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最后三人

两人离开兵部档案库时，袁修手里多了厚厚一叠档案，同时脸上表情有些尴尬。
可能还是高估了镇守的权限，在他提出要看镇远将军李景行的档案后，换来的是档案库那个吏员三分恼怒，七分嘲讽的眼神。
好在陆小悠及时打圆场，才避免了尴尬继续升级。
“按照帝国军制，正四品以上的将军，个人档案想要调阅需要兵部侍郎亲自批示才行，更别说李景行这种正二品的了。”
离开档案库，陆小悠解释说。
袁修无奈的苦笑一声，看来自己还得恶补一下相关的知识啊，而且看样子，天庭和帝国的关系也很复杂，虽然镇守权限不小，但涉及到某个层面之后，就不一样了。
“不过你想知道李景行的事，也不是没办法。”
陆小悠话锋一转说：“这人算是帝国几位大将军里，比较传奇的一个，关于他的故事，很多地方都有流传，我也听过一些。”
袁修：“比较传奇？”
"Understood."
陆小悠点点头：“帝国正二品的戍边大将，共有九位，他是里面最年轻的一个，而且他出身微寒，跟另外八位完全没法比。”
据她说，此人幼时家贫，父母均饿死于饥荒，后机缘巧合从军戍边，从一小卒做起，十年时间斩妖族无数，凭功勋升至正三品云麾将军。
而让他更进一步的，则是天启二十七年的一场战斗。
彼时西线渭城被妖族攻破，当时驻守的天庭驻军死战不敌，若妖族长驱直入，恐怕能直入帝国腹地。
时任云麾将军的李景行，违抗上司指令，带八百亲军千里奔袭，折损近半，将入侵妖族消灭大半，逼得对方溃散后撤。
一个月后，圣上便亲赐镇远将军之名，连升两级，李景行位列第九位戍边大将。
当时虽然朝中有不少议论的声音，但都被圣上亲自压了下来，其对李景行的青睐，可见一斑。也有传言称，当今最受圣上宠爱的公主殿下，那时也在被妖族围困的人群中，至于是否属实，人们并不关心。
因为无论如何，都拦不住镇远将军李景行之名，大噪天下！
袁修听完，不由心驰神往。
这个时代终究还是要看出身的，有时候并不是有本事，就能得到相应的地位与荣耀。除非，你的本事大到足以无视这些潜规则。
李景行，或许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些人。”
陆小悠指了指袁修手里厚厚的档案，“就是当初跟着李景行的八百亲兵。”
袁修终于明白过来。
无论之前的周巡，还是林有德，都是八百亲兵之一，从这里查起，方向应该是没错的。
二人回到永安坊，队长周不惑不在，尝云似乎也出去执行任务了，只有王修在食舍打盹。
“我们可以先把档案整理一下。”
既然有了方向，袁修也有了些热情，笑着说道。
陆小悠顿时瞪圆了眼。
“我不识字的，你别找我啊！”
连连摇头之后，这姑娘逃也似的快步跑了。
袁修苦笑，不识字？忽悠谁呢……
他索性把档案都抱回了房间，一张张看了起来，看过之后，按照一定的思路，分门别类的放好。
这八百份档案，一看就是一下午。
“没想到这么惨烈……”
傍晚时，袁修放下最后一张档案，轻呼了口气。
档案之中，并无直接记载当初渭城的情状，但从这八百份履历里，便能勾勒出一个大致轮廓。
八百份档案，一半以上的记载止于天启二十六年秋——也就是渭城事发之时。
另有三百余人修为尽废，落下残疾。
其余众人，伤势不等。
虽然袁修并未见过战争，甚至连真正的妖族都不曾见过，但仅从数据之中，便能感受到那场战斗的残酷。李景行能得到如今的地位声望，也就不足为奇了。
……
晚饭时，周不惑和尝云才回来。
“队长，我统计了一下，这八百人中活下来的，有不少都退出了边军，其中回到长安的有八人，有三人前几年陆续过世，再算上周巡和林有德，仅有三人还在世。”
食舍中，一边吃饭，袁修把自己整理出的结果给周不惑说了一遍。
周不惑动作一顿，深邃的眸光看了他一眼。
然后，这个吃饭时从不出声的中年书生，第一次开口道：“哪三人？”
袁修答道：“分别叫丁度，于亦正，张玄。”
周不惑接着问：“是否还有其他发现？”
袁修摇摇头，从那八百份档案中，他只得出了这些结论。
“我！我有发现！”
埋头吃饭的陆小悠忽然抬头，认真说道：“这三个人肯定会成为邪修接下来的目标！”
周不惑：“……”
袁修：“……”
尝云：“……小悠姐，其实这是很明显的事……”
“小悠能想到这点，还是不错的。”
周不惑微笑着鼓励了一句，接着道：“此三人，要派人暗中监视起来，安排武侯……不，我们自己去盯着！”
话音刚落，门外忽有一道人影快步跑了进来。
“几位先生，光耀坊有人妖化！”
来者一身黑衣，拱手说道，赫然是一位武侯。
天庭镇守在帝国并无职务，故以‘先生‘作为对这些修行者的敬称，已成惯例。
“光耀坊？”
袁修一愣，似乎那个于亦正，便住在光耀坊？
周不惑立即放下碗筷，起身道：“袁修，你随我去，小悠和尝云，你们去查出另外两人的下落。”
袁修颇有些意外，快步跟上了队长的步伐。
在武侯的带领下，不到盏茶时间便来到相隔几条街的光耀坊。
一进坊门，便有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惊恐的尖叫声不时响起，有人亡命般的冲出屋子，奔跑在坊道上，想要离开光耀坊，却被守在四门的武侯冷漠的拦了下来。
"That's the way!"
武侯指着远处一栋小楼。
周不惑脸色一沉，身体飘然掠出，刹那间便已冲进小楼中。
袁修忙大步跟上。
一进屋子，血腥味已是令人作呕。
"Ah--"
随着一道惊恐的嘶吼，一个中年男子冲了出来，巨大的恐惧使他面容扭曲，且除了无意义的嘶吼外，根本发不出别的声音来。
他身后黑暗中，一个巨大而怪异的身影显露出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