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2

林初时蹬蹬地跑下楼,一下楼梯,便看到聂寒背对着自己,站在客厅的沙发前,他面前是林父和林朔秋,不知道刚才他们说了些什么,林父和林朔秋脸上都是一副惊愕的神情。
看起来倒是没有要打起来的迹象。
这让林初时松了口气,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着急忙慌,他缓下了脚步。
他们也都注意到了林初时,但没有谁顾得上他,林父惊愕过后,眉头微皱起,露出一种怀疑的神色:“你说的是真的?”
聂寒说:“我既然说了是认错,就该拿出些诚意给伯父看,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个。”
林初时已经走到了聂寒身边,听到他说的话,有些困惑,不知道聂寒说的诚意是什么,但是他这回谨慎了一点,没有再冒然开口。
林父转过脸来,又看向林初时,神色有些严肃:“这也是你们俩商量好了的?”
林初时有些茫然,下意识看向聂寒,聂寒不动声色地冲他使了个眼色,他眨巴眨巴眼睛,跟着点了点头,开始闭眼瞎说八道:“嗯嗯,我们来之前就说好了的。”
还是忍不住想为聂寒说话,又小心地补充一句:“爸,聂寒他真的挺好的,没你想的那么坏……”
声音在林父的瞪视下渐渐消失,林父瞪着他,像是又想动手捶他,但是林父没有动手不说,脸色几经变化之后,竟然沉默下来,实在大出林初时的意料。
林父重看向聂寒,神情还是严肃,但比较之前,已经是大有缓和,他咳了一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还说得过去一些。”
林初时没明白过来,又看到林朔秋向他挑了挑眉,用嘴型对他说了一句:“还行啊你小子。”
林初时:“?”
更加是一脑门问号。
林父说:“既然你这么说了,正好你人也在这里,趁着现在,就把事情解决了,也省得夜长梦多,再生事端。”
林初时听得云里雾里,却碍于父母哥哥在场,不能直接开口,只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用眼神示意聂寒:你做什么了?
也不知道聂寒有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反正没有理他,只是对林父点了点头,说:“嗯,我来之前,也通知了我的助理,将那一份协议带过来了,他应该就快到了。”
正巧,聂寒的话尾刚落下,阿姨就走过来,说门外有个穿西装的人,带了聂总的文件过来要交给他。
不只是林父,连林初时也不知道,聂寒什么时候又叫了他的助理,准备好了什么文件。
在场的人都很惊讶,没过片刻,聂寒的助理便揣着一个文件袋,走进来,把文件递给聂寒,聂寒接过文件,从里面将协议拿出来,递给林父辨认真伪。
正是和林初时签的那份协议。
到这个地步了,林初时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下瞪大眼睛,震惊地看向聂寒。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便看到聂寒重新拿回协议,当着众人的面,像之前林初时撕结婚证一样,将那份合同撕碎了。
众人眼睁睁地看他做完这一切,又听他说:“我这里的一份,已经销毁了,初时的那一份,应该在伯父手里,伯父自行销毁就是了。”
众人都看呆了,林初时更是完全没反应过来。
林父最先回过神来,他神色复杂,看着聂寒,片刻,他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然后又连说了三遍好。
到这地步,林父心里的隔阂终于尽数散去,他开始真的相信聂寒的真心和诚意,疑问尽消,脸上出现满意的神情。
他又说:“聂寒,你在年轻人里,算是很稳重的,不骄不躁,也很有手腕魄力,我一直很欣赏你,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知道那些事情之后,我才更加不放心让初时和你在一起。为人父母,我们自己如何,那倒还罢了,只是总不能不为孩子着想,所以难免着急。”
“这段时间,我们中间出现了一些不愉快,也对你产生过错误和不好的想法,”林父顿了顿,又说,“对此我要向你真诚地道歉。”
林初时看着他爸站起来,双手扶着手杖,作势要弯腰,向聂寒道歉,不由出声:“爸——”
林父鞠躬到一半,就被聂寒伸手扶住了,聂寒说:“我明白。”
“也是我一开始想得太极端,没有顾虑到你们的想法,让你们对我不放心,您的道歉我才是真的受之有愧。”
这却是拿之前林父刻意讥讽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林父被扶起来,不由摇头,然后又笑了起来。
一笑泯恩仇。
这一笑,他们之间的气氛也终于松动,开始流动起来。
林夫人也在意外之后,也为此而感到高兴,笑了出来。
连林朔秋都神情缓和,脸色松了下来。
一时其乐融融,十分圆满。
林初时在旁边看着他们握手言和,气氛融洽,这明明是件好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初时却没有如同他们那样,有太多高兴的感觉,反而心里五味杂陈,又酸又涩,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林初时不知道这么一会儿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聂寒居然松了口,主动解除协议。他知道这个协议像是一座监狱城堡,是聂寒专门用来囚禁他的,用以保障自己在这段关系里的安全,但聂寒却亲手把这座监狱城堡,给摧毁了。
林初时是那个被解放了的囚徒,却为了那个铸就这座监狱城堡的主人,而感到可惜和心疼。
聂寒背部受了伤,虽然简单处理过,但林夫人和林初时一致觉得该去医院再看看。
顺便也是找个像样的理由,暂时先离开林家。
毕竟这么过山车般的体验,谁也不能说一下就完全可以自如地重新相处,双方都觉得,先分开各自整理一下情绪比较好。
不过林初时的驾照还没有换成国内的,聂寒受伤开车不方便,最后还是林朔秋主动提出来,开车送他们去一趟医院。
结果就是现在,聂寒和林初时坐在车后座,林朔秋在前面开车。
嗯……结果这样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的样子,气氛还挺尴尬的。
大概谁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林朔秋也会给聂寒当一次司机。
一路无言,车子在医院停车场停下,林朔秋:“我在这儿等着,你们看完过来就行。”
林初时看看他哥,嘿嘿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哦,哥。”
林朔秋没说什么,又看了聂寒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只说:“赶紧去。”
林初时和聂寒往门诊部过去,林父还提前打了个电话,约了认识的医生,挂了专家号给他坐诊。
上衣一掀,伤痕显然比之前肿得更高了,又抹了花花绿绿的药油,看起来效果实在很惊人。
当事人还没怎么,林初时自己先眼圈一红,抢先心疼起来。
老医生倒是无关痛痒,还有心情评价:“嗬,这一棍打的,伤还挺匀称,受力挺均匀。”
说着,还不留情地一指头摁下去,饶是聂寒,也一下变了脸色,林初时忙问他:“是不是很痛啊?”
聂寒眉头锁紧,又慢慢地松了下来,摇摇头,说:“没事。”
林初时不信他,去看医生,对方说:“痛是肯定痛的,这么一棍打你身上你不痛啊?”
林初时顿时更不好了,心疼又愧疚。
这棍本来就是要往他身上打的。
老医生检查了一遍,又说:“不过还好,没伤着骨头。”
林初时眉头紧锁,并没有因此好一点。
医生一边飞快写着处方药,一边还问:“这小伙子是你什么人啊,这么紧张,还让你爸亲自给我打电话?”
林初时吸了吸鼻子,说:“……我对象。”
医生倒是没怎么意外,推一推老花眼镜,说:“哦,这就是你对象啊,之前差点把你爸气得再进一次医院那个?”
林初时:“……”
医生又看一眼聂寒,说:“那你对象这背上的伤,也是你爸打的了?”
林初时有些尴尬,还是不得不点了个头:“……嗯。”
医生龙飞凤舞地画完,撕下药单给他,说:“那我明白了,行,去拿药吧,年轻人,搞对象就好好搞对象,别成天价地气家里人,知道吗?”
劈头盖脸被训了一顿,看在对方是从小认得的长辈的份上,林初时忍了:“……好的,知道了,张叔叔。”
医生又感慨地说:“不过你爸这下的手,看着狠,其实没想伤人,看来是当年打你哥打出来的,这手还是没生啊。”
林初时:“……”
好吧,他还要感谢他爸手下留情了还。
两人从医生那里出来,又去拿了药,往停车场走,林初时一路都很小心地扶着聂寒,好像他不是后背受伤,而是扶着个刚怀了孕的新婚妻子似的。
频频有人向他们投来目光。
聂寒脸上微微僵硬地绷紧了,说:“……我觉得我还走得动。”
林初时抬起头看他,脸上都是担心,眼圈里还有些发红,没消下来。
聂寒喉咙滚动一下,认命似的,闭了闭眼,说:“……算了。”
林初时又低下头去,突然小声地说:“……这是第二次了,你因为我……”
他没说下去,声音有点哽咽。
聂寒顿了顿,说:“至少这次不算很冤。”
林初时说:“……那会儿你是不是也很痛啊?”
过了片刻,聂寒说:“忘记了,过去很久了。”
林初时鼻子一酸,好像他们都在担心,在意聂寒会不会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
但其实这么久以来,聂寒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自己所受的那些委屈和不平,甚至在最初对林朔秋怀有情绪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林朔秋的坏话。
两人慢慢地走,走过长长的医院走廊,走过覆盖着冰凌的花园,走到了安静的停车场,已经能看到不远处林朔秋的车子。
林朔秋靠在车门前,手里拿着烟,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在发呆,反正估计这样待了挺久,脚边已经积了不少的烟头。
离他哥越来越近的时候,林初时脚步突然地停了下来。
聂寒也停下来,偏头看着他:“嗯?”
他突兀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初时抿抿唇,说:“以前那些事情,你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一个正式的,彻底的道歉,这个对不起,也应该是我和我哥哥一起和你说,虽然现在先只有我一个人……”
他想说,他会让他哥好好地,态度端正地给他再道一次歉的,只是可能要花点时间。
但是他的话没有说完,聂寒伸出手,按上他的脑袋,揉了一下。
聂寒什么也没说,只是牵住他的手,往林朔秋走过去。
林初时知道,聂寒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或者他哥的道歉,否则他就不会和林初时在一起了。
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是过去了,就可以不用再提起了。
两人走到车前了,林朔秋也看到了他们,他扔下了手里那一截烟头,用脚底碾灭了。
林初时微微皱起眉:“哥,你怎么抽这么多,抽了还乱扔?”
林朔秋没有理他,只是看着聂寒。
聂寒也看着他,轻点了点下巴,说:“不上去?”
林朔秋没有动,刚才那种不自然的,纠结的表情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林初时莫名其妙地:“干嘛呀,大冷天的你在这儿当车模呢?”
林朔秋眉头轻微地动了一下,瞪了林初时一眼。
林初时更莫名了。
林朔秋下定决心似的,咬咬牙,说:“对不起。”
林初时一下愣住了,聂寒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林朔秋。
林朔秋神色难得地严肃,也不嚣张,他直视着聂寒,说:“我知道我干了混账事,这么多年了,一直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我林朔秋现在跟你说声对不起。也谢谢你,没拿我弟弟当筏子。”
聂寒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林朔秋,过了半晌,在林朔秋都要因为他的目光而绷不住,要现出原形来了的时候,他突然地说:“上次在方家的生日宴上,你说了一句话。”
林朔秋懵了一下:啥?
林初时也有些傻眼,怎么突然扯到了方家?
聂寒说:“当时你说,我是你们家的人。”
林初时一下想了起来,当时毕尧一直在挑衅聂寒,然后他哥帮着给骂了回去。
“比起道歉,”聂寒说,“我觉得这句话更有意义一点。”
聂寒说完,也不再理对方的反应,他拉着林初时,上了车。
过了片刻,林朔秋也上来了,他脸色仿佛比道歉之前更不自在,耳根子甚至有些发红似的。
他一边发动引擎,一边犹豫不决似的,最后吭吭哧哧地说了一句:“好吧,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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