出一口鲜血后，惊呼一声‘他是魔头化身’，便晕厥了过去。
林一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无辜’的魔头，毕竟他真的什么也没做！
诺德守在寺庙门前，身边一位国字脸中山装的中年人陪他一同守候，看着林一完好无损的跟随阿尔泰走出来，诺德微微皱眉，而国字脸则摇摇头，面露失望。
“唉……没用吗？”国字脸叹了口气，像身边的诺德提议道：“诺德先生，我诚恳的建议您采纳我们的意见，将林一交给我国来处理！我国在处理这种事情上有得天独厚的经验！”
“呵呵~~”诺德冷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贵国曾经也出现过‘光神’这样神奇的人类？”
“你难道不是在糊弄我？”
“怎么可能，林一先生的表现很符合我们古代书籍记载里的仙人之姿！”国字脸脸不红气不喘的糊弄道，
“诺德先生，我并没有欺骗你，在我们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记载里，曾多次出现过身体部位被砍断又重新生长出来，被投进火炉再出来时完好无损之类的奇人异事，而且经过专家研究，发现这些人的出现时间都是有规律的，我猜测林一先生也是遵循这一规律出现的一位奇人！”
国字脸顿了顿，说道：“更何况他还有着夏国国籍！”
诺德为身边人的表现感到无语，说道：“可是他根本就不是原来的‘林一’！他只不过是占据了名叫‘林一’身体而已，用你们的话怎么说来着？”
“哦对，这叫夺舍！所以人类国家的法律根本不适用这个怪物！”
“灵魂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所以我们只认同血缘，体态，证件，也就是说我们承认林一先生的身份！”国字脸正色道。
“那只是因为他没有敲你的脑袋！”诺德忍不住嘲讽道：“贪婪的夏国人！”
“有谁在知道林一先生那不死不灭的神奇能力而不生起贪婪之心？”国字脸大大方方的承认道：“难道你没有吗？”
“没有！比起好奇，我更想把他踢到另一个平行时空，或者找到彻底杀死他的方法，将他挫骨扬灰，连组成他身体的一粒原子，一粒夸克都不会留下！”诺德冷冰冰的望着向他们走来的林一，说出了让国字脸沉默的话语，
“你之所以贪婪，是因为你没有见识过无数子弹在他身边悬停；没有见识过他浸泡在强酸罐里向人挥手；没有见识过导弹落在他的脚边，等他离开后才轰然爆炸；没有见识过他突然闪现到你的面前，你甚至没看见此前他有什么动作；没有见识过所谓的可笑物理客观规律在他面前颠倒崩塌……
你没有真正的见识过他那种神灵般的力量！
你没有体会过面对他时心里无边的绝望！
所以你对他怀有贪婪之心，想要成为他那样不死不灭的神灵！
哈……简直可笑！”
诺德嗤笑一声，努努嘴，说道：“你以为这位掌握着阿尔泰军火公司的阿尔泰·赫尔斯先生，是怎么变成这幅模样的？你们的大人物们也想步他的后尘吗？”
国字脸皱了皱眉头，看向阿尔泰，突然感到冰寒刺骨。
“不要以为自己站在世界的最高层就是特殊的，就是超脱的！”诺德喃喃道：“在他面前，所有人都与蚂蚁无二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踩死蚂蚁和碾死你用的力气不一样大！”
说着，阿尔泰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没用！”还没等诺德询问，阿尔泰就率先甩出结果堵住他的嘴。
诺德心烦的咬了口舌头，说道：“那走吧，看来夏国的佛道两个大教也没什么用！能供我们选择的越来越少了……”
阿尔泰丝毫不介意他说的丧气话，或许几天前他还会愤怒的给诺德脸上来上一拳，让他知道什么叫好好说话，但现在他已经没有愤怒的心气了，林一的勺子将他的精神上的棱角敲掉大半，再将缺口细细磨平，能吐出两句嘲讽的话语，就已经是他最精神的表现了。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沉默才是常态……
国字脸之前跟阿尔泰打过交道，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所以他没有自讨没趣，而是转向林一……虽然他也知道林一是个什么东西！
“林一先生，冒昧请问一下，您需要更换一下夏国身份证吗？”国字脸尊敬的询问道。
林一转头看向他，目光平淡如水，说道：“不用。”
“好的！打扰了！”
…………
“长老，目标即将离开，是否需要采取第二计划？”
"What's your opinion?"
“……最好不要！”
"Why?"
“因为……不论是现在联邦还是所谓的‘光神’，都不是我们现在能招惹的！”
“好的，既然如此，那就全力配合他们！”
"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