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瑶捏着车钥匙的手顿了顿,直接下了车,顺带侧眸看了她一眼,“我这都一把年纪了,全靠着moneny支撑着我的这张娇俏的小脸蛋,你让我现在去谈恋爱,说真的,我还真的没那兴趣。”
虽然已经老大不小了,但是她现在的的确确习惯了一个人。
“可是我看人家挺殷勤的啊,”宋安雅将自己的行李箱拉了下来,“好像前段时间还送了你一场展览?”
邢瑶,“……”
“你可别提了,”她实在是嫌弃,眉心都拧了起来,“他的展览署名瞌都是我的名字,直接把陈斐第二天就给我招来了。”
说着她还四处看了一眼,将自己的墨镜安安分分的戴上。
宋安雅沉默了好几秒:“这个我倒是没想到。”
“好了啦,”邢瑶跟着她从酒店拿了房卡出来,刷开门的同时打了个响指,“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
宋安雅:“不用了,我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邢瑶:“你确定?”
"I'm sure."
“那好吧,”邢瑶半靠在门框上,朝着她做了一个飞吻的姿势,很是妖娆的说道:“晚安啦,我亲爱的的女王大人。”
宋安雅一本正经跟着胡闹:“退下吧。”
邢瑶:“真不害臊。”
“我没这项技能。”宋安雅转身看了她一眼,直接就关上了门,将那张小小的脸蛋挡在了门后面。
The surroundings were quiet.
这里的酒店是玛雅市最高规格的酒店,从阳台看过去刚刚好能看到市中心的夜景,跟六年前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的区别,可能是更加的繁华了。
如果不是这次邢瑶让她回来帮忙,她想她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不会再想起那张脸。
晚风带着几分凉,皮肤都带着战栗。
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好像的的确确变了很多。
就连瑶瑶也变了。
变得成熟,就连穿着打扮和妆容都在朝着轻熟风发展,大部分也都变成了长裙和大衣,五官也出落的更加妖艳。
她捏了捏眉心,终究还是坐回了沙发里。
倒了一杯旁边放着的红酒,安安静静的看着周围寂静的没有声音的一切,突然就觉得所有都好像一场梦。
她这条命啊,还真是老天爷眷顾捡回来的。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寂静的房间里手机铃声都变得格外刺耳。
国外的号码,已经熟悉了六年。
“到酒店了吗?”对面的声音带着几分哑,也多了几分淡然。
她放下酒杯,直接就站了起来:“我都已经到了,不过明天就会回去了,”顿了顿,“安安听话吗?”
“她说她想你了,”傅安年笑了笑,“还说你回国不带着她。”
宋安雅沉默了好一会儿。
"I'm sorry."
那边的嗓音带了几声笑:“你这么跟我说话,好像你就要跟我分别了似的,你可别忘记了,你的命是我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
"I know."
宋安雅的呼吸都有些滞,连带着眼睑都垂了下来。
“傅安年,这么多年你跟我在一起,我一直觉得是我亏欠你,”她的嗓音都带了几分刻意的停顿,“你是安安的父亲,可是却总是你一直在付出……”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傅安年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连带着唇角都勾了起来:“安安现在就在我旁边,你确定你要跟我说这些?”
"You..."
“你好不容易才见到邢瑶,可以的话你多待几天,安安这里我会照顾好的,”那边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好了,记得按时吃药,安安的抚养权我会帮你安排好的。”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傅安年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旁边小姑娘白白嫩的小脸蛋上,很是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她的脸蛋。
长得跟她妈妈一模一样。
这六年多偷换来的平静生活,终究到了最终结束的时候,可是……他好像不得不放手了。
舍不得。
舍不得她,也舍不得安安。
真是让人为难啊。
……
宋安雅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看着沉沉的墨色变成了白昼,甚至看到了黎宫的钟。
然后在六点,准时的梳妆打扮。
邢瑶这几天的项目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自从她的画展举办以后,短短两年内就爬到了艺术家的大咖位上。
所以昨天晚上赶稿差点没累死。
赶到宴会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那道黑色长裙的身影,还有旁边站着的一个看起来蛮绅士的男人。
不得不说,宋安雅的颜值过了六年还是很抗大的。
即使已经过了六年。
黑色的长裙刚好到小腿肚的位置,一边的开衩带着简单却又华丽的线条,连带着肩膀的位置是透明的薄纱,肩颈线条优美而好看。
的确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所以比多年前更加的招男人喜欢,尤其是成熟男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坠,直接朝着女人的方向走了过去,连带着身上的香槟色长裙都在身后拖出了一道迤逦的半圆。
可是还没走过去,女人突然就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宋安雅半弯着腰歉意的笑了笑,然后直接放下手里的酒杯朝着旁边的走廊走了过去,连带着脸色都有些微微的变化。
她走得很快,神情都有些恍惚。
走廊里面的灯光很暗。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的原因,她脚下的高跟鞋莫名其妙的趔趄了一下,整个人几乎是有些狼狈的扶助了旁边的墙。
下一秒,转角处出现了一个人。
那几秒钟,让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领口一丝不苟的扣着,欣长的身形挺拔而伟岸,一只手放在兜里,有条不紊的朝着她这个位置款款而来。
却也只是款款而来。
那道熟悉的眼眸带着的满是陌生,甚至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径直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嗯,2030室,你现在就过来。”
裴少安挂断电话,直接消失在了之前她走过的转角。
宋安雅甚至感觉不到了脚踝上的痛楚,只是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高跟鞋摘了下来,光着脚漫无目的的逃离了这里。
外面就是花园。
石子路有些硌脚,可是她浑然不觉的一下一下的走着,就连呼吸都变得开始粗重而暗哑。
却也就是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了刚才在走廊去而复返的那道身影。
“傅小姐。”
男人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而暗淡,连带着眉眼都是寡淡的:“你的高跟鞋掉了,看起来似乎很贵重。”
她下意识抬头,才发现他手里拎着她的一支高跟鞋。
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支。
其实也算不上贵重,但是邢瑶的身价现在基本上都属于大咖位,这款高跟鞋也都是专门找的高定,明眼人自然可以看得出来。
可是她却说不出话。
时隔六年,他的模样好像一直都在她的回忆里,从来都不曾消失。
男人慢条斯理的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的同时将高跟鞋放到了她的脚下,“女孩子可受不得凉,傅小姐要是生病了,我作为这次宴会的主办方,恐怕是难辞其咎了。”
她愣了一下,“主办方?”
“傅小姐难道不知道吗?”男人站在她身侧,笼罩了旁边灯光的光亮,“这次的主办方,是我特地要求傅小姐出席的。”
“不过看来,邢小姐好像并没有告诉当事人呢。”
宋安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视线都变得有几分飘忽不定起来。
“我……我并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的话,想来她也不会过来了。
但是细细的算下来,竟然有几分的惶恐和失措。
那么这场宴会的原因,究竟是因为巧合,还是他早就蓄谋了这一切?
“知道了,要怎么?”
男人的声音突兀的在她耳侧响起,连带着几分揶揄的轻笑:“还是说……傅小姐是在怕我?”
他半弯着腰,离的她很近。
她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手也不自觉的钻进了身侧的裙摆。
下一秒,腰肢蓦然被一股熟悉的力道揽住,连带着自己的下巴都被扣了起来:“这么怕我……是觉得我很可怕吗?”
她有些战栗,却还是努力保持着冷静。
“裴先生,我已经结婚了。”
"Is that so?"
男人的呼吸带着几分灼热,几乎要烧到她的耳畔:“我可是跟邢小姐约定了,这次宴会是需要傅小姐随叫随到的,不然的话,可是有违约金的。”
宋安雅大脑直接就当机了。
“违约金……”
“傅小姐恐怕还不知道吧,”他唇瓣挑起的同时,将她的下巴往起抬了抬,“违约金的代价,想来邢小姐一时半会儿也赔偿不了。”
“很多的。”
裴少安说的多……
不用动脑袋想都知道究竟是多少。
“裴先生……”
不知道哪里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宋安雅下意识的侧眸,就看到了不远处提着裙摆朝着她跑过来的女人。
连带着长发都有些乱。
邢瑶几乎是手忙脚乱的将宋安雅从男人的怀里扯了回来,然后笑眯眯的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了裴先生的雅兴,我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说着就打算扯着女人离开。
宋安雅很顺从的就跟着她走了,只不过因为高跟鞋还没来得及穿上,走路的姿势格外的别扭。
直到进了休息室,邢瑶才停下了脚步。
宋安雅坐在沙发上看着女人蹲在她旁边拿着棉签涂药,沉默了好几秒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Did you know already?"
邢瑶漫不经心:“嗯。”
"Why?"
女人抿了抿唇,弯弯的眸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字一顿的开口:“因为……我想让你把他追回来。”
宋安雅眸色微微凝滞了一下。
"What did you say?"
“这么些年,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裴少安再续前缘的想法吗?”
邢瑶微微抬眸,下意识的就放下手里的棉签站了起来。
“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拉了拉裙摆,起身从旁边的抽屉李找出来了一份文件袋,直接放到了她面前的桌上,眸色很温淡:“这份档案是傅安年的最高机密,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得到的,想来这个东西对于你来说,很重要。”
宋安雅看到文件袋,呼吸有片刻的凝滞。
"You already know?"
邢瑶直接就差点被气笑了:“你瞒得住我吗?”
基本上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存在,而且这么些年邢瑶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她的消息,而且这几年也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在黑市上。
只要钱到位,总会知道的。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邢瑶直接弯腰坐回了沙发李:“雅雅,你们两个阴差阳错了六年也该够了,既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收尾,你就顺从自己的心,不要再让自己留遗憾了。”
如果不是这份文件,她也许不会这么着急让她回来。
毕竟两个人刚重新见面没多久。
邢瑶视线落在女人的脸上,发现了那双原本尚且算是平静温和的眸带着的是浓浓的困惑和迷茫。
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方向。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还是弯腰从旁边的手包李抽出来了一张卡,然后放在了桌上。
“这是房间号,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你要是觉得你还是做不到,可以当作今天这件事没有发生,我以后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那些话很轻描淡写,但是对于宋安雅来说,却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
她想过无数次重逢。
又或者私心的来说,聪明如她,怎么可能算不出来这场宴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不过同样的装聋作哑罢了。
都说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蓄谋已久的久别重逢,可是事情到了最后一步,宋安雅却好像也犹豫了。
很难抉择不是吗?
窗外的天色还亮着,银杏叶哗哗作响,像极了当初十七八岁时她坐在课桌上的时候,悦耳而清脆。
裴少安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沙发里坐着萧景。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烟味,男人坐在沙发里,桌上的手机也不知道放着什么歌曲,一直在柔柔和和的播放着,就连窗帘都是拉着的。
"Pei Shaoyan."
男人的嗓音带着沙哑,是从未有过的疲惫感:“你当初失去傅安雅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裴少安走到阳台的脚步蓦然顿住。
想要过去拉开窗帘,最终还是弯腰在男人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连带着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怎么,后悔了?”
男人低低喃喃的轻笑一声:“在我萧景眼里,你觉得有后悔这两个字吗?”
没有,从来都没有。
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不能放弃的,当然也没有值得他去后悔的,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的负累而已。
"Is that so?"
裴少安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手机屏幕上,静静的看着上面的那首英文歌,好半晌才不以为然的嗤笑了一声。
“萧景,回不去了。”
他弹了弹烟灰,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所有人都觉得段妍欠了你,就连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啊,真相总会有揭开的那一天。”
到时候,恐怕有些人就不会这么心安理得的做自己的纨绔大少爷了。
萧景的眸色不免滞了滞:“你……什么意思?”
"It's nothing."
裴少安捏了捏眉心,直接站起身将剩余的半支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你不是问我当初是怎么放下的吗?”
他走到阳台,直接抬手拉开了窗帘。
霎时间涌进了一室的阳光。
萧景不可避免的眯了眯眸,直接抬手挡住了刺眼的光,下一秒就听见了男人的嗓音,很是平静。
“被伤害的狠了,自然就放下了。”
多么直白的一句话。
萧景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刺眼的光亮,好半晌才走过去跟着他看着阳台外面的景色,然后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你挺看得开。”
裴少安没说话,甚至就连视线都未曾移动半分:“萧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既然都已经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吧。”
这应该算是忠告了吧。
However...
很难想象现在的萧景,如果在知道了所有的一切真相之后,是不是还会像这样无所谓的对待眼前的这一切。
应该说,他算是没有机会看到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萧母在临终之际从自己的一个小盒子里摸出来了一张照片和一枚戒指还有零零散散的书信。
而书信的笔迹,是那样的熟悉。
可是那时候的萧景已经作为人父,头发都已经半百,甚至因为当初监狱的事情也大不如前,但是看到那些东西,还是湿了眼眶。
有时候错过,就是一生。
他怨恨了一辈子,记恨了一辈子,甚至就连她死去的时候都带着浓浓的不甘心,只不过是因为他想让她也尝尝那种滋味。
可是到了现在,他突然就后悔了。
他是萧景。
萧家的大少爷,天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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