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缓静地燃着,床上的幔帐青葱豆绿依旧,成为叶玖十多年,这间房还是留着当时温馨的味道。言玖夜闭上眼,呼出长长的一口气,似是为那段梦境做了个终结。
梦到不好的过去或许让人感伤,但那是一份已经存在的温暖又该如何?总听人说祸福相依,上苍总是眷待人的,这梦也不算是个噩梦,只是回忆让人有些累,容易长夜无眠。
这回守在她床边的是叶岏。叶大公子本是借着烛光在看书,见她醒了,才起身倒了杯水来喂她喝,并道:“你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为兄一卷书翻了两遍多,就是有颜如玉在书里,也如你的脸让人看着困倦,实在是没有打发时间的法子了,所幸妹醒了过来,叫为兄甚是宽心。”
梦里的男孩已经长大,性子没有收敛,只是已经不爱蹿腾,欺负人惯用一张嘴。言玖夜盯着他看了许久,看的一向厚脸皮的叶大公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才问道:“练武场的木桩还有剩的没?”
叶岏梗了口气,道:“我守了你一天你一开口就只关心那些木头桩子?没良心的缺德玩意儿。你这一病,从晚上睡到晚上,发作得这么狠,老爹还能再来打你啊?睡久了脑瓜子变笨了是不,快把我那野猴样的妹妹还来。”
“谁没良心?”言玖夜一皱眉,冷笑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没良心,*屏蔽的关键字*遭殃。”
叶岏道:“可老爹要教训你,我又拦不住,后来我不也一起遭殃了么?”
“呵呵。”言玖夜毫无感情地笑了两声,道,“你是想说咱们两个现在就成了难兄难弟了?”
叶岏笑笑,小声道:“咱们不一直是难兄难弟么?”
同他说了一番话,言玖夜却觉得胸中闷气随话出口消去不少,方才那个梦境让她有些难受,回想起叶岏小时候做过的蠢事,她竟毫无开怀之感,只想着这梦赶快过去,她要回到人间,回到家人身边,才是安心。
这么想着,好像身体也不是那么沉重了,却觉得腹中有些饥饿。言玖夜默默地坐起来,看着叶岏,道:“我饿了。”
“饿了呀,你还有力气吃饭么?”她说饿,叶岏一点也不意外,回身从桌上的食盒里端来一碗清粥,因为食盒中放着炭火,粥还是热的。
言玖夜看着那一碗清粥,白烂的粥米上缀着点葱花姜丝,全无肉香,眉抽了抽,有些生气,道:“没力气你喂么?没肉吃你让咬么?都是没有选择的事,你这么多废话,谁惯出来的毛病,这么多年也不见改。”
其实她不过是在气自己身体弱,且之前并未发觉,才让这一场病来的凶猛。这种无力感触动了她敏感的心思,想到曾经因为经脉上的异样而卧床的那些日子,言玖夜都会郁燥难忍,叶岏不过是正赶上了。
他一时也没有挤兑回去,而是想:和气生财,发火易老,言玖夜难得有卧床的时候,那小脸苍白无血色,回了家一顿饭还没吃,眼见着人躺在床上消瘦得不行,先前瞧着他那心哟,可疼可疼了。
叶大公子心道我就忍了。
“不说话是默认了?哟,叶山元,你什么时候攒起口德来了?”可是退让意味着早已习惯同他斗嘴的言玖夜会得寸进尺,言玖夜舀了口粥吹了吹,皱着眉吞下,道,“难道是嫂子药房的柜门没锁好,你吃错药了?”
叶大公子再忍:“没大没小,不跟你计较还是我的错了?你是皮痒痒,耳朵也痒痒了?”
还没见过上赶着找骂的。
言玖夜抬头眨巴眨巴眼,道:“这话说的,山元哥,这不是不像你嘛。”
这缺德玩意儿是故意的!叶大公子一咬牙,狠狠地忍。
他名叶岏,岏字出自“巑岏”,有山高锐貌之意,也被用指人品高尚,但同“顽”音,所以幼时少不了被人打趣,称他岏童。
再说叶岏叶玖,听来总有顽石美玉之意,儿时岏童不喜,阿玖便提议唤他拆字“山元”,免得旁人不识误读,喊起公子来也似比单字来的风雅。
那时言玖夜十岁,跟着长六岁的叶岏读了好多卷书,难得论起了风雅事,把小脑瓜子用在了正途,做哥的好是欣慰,本应该应下,日后就让人唤作山元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思量一日,晚上有道素菜是豆腐拟猴脑,叶大公子一下悟了,敢情这缺德妹子是把他当山猿唤了,难怪偷摸着笑了一日。
自小耍人的叶岏第一次被耍,哭笑不得,寻到言玖夜时,她一脸莫名地道:往日你仗着年长耍我,我说你老是摸我脑袋会长不高变笨的时候,你不是笑说左右是捡来的便宜妹子不关你事?如今就算你被当猴了,与我又有什么损失呢?
这德缺的真是好有道理。
然而被笑称了多年的猴子,叶山元还是辜负了这谐音的巧意,安稳地娶了妻,还未及生子,论辩时就算是骂人也是风度翩翩,倒是最先提这茬的阿玖成了不归家的野猴子。
他真的是很想揍这野猴子一顿,现下言玖夜卧床便是最好的机会,然而一想,脑子里又浮现起这小人儿病着模样,叶大公子在心里默默抹泪,怎么从前就没发现自己是这么个任劳任怨任毒舌的好兄长?
叶岏对言玖夜,算是失了先机,这一场嘴仗怎么能赢?只能认输,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无肉不欢,待你病好了,为兄带你去吃酒楼。”
言玖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道:“崔阳楼么?”
叶岏一瞪她,道:“你倒是想得美!”
“好罢,我就是想想。”言玖夜撅起嘴,问,“大夫怎么说?”
“什么时候好么?大夫说你这是累着了,着凉引了风邪,好好歇几日也就好了,没什么大事。你嫂嫂还特意嘱咐厨房你这几日的吃食禁忌,不叫你犯了旧疾,总归是养几日就能活蹦乱跳的了。”叶岏说罢,又想到桃陵的事情,警告她道,“可别想着让你嫂嫂来陪你,她不似你习武,过了病气难受。”
言玖夜道:“我才没想!我怎么自私么?”
叶岏道:“这我可不知道,就知道你这缺德玩意儿全家都疼。”
言玖夜看了他一眼,道:“谁说全家,叶山元就不疼我。”
“嘿!没完了你,喝粥!”他恶狠狠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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