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赤雪悲歌 第二十五章 夺门之变

碎金一轮抢攻之下占得上风，自然不会因为索隐玉的讥讽之言而平白放弃，当下回敬道：“索少侠是第一次来赤雪城么……呃！”却是独木青焰趁他说话分神，硬挨他一掌，同时一掌劈在他肋下。
碎金退开数步，只觉中掌处疼痛钻心，若不是对方仓促出招，自己怕是要断几根肋骨了。碎金暗道一声好险，正要再度出招之际，数个碗口大小的青色火球已迎面袭来。“碎，金摧玉毁！”碎金不敢怠慢，右手五指聚拢猛然啄击而出。青色火球应招而碎，化为一张火网，遮住碎金视线。
独木青焰趁势再出一掌：“缚灵之焰！”青色火焰灵蛇一般穿过火网，瞬间缠上碎金右手，顺着胳膊盘旋而上。“不好！”碎金大意中招，痛意直入骨髓。“死来！”独木青焰大步直进，立掌如刀，直插碎金胸膛。
另一边，独木青鬼亦与碎甲硬拼一招，各自退后几步。“鬼影幢幢！”独木青鬼得出空隙，顾不得平复气息，一招击出。顿时死灵邪鬼伴着掌风呼啸而来，碎甲凝神出掌：“破，车毁旗折！”掌风所向，尽破独木青鬼此招。
“杀，”碎甲趁势再出一招，“折，碎颅断骨！”直取独木青鬼当顶。“鬼世如幻！”独木青鬼身形闪动，竟一体三分，闪向三个不同的方向。碎甲雷霆一招顿时走空，独木青鬼已然三身合一，再出逼命之招：“无常取命！”疾取碎甲空门大开的后心。
“好！”眼见数招只见形势逆转，碎金、碎甲死在顷刻，月铠不由喝彩一声，双目之中满是快意。然而，喝彩之声未绝，暴喝之声又起。“败，军破将亡！”碎金双臂一振，挣破缠绕右臂的缚灵之焰，一拳击出直取独木青焰头颅。“亡，君辱臣死！”碎甲亦不顾独木青鬼取命之招，一个旋身，立掌如刀直劈独木青鬼胸口。
“这是——”月铠顿时大惊失色。早就听说过碎金、碎甲兄弟二人的败亡之招，却从未见过，不料竟尽是同归于尽之招。“可恶！”独木青焰、独木青鬼各自怒骂一声，终是不甘用命去搏，齐齐变招，各自与碎金、碎甲硬拼一记。
“走！”赌命之招奏效，碎金、碎甲不再恋战，借势飞身而走。“好好好，”索隐玉拍掌赞道，“打得拼命，走得干脆，不愧是赤雪护法！”“统领！”独木青焰、独木青鬼羞惭满面，跪地向索隐玉请罪。
“起来起来，”索隐玉双手虚虚一抬，“死了也好，走也无妨，咱们的目的达到就成。”说着转过身来看向城内青龙大街上被打斗吸引来的人群，清了清嗓子：“在下索隐玉，诸位之中，有的早就认识我，有的现在才知道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要告诉诸位的是：赤雪城，本是独木寨、天鸦人、蜮弓族共居之地，而今日我来，便是带领这三族重回故土。诸位只要不与我们为敌，我们也不会为难诸位。开城！”
“是！”独木青龙飞身跃下城头，一刀斩落门闩，将紧闭的城门缓缓拉开。“进城！”独木一行、韩杀、黑雀齐齐挥手，声音带着掩藏不住的激动。独木寨、蜮弓族、天鸦人三大异族之人排成三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昂首跨过吊桥，步入城门。
“慢着！”就在此时，大街上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一声暴喝。“什么人？”独木青龙霍然回头，手中刀指向人群厉声喝问。“是你爷爷我！”一条大汉肩扛巨斧排众而出。独木青龙眼中杀意大炽，上下打量那口出不逊之言的大汉。
但见那人比自己高出两个头来，膀大腰圆，神情剽悍。锃光瓦亮的光头，身上随意披着张兽皮，裸着半个肌肉虬结的肩膀。蛮人？看清那人模样，独木青龙声音更冷：“不想死的就站到一边儿去！”
“哈哈，”大汉一笑，抬头看向城头上的索隐玉，“姓索的，这是要以势压人么？”索隐玉淡漠地扫了那人一眼，说道：“我说了，只要不与我为敌，我也不会为难与你。”
“哈，”大汉一声，单手执斧一一点过整齐地站在城门下的三大异族之人，“老子霸王虎，自问不是个好人，也曾犯了城规被碎金、碎甲好一顿收拾，恨不得亲手撕了他们。刚才那俩混球战败逃走，老子也狠狠啐了几口唾沫。当然了，老子虽有无穷的力气，但也知道比不上那俩混球厉害，也绝对打不过你们这么多人。不过，老子既然是赤雪城的人，就与你们这狗屁三大异族势不两立！今天老子就站在这儿，你们尽管来。砍死一个老子不陪，砍死俩老子还赚一个呢！”说着单手将斧子抡了几圈，重重顿在地上。
“没错儿！”“老大说得对！”“还有老子呢！”有人带头，人群中顿时又冲出五六个大汉来，个个五大三粗，都与那霸王虎一般装束，显然都是蛮族之人。“奶奶的，给老子滚回去！别抢老子风头！”霸王虎见他们出来，怒骂一声。
不料这些平时被他瞪一眼就手软脚软的手下这时一个个却都不听话了，不仅没一个人回去，反而一个个挥舞着巨斧大刀狼牙棒朝三大异族冲杀过去。“给老子回来！给老子回来！”霸王虎喝声连连，却没一个人听他的，只有那个头发最长的大汉回头冲他笑了一下。“奶奶的！”霸王虎一声暴喝，有如惊雷，抄起巨斧冲了上去。
“大哥？”眼见这些蛮人冲杀而来，独木青龙虽然杀意满胸，却并未忘了规矩，抬头向索隐玉请示。索隐玉眯着眼看着城下静立不动的手下，呼啸冲锋的蛮人，冷漠观望的看客，轻轻点了下头。
“杀！”独木青龙一声令下，独木寨、蜮弓族、天鸦人齐齐怒吼一声，挥舞着刀枪迎上一众蛮人。独木青龙并未出手，因为此次挑选入城之人无一不是三族之中的精锐悍勇之士，拿下这些只会大呼小叫的乌合之众，还不是小菜一碟？
然而，交手之下鲜血四溅断肢横飞，冲在最前面的独木寨精锐武士竟是不敌这些乌合之众的大刀巨斧，如被收割的麦子一般成排倒下。“退！”同样冲在前面的天鸦人武士急忙张开双翅飞到半空暂避锋芒。“止！”蜮弓族武士只能以单足跳跃前行，因此落后稍许，见状慌忙停下。
这一轮交锋下来，只有独木寨折损了近二十名武士，天鸦人、蜮弓族毫发无伤。独木一行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韩杀、黑雀则略带得意地看了他一眼，韩杀一挥手：“杀影阵！”蜮弓族武士听令，一边杂乱地向四面八方纵跃而去，一边取出吹箭射向一众蛮人。
蜮弓族的吹箭，黑细如针，淬有剧毒，中人立毙。只是蜮弓族人的准头似乎不怎么样，虽然箭密如雨，但却只稀稀落落地命中几个蛮人的影子。“哈哈……”如临大敌的一众蛮人见了大笑起来。然而正笑间，一个蛮人忽然浑身一震，鲜血激射而出，栽倒在地没了声息。“独角蛇！”霸王虎大惊失色，正要上前查看，却见周围被那黑箭射中影子的兄弟一个个溅血倒地，死于非命。
“黑羽风暴！”黑雀也不甘人后，一声令下。天鸦人听令一个个急速旋转起来，恍如一个个的小型龙卷风。风中，夺命的黑色羽箭如雨般落下。霸王虎人虽憨状，却相当灵活，听见风声急忙纵跃开去，闪转腾挪之下，竟是毫发未伤。只是他余下的那几名兄弟却没有他那般灵活的身手，纷纷中箭身亡。
“给我杀！”见蜮弓族、天鸦人顷刻之间便几乎令那些蛮人全军覆没，韩杀、黑雀得意洋洋，独木一行铁青着脸厉声喝道。“杀！”独木寨武士血红着双眼蜂拥而上。“杀！”霸王虎亦大呼一声，竟比那些武士的声势还大，巨斧一抡迎了上去。
独木寨不比蜮弓族与天鸦人各有绝技在身，但事关一族荣辱，自然个个拼死一战。霸王虎虽然悍勇，但正如他自己所说，纵有无穷的力气也敌不过这人山人海，砍杀十余人之后死于乱刀之下。
“独木寨勇悍绝伦，佩服，佩服！”韩杀脸上堆笑，恭维一句。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独木一行的脸色更加难看，又听到韩杀虚假的奉承，不由哼了一声不去理他。
城头，索隐玉看眼战场，淡淡问道：“还有谁反对他们入城？尽可站出来。”人群一阵沉默，本来有些蠢蠢欲动的人看到惨烈的战场也一个个缩回头去做了识时务的俊杰。“好，”索隐玉一击掌，“既然再没有人反对，那便入城吧！”又转头对月铠说道：“东城之事还需月兄一力主持，我让青焰、青鬼辅助于你。”“多谢统领！”月铠单膝跪地，俯首高呼。
炽雪城，城守府的档案库中，申经纶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指着架上的书册，说道：“按照王朝官制，城守一任五年，剑侠士所问之人约在四十年前来过本城，也就是下官前八任的时候。这苦衷存档每十任城守一换，若他们当年是以正规途径进城，应该可以在这里查到记录。只是……”申经纶说道此处，欲言又止。
一旁的苏青竹会意，开口道：“只是这库中存档，按律须持有上命才可取视，申大人为了二位之事违律而行，是冒了天大的风险。不知二位高士何以谢大人？”申经纶急忙挥手：“哎——青竹，举手之劳，岂敢望报？”
话说到这份儿上，剑煮酒、佛无量哪里不明白，当下对视一眼，由剑煮酒答道：“申大人之德在下必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难处，只需书简一封，剑煮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申经纶急忙推谢：“剑侠士言重了。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