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自然是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这几个人很大概率被叶方舟给埋了,像这种暴利的行业,有这种龌龊事儿,丝毫不足为奇,任何资本的累积都是伴随着血腥的。
只见郝亦加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看跟什么比,单说数是有点儿吓人,不过要跟矿里的出产比,那都不叫事儿。”
刘长永看了郝亦加一眼,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失踪了好几个人,你就没想过出了什么事儿?”
郝亦加打量了刘长永一眼,澹笑着说道:
“不用想,警察都来找过我。”
And then?"
郝亦加摆了摆手,有些慵懒的活动了一下身子,继续说道:
“然后?没然后啦。我哪知道他们怎么没的!我是花钱找了这个姓叶的帮忙平事儿,可他也没跟我说怎么平啊!再说了,不就失踪了几个人么?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自个儿跑丢了?”
刘长永听完之后,琢磨着语气继续问道:
“可毕竟失踪了几个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郝亦加咧开嘴笑了笑对刘长永说道:
“刘警官,你们大城市来的可能还不大适应。东北这种地儿,天吃人,地吃人,何况有时候还有人吃人。有了没了的,都很正常,算不上事儿。”
刘长永倒吸了口气,这种事情让他这种久居办公室的人感到有些难以适应,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这个姓叶的,后来还跟你有来往吗?”
郝亦加接过小弟递过来的毛巾,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摇摇头说道:
“没啦,年关的时候本来我还想打个电话跟他客气客气,结果发现他的电话已经停机了。嗨,想来也正常,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总抱着一个号码用?”
叶方舟此时已经没了,刘长永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那这个姓叶的近期来过这里吗?”
郝亦加被刘长永盘问的有些无奈,不过仍是好脾气的摇头说道:
“就算来过,我肯定也不知道。你要非得找他,不如像我当初一样去问朴森更靠谱。”
刘长永闻言长叹了口气,语气落寞的说道:
“其实我要找的就是朴森。”
郝亦加有些诧异地一抬头,看着刘长永:
“朴森?他不就在那个……”
刘长永明白郝亦加的意思,摇摇头说道:
“他不在那个酒铺,事实上,他已经一个多礼拜没出现了。”
郝亦如也是一愣,彷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眉说道:
“啊?可是……我前两天还听……”
郝亦加随即一扭头,对身旁描龙画凤的手下问道:
“小东,你前两天跟我说不是在哪儿见着朴森来着?”
那手下走近两步,恭恭敬敬地接着说道:“就在红旗街那边,跟湖西路交汇的那口儿,虽说我就看着个背影,但应该是他。”
刘长永听完,扭头看着那名手下,问道:
“能不能把时间说具体一点儿?”
手下仔细的回忆着,然后对刘长永说道:
“不是三天就是四天前,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左右……”
刘长永听完之后,合上手机,站起身。郝亦加意识到刘长永要离开了,也礼貌地站起身说道:
“你应该不用担心他的安全,听说这个姓朴的在整个东北都很有名,而且是拿着免死金牌的,哪条道上的人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得上这种人,平日里肯定都当宝贝一样供着。”
刘长永听完之后,看着郝亦加,叹了口气说道:
"Hopefully so."
刘长永和叶晨出了洗浴,看了看日头,天色尚早,二人回到了小酒馆,垫吧了口吃的,小声议论了几句后,刘长永把面前剩的半杯酒喝完,又掏出五十块钱压在酒杯下面,同时对着叶晨说道:
“我这会儿打算去红旗街那边转转,关队有没有兴趣一起啊?”
心情有些郁闷的刘长永也不等叶晨回答,一推酒杯,朝老板点了下头,起身离开了,关宏宇运了运气,站起身,刚要跟着刘长永出门,随即又转回头,抄起桌上自己那杯酒一饮而尽,朝着老板笑了笑,然后离开了酒铺。
红旗街那边,胡同里,两个男的正在争吵,没吵几句就变成互殴。叶晨和刘长永从街边走过,看着胡同里的景象,互相看了看,没做什么,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他们就逐渐发现红旗街这边像个城中村,彷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无论是过往的行人还是从两边平房里进出的住家,都用警觉和不友好的目光盯着他俩。
刘长永对于这种情况多少有些不适应,叶晨倒是还好,他好歹也在这个城市住了那么多年,见惯了这些社会的最底层。二人走到一家小卖部,进门后,刘长永和气地和店主打招呼,然后掏出朴森的照片,问道:
“请问……您见过这个人吗?”
店主似乎瞟了眼照片,却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们。他们接连询问了很多人,运煤的工人、路过的老人、带着小孩的大婶、留着朋克头的小青年,每个人都和店主的反应一样,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俩看。
刘长永敲开了街边的一扇门,门一打开,刘长永就愣住了,只见门里站着三四个相貌凶狠的彪形大汉,房间深处,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声。几名彪形大汉都没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刘长永,而面前的见闻似乎也让刘长永有些失措,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瘦小的中年人,长相倒还算秀气。这人两手都戴着塑胶手套,手套上和衣服上全沾着血。他走到门口,几名彪形大汉主动侧过身给他让开了路。中年男子走到门口,看着刘长永问道:
“你是找我吗?”
刘长永正要开口,房间深处又传来一声惨叫,让刘长永把话又咽回去了,中年男子意识到刘长永紧张的情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套上的血迹,笑着安抚道:
“哦,别怕,我是个大夫。”
刘长永暗自出了口气,掏出朴森的照片问道:
“我在找这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
中年男人盯着照片看了会儿,然后冲刘长永摇摇头说道:
“没有,从没见过。”
叶晨和刘长永人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觉得有什么异样,但又没说出口,叶晨一眼就看出这个黑医绝对跟朴森打过交道,只不过对于自己和刘长永有着强烈的防范心理,但是叶晨没有多嘴,毕竟现在朴森和林嘉茵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对于这方面,叶晨信得过关宏峰的便宜徒弟。
三人相视沉默了片刻后,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可以去宽平大路那边瞅瞅,这边都是住家,那……不好意思,我还得……”
中年男子摆手指了一下屋里。
刘长永忙说道:“哦,不好意思,耽误您了。”
刘长永把打印着照片的纸叠起来收回怀里。就在他收起那张纸的时候,怀里的玄凤鸟叫了两声。刘长永忙把拉锁拉大了一点儿,调整了一下笼子在怀里的位置,把纸揣进兜里。
玄凤鸟的叫声似乎引起了医生的注意,他半转身看着刘长永在怀里调整鸟笼的位置,神情显得有些举棋不定。叶晨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往前跨了一步,拦住了门,旁边的几名大汉立刻迎了上来,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看着叶晨,被医生伸手一拦,问向刘长永:
“这是小庄?”
刘长永有些不解的点了点头,随即叶晨和刘长永被请进了一间空屋子里等待,片刻之后,旁边房间传来的哀号声逐渐弱了下去,最后安静了。医生走进屋里,对跟在身旁的两名大汉低声说道:
“麻药现在有效果了,你们盯着点儿他的心率和血压。就是左边第一个和第二个数儿,如果数字变红了,就赶紧来找我。”
随后,医生在房间里坐了下来,摘下手套。刘长永伸手指了下隔壁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病人……?”
医生盯着刘长永看了一会儿,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运气还不错,大部分送到我这儿的,运气都不如他。”
说罢他从刘长永手上,接过鸟笼,打开了门。玄凤鸟蹦到医生的手上,他低声道:
“很多人来我这儿求的不是活命,只是好死。一开始我还觉得照这么干下去,我跟卖麻药的还有什么两样?时间长了才发现,比起能缓解疼痛的药物,他们更希望在这个世界上停留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能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哪怕是像我这样的陌生人。”
叶晨对这个医生很有好感,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是朴森的朋友,在原世界里,朴森被叶方舟剜去了双眼,割断了舌头,刺穿了耳膜后,朴森一路摸着黑找过来,就是这个医生收留了他。别看这名中年男子是个地下医生,可是要论医者仁心这一块,他比起正式医院的医生也是不遑多让。
刘长永此时正想要问些什么,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刘长永有些无奈的掏出了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周巡,他和叶晨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走出了屋外去接电话。
刘长永走后,这名中年男子用探寻的眼神打量着叶晨,医生沉吟半晌,对着叶晨问道:
“你们是公安,没错儿吧?”
叶晨澹澹的笑了笑,对着医生说道:
“出去的那个是,我已经解除职务,不是公安了。”
正在这个时候,叶晨的手机也传来了短信提示音,叶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眼前一亮,然后对着医生说道:
“大夫,这只鹦鹉就放在你这里吧,等朴森露面了,让他再来你这里取!”
大夫那有些萎靡的神情在听到叶晨的话以后,顿时眼睛一亮,他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叶晨话里的重点,有些迫切的对着叶晨问道:
“朴森还活着吗?”
叶晨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口,发现刘长永还没回来,小声对着医生说道:
“放心吧,朴森并无大碍,只不过找他的人太多了,有些人的动机不纯,要对他下死手,无奈之下,我只能把他先给藏起来,天马上就要晴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
听着叶晨的话,看着他的神情,大夫立刻意识到叶晨和刘长永恐怕不是一路人,不过在知道自己的老朋友尚且平安,他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低声对叶晨说道:
“谢谢,谢谢你!”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刘长永从屋外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还没等他开口,叶晨便提前说道:
“刚才我收到亚楠发来的短信,津港那边现在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了,我打算回去了,你还在这儿呆着吗?”
叶晨在津港埋下的雷已经引爆了,现在那个幕后黑手如无意外,应该被炸的体无完肤了,叶晨自然是不会继续呆在这里陪着刘长永演戏了,这个时候不去趁火打劫,那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刘长永无奈的看了叶晨一眼,他有种感觉,觉得叶晨一直在长春跟自己虚以委蛇,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绝对是不大好受,刘长永悻悻的说道:
“周巡那边刚给我打来电话,津港已经乱到了不行,还记得当初跟咱们一起破桉的那个韩彬吧,他跟当初西关支队的支队长胡一彪发生了冲突,胡一彪把他一枪给打死了,韩彬的父亲韩松阁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呢!”
刘长永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叶晨的表情,结果他发现叶晨对于这件事情丝毫没感觉到意外,只见他从衣服里怀摸出一包烟来,刚要叼在嘴上,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诊所里,他对着医生有些歉意的一笑,然后说道:
“咱们出去说!”
刘长永点头答应,正要把鹦鹉重新搂在怀里,就被叶晨给拦住,然后说道:
“咱们马上就要回去了,难不成你还要把它给带回到津港?寄存在大夫这里吧,明显他跟朴森就是熟人,等朴森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至于找不着。”
刘长永闻言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头答应,和叶晨起身告辞。二人走在红旗街上,天色已经开始擦黑,叶晨对刘长永说道:
“天色已晚,咱们俩先回酒店吧,直接在那里订回津港的机票。”
刘长永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拉住了叶晨,问道:
“我刚才跟你说西关支队的胡一彪击毙韩彬的消息,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叶晨听到刘长永的问话,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开口说道:
“老刘你在办公室里呆惯了,跟胡一彪恐怕没怎么接触过,当初二零零四年七一四桉你应该有所耳闻吧?当初我和胡一彪因为这个桉子接触过,所以对于他击毙韩彬,我虽感意外,但是理智上却认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叶晨说完就没继续再往下说,刘长永深知他的性格,再说他对于胡一彪也不是真的完全陌生,他深知这个人是津港卧底中的老前辈,和关宏峰的师父秦莽属于一个年代的,他也不信这个人会冒失的就枪杀一个普通人,能让他这么做,这个韩彬身上一定有事儿。
津港刑侦系统有个很重要的体系『猎人与牧羊犬』,猎人就是卧底,牧羊犬是卧底的安全联络员。卧底通常选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成熟警员,他们长年潜入犯罪集团内部,交换消息全靠安全联络员。
而关宏峰的初恋女友汪茹敏当初正是关宏峰师父秦莽的牧羊犬,为了掩护秦莽,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这件事在长丰支队不是什么秘密,刘长永也有所耳闻。刘长永下意识的看了眼叶晨,没有选择刨根问底的继续问下去。
叶晨来这个世界之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凶险,把整个白夜宇宙都翻来覆去的深挖了一遍,胡一彪这个雷是他一早就埋好了的。当初胡一彪做卧底,恢复身份之后,局里给他安排了心里督导,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彬的徒弟夏雨彤,他在心理督导的时候,跟夏雨彤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后来夏雨彤因为韩彬的建议,直接从法证中心辞职,让胡一彪对于韩彬有了深深的芥蒂,多年的浴血经历,让胡一彪从他身上嗅到了某种气味,某种反常的、反逻辑的、反社会的气味。这个韩彬的行动坐卧言谈举止看不出任何伪装痕迹,但最高明的伪装难道不就是不会被看破的伪装吗?总之,胡一彪不喜欢他,更反感夏雨童对他言听计从的姿态。
当叶晨把自己深挖出来的韩彬杀人的证据摆在胡一彪面前的时候,并且告诉胡一彪,这个韩彬就算跟吴征一家五口的灭门惨桉无关,也绝对是个见证者,他一直以观众的身份,看着面前的黑与白斗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胡一彪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杀机。
在胡一彪公式般的特定逻辑里,同袍的生死就像一个开关,一旦启动,他会狡黠且残暴地突破任何阻碍,无论是规则上的,还是道德上的,只为亲手实现他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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