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往事

沈长白坐在院子里，寒风涌进他的衣领，他却无动于衷。
“你修的什么道？”
时隔这么久了，秦先生那句依旧在他耳边低语，令他夜不能寐。
“我，该何去何从？”沈长白有些迷茫，也有些委屈。
他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风景，看过了不同的人。他始终不能明白，自己的方向在哪里。
犹记得水难发生不久后，沈长白宁可在在野外露宿，也不愿意回到曾经的那个家。他知道，那里没有灯会为他而点燃。
他孤零零的走在路上，看见一个包子铺。包子铺前有一对父女，女孩朝着男人撒娇。那温馨的场景，令他看得出神。而那包子铺的摊主，嫌弃的丢了两个馒头在地上，呵斥着让他离开，不要影响自家声音。最后，他捡起沾染了泥土的馒头，少年心气碎了一地。
人生路行走至今，他被人在暗地里拖拽着前行，而他根本不知道前方有着什么，他多希望有个人能陪着自己一起前进啊。
不！曾经有一个人陪伴过他，他说的没一句话，她都能够接上，甚至，她十分的了解沈长白。在沈长白需要的时候，适当的伸出手。那就是李英英。
和李英英在一起的日子，他过得无忧无虑。那时候的沈长白很单纯，认为自己喜欢的李英英可以陪着自己一直走下去。可是最后，沈长白却只能无奈的亲手将其推开。
沈长白胸口猛然刺痛起来，他用力蜷缩着身体，挤压着胸口，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疼痛一般。
“我该怎么办？”沈长白悲哀的想着，用力握紧拳头，直到指甲掐破了皮。手上的疼痛，似乎让他感觉到不是那么疼痛，于是，他痴痴的举起自己手，指甲轻轻在手腕上划过，一道伤口出现，开始有血珠渗出。
“啊！”一声尖叫划破小院的安静，宋霖手里拿着一块玉简走进小院，恰好看见沈长白正用手涂抹着自己的血液。
“你疯了？你这是干什么？”宋霖扑上前，扯下自己的衣角为其包扎。
等宋霖为沈长白包扎完毕后，她抬起头，看见沈长白泪水流了满面。
“没事，没事的。”宋霖把沈长白拥进怀里，把下巴抵在沈长白头上，轻声安慰着。
她自从认识了沈长白之后，就看穿了沈长白强大的外表下，是一颗孱弱的心。她看过多次沈长白崩溃的样子了。但是自残还是第一次，着实把她吓到了。
“没事的，你看，我给你带来了南靖国的消息。你要不要看？”宋霖松开沈长白，拿起玉简说道，试图逗沈长白开心。
“……”沈长白摇了摇头，把眼泪抹干净。
“好啦，你可是剑仙呢！”宋霖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沈长白。
“我才不要做什么剑仙！”沈长白听了这话，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用力挥了一下胳膊。
“啊？”宋霖有些不知所措。
沈长白站起身来，目光看向天空那不甚明亮的月亮，他轻声说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成为我师父的弟子，我并没有那么开心，甚至失落。我本意就不是成为一个剑修。”
沈长白的话落在宋霖心里，她静静的把这些都听去。
沈长白那是，就像一个乞丐一样，走到哪里，都要忍受白眼和喝骂。一日，他偶然听说安城内有琳琅仙宗弟子在为孩子测试灵根，要是被测出灵根，那就能够进入仙门，成为仙师！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免费。
沈长白到那时，那些身穿素洁衣裳的弟子们都对他唯恐避之而不及。只有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肯上前，为自己测试灵根。
当时的情形，沈长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唯一能记住的是，那个少女的手，很温暖。使得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干干净净的在一处大殿站着了。与自己站在一起的，还有别的少年少女。
一些高大的人在一边争论着，他们太高大了，以至于矮小的沈长白看不清他们的脸。
身边的少年少女们依次被他们带走，只留下自己一个人站在大殿里面。
“没人要吗？”沈长白有些恍惚，不过他倒是无所谓，进入仙门，能够有一口饱饭吃就好了。这是他的愿望，很小的愿望。
“喂，你叫什么名字？”一个身穿白衣，腰配长剑的男子蹲在沈长白面前，柔声问道，他的身后，是那个为自己测试灵根的师姐。
“要是能够成为他的弟子也不错啊。”沈长白被他的笑容迷住了，有些意动。
“我叫沈长白。”沈长白鬼使神差的把自己名字的那个秋字改成了长，最后一直也没有提起自己真实的名字。
“嗯。沈长白，倒是个好名字。”男人伸手摸了摸小长白的脑袋，微笑的说着。
“去叫你师叔过来，他的弟子在等他。”男人这样吩咐道。
沈长白听了有些失落。男人看出他的失落，他哈哈大笑：“长白，你师父可是那天下第一的剑仙，多少人做梦都想成为他的弟子，你知足吧。”
沈长白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我练气成功之后，师父就去绣霜洲了，我很少看见他。平时练剑，都是对着典籍自己练。”沈长白有些恍惚，“我那时候，只能拿木剑，做梦都想要一把长剑，然后潇洒的除魔卫道。可是……”
“可是，我发现，我杀的人，比我救得人还要多。以至于到现在，我根本不敢去碰剑了。”沈长白的声音和身子一同颤抖着，他现在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身后的那个人，会继续推着自己朝前方前进，还是把自己抛弃，把自己已经破破烂烂的生活还给自己？
“没事的。”宋霖轻声说道，“北戚国大军压在南靖国的上空，难道他们就不用继续活下去了吗？”
宋霖试图用南靖国的情况，来勾起沈长白的活力。可是沈长白只是摆了摆手，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宋霖，谢谢你。”沈长白在门口顿了顿，然后进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