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新年快乐

邢瑶下意识的垂眸盯着她。
“要是不能呢？”她勾起了唇角，“你打算抢婚？”
宋安雅闭了闭眼，“我只是想死心。”
说不定到时候亲眼看着他娶了别的女人做裴太太，就会安安静静的祝福，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场了。
邢瑶不以为然。
“你确定不会是再哭成个泪人吗？”
宋安雅思考了好几秒，然后朝着她点了点头，“我尽量。”
“……”
"Childish."
邢瑶轻轻的撇了撇嘴，“需要我陪你去吗？”
“你进不去的，”宋安雅给了她一个懒懒散散的眼神，随即直接从她身边站了起来，继续道，“因为他没邀请你。”
邢瑶，“……”
她看着女人抓着毛巾的动作，当下就哼了声，“那你自己去，到时候可别哭。”
宋安雅脚步微微停顿了下，却还是头也不回的出了卧室。
站在走廊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
除夕夜的时候宋安雅是和邢瑶一起度过的。
那时候万家灯火。
这六年多她其实很少过除夕，甚至于六年前在这里的时候也没有真正的过过几次，每年都是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之前是习惯了。
But now...
她好像总是无时无刻的都能想起裴少安。
因为过年不能放鞭炮和烟花，而且年味也越来越淡，她索性就洗完澡自己一个人去了阳台。
那时候外面还刮着风。
不远处传来跨年倒计时的呼喊声，还有不知道是哪里车辆和彩灯的闪烁，尤其是从邢瑶租的这栋公寓看过去，倒是显得璀璨异常。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轻笑。
其实应该摘下来的，但是她舍不得。
他把话都已经说的那样绝情，甚至于没留有丝毫的余地，就连她留存了这么多年的戒指，他应该也是没看直接就把人赶了出来。
邢瑶哄完念安出来，看到了她站在阳台上发呆。
“还有十分钟就过年了，”她走过去，将自己手机上的时间在宋安雅面前晃了晃，“不知道我们美丽又善良雅雅小公主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啊？”
宋安雅看到时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没有目前。”
邢瑶很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可真是煞风景。”
公寓里面安静的一塌糊涂，反衬外面细碎的喧闹也变得清晰了起来，宋安雅索性收回了自己扶在栏杆上的手，然后轻轻笑了一声。
邢瑶，“你笑什么？”
“我在笑……”女人的嗓音很明显的停顿了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结婚离婚，你却还是单身，是不是没人要啊？”
邢瑶不以为然，“是啊是啊，我没人要。”
她突发奇想的凑近了她，有些兴致勃勃的道，“要不我们俩凑活过得了，反正刚好也有安安。”
宋安雅，“……”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响起了倒计时的声音，连带着黎宫的钟沉闷的响了一声，宋安雅下意识的垂眸，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新的一年。
新年新气象。
“瑶瑶，”她盯着黎宫的钟，嗓音很平静，“新年快乐。”
就只是很平常的一句新年祝福。
邢瑶也笑着回她，“看来你是今年第一个给我送祝福的人啊，看来以后每年你都要给我送祝福了。”
因为她许了愿。
以后的每一年，她都会陪在她身边。
过了十二点基本上也没有了什么盼头，小时候所谓的守岁熬夜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好像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二点半。
宋安雅临睡前拿着手机来来去去翻找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鬼使神差的翻找进了裴少安的朋友圈。
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仅三天可见。
来来去去辗转反复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朝着聊天页面打了四个字出去：「新年快乐。」
那边没有回复。
其实他们两个之间的聊天页面自从三个月前开始，就已经全都是她一个人发的消息，而他一条也没有回复过。
不死心，又拨通了他的电话。
Again and again.
刚开始是无人接听，到了后面直接就挂断了。
那天晚上她一整个晚上没有睡觉，甚至于不厌其烦的拨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甚至于最后都拨打到了何琛的手机上。
可是毫无例外，被挂断了。
裴少卿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跟队友开黑，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就接通了电话，”你好，哪位？”
"Yes, it's me."
宋安雅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机，“你知道你哥今晚在做什么吗？”
“今晚吗？”裴少卿拿起手机从电脑桌上起来，打开门的同时朝着客厅看了一眼，“他应该已经睡了吧，自从晚饭过后就没出来过。”
毕竟是过年，两人都回了裴家。
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因为叶筱的加入也变得活跃了不少，裴母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下来过，后来还是碍于后天要结婚，才吩咐把人送了回去。
也就是那时候，裴少安上楼就再也没下来。
宋安雅愣了一下。
“你可以……帮我看看他在做什么吗？”她的声音有些犹豫，“他……没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
裴少卿看了眼隔壁房间。
原本是打算拒绝的，但是想到之前她透漏给他的消息，还是拿着手机朝着裴少安的卧室走了进去。
“那说好了啊，我过去问好，你在电话里不要出声。”
话音刚落，裴少卿就敲响了房门。
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开门。
裴少安穿着墨蓝色的睡袍，五官冷峻而寡淡，在看到是他之后直接就转身回到了沙发里。
"What are you coming over for?"
空气中很明显飘散着酒味，连带着男人面前的桌上放着几乎已经见底的半瓶威士忌，裴少卿直接就乐了。
“大过年的一个人在房间喝闷酒？”
他在沙发里坐了下来，嗓音都有些懒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裴少安垂着眸，低头给自己续了杯酒。
“没事的话你可以滚了。”
裴少卿拿着手机的手动了动，直接就不满的哼了一声，“要不是有人跟我问你，你以为我愿意过来找你？我自己的端游我玩着不香吗？”
裴少安直接抬起了头，“谁？”
"He doesn't know."
他也没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索性就拿着自己的手机出了门，等到进了自己卧室之后才对着电话说道，“你也听到了，他让我滚。”
宋安雅静默了好几秒。
"Thank you."
她有些安然无恙失色，关掉手机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他还真是绝情啊。
她打了那么多电话他都无动于衷，就好像她在他的生命中连最普通的路人甲乙丙丁都算不上。
闭了闭眼，觉得有些累。
她还从来都没有这么无力的感觉，就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
裴少安喝了不少酒，觉得脑袋都有些混沌。
手机刚开始有无数条消息发过来，然后就是一连串的电话，到了后面他索性一一挂断，然后关掉了手机。
顿时耳边清净了。
裴少卿过来说的那句话他其实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多问了一句。
等到了后半夜拿起手机开机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女人好像是消停了，再也没有什么消息发过来。
但是朋友圈却多了一条动态。
是她发的。
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新年伊始，一切从零。
下面的配图是自己的所有社交账号，里面的联系人乃至于消息都已经清空，看起来跟平常的动态没有什么不同。
他那时候不以为然。
甚至于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
包括邢瑶。
一直到初二的早晨，邢瑶醒来的时候还顶着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刚推开门就看到客房里宋安雅来来去去忙碌的身影。
顿了顿，直接推开了客房门。
"What are you doing?"
宋安雅将旁边的两条围巾拿在了手里，问，“哪个好看？”
她抓着抱枕靠进了沙发里，眯着眼睛指了指那条白咖相间的围巾，然后闭上了眼睛，“你不会起来这么早就是为了参加婚礼吧？”
这也忒早了点。
宋安雅没说话，只是重新坐在了梳妆台前。
也就是这个时候，邢瑶才发现，镜子里的女人精致的眉眼比平常更加的妩媚，绯色的唇角都用了比平常更深的红。
她一下就醒了过来。
“你化妆了？”
“嗯，”宋安雅对着镜子温静的笑了下，“好看吗？”
她认真的评价，“好看。”
"However..."
"But what?"
“好看是好看，”邢瑶走到了她身边，捏着她的下巴来来去去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不过你这样去的话，确定不是奔着抢婚去的？”
这打扮和派头，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宋安雅下意识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睑。
“没有啊，”她自顾自的戴好了围巾，然后将自己的卷发披散出来，“毕竟我是以裴少卿的女伴出席，当然要打扮的漂亮点。”
顿了顿，“不应该吗？”
邢瑶静默了两秒，然后点了点头，“应该。”
裴少卿基本上是掐着点过来的，原本以为女人会耽误时间打扮一番，没想到刚发了消息过去就看到了下来的那道身影。
穿着米白色的大衣和长统靴，温静而成熟。
宋安雅基本上是无交流的进了副驾驶，一直到了下车都没有说一句话，就好像是个寡淡的木偶。
"Hello."
裴少卿看着她挺直了背脊朝着礼堂门口走，直接就喊住了她，“你不会真的打算抢亲吧？”
女人直接停下了脚步。
“我不会，”她仰起脸蛋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抬手环上了他的臂弯，“等到婚礼结束，我会离开的。”
裴少卿默了默，“但愿吧。”
婚礼的时间其实还早，但是前来的宾客却已经来了不少，宋安雅坐在裴少卿身侧，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同时，内心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掀起了波澜。
因为裴少卿带着她，裴家人自然看得到。
婚礼开始在十二点。
那时候应该说她是真正意义上见到裴家的所有长辈，裴母和裴父，还有裴老爷子，甚至于裴司屿也出现在了婚礼现场。
而她那时候坐在台下。
原本她以为她可以就这样看着的，可是很明显她高估了自己。
礼堂门口的花环下，裴少安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踩着地毯跨步而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旁边的裴少卿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恍惚的同时又坐了下来。
叶家的所有人也都到了场，叶筱在叶父的搀扶下伴随着进行曲一步一步的朝着神父的方向走了过去，最后把女儿交到了裴少安的手里。
神父开始宣读誓言。
可是宋安雅却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几乎是仓皇失措的从现场离开，一路上跌跌撞撞，等到整个人进了洗手间这才靠着墙蹲了下来。
眸色近乎呆滞。
洗手间刚好有人出来，看到她这阵仗吓了一跳，匆匆忙忙就出去了。
裴少卿跟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当下就拧眉过去敲了敲门，“宋安雅，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人回答。
想到六年前她在天台上想要寻死的那次，当下就沉眸直接就打算踹门。
可是门却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
女人站在洗手间门口，安静的看着他，“我想回去了。”
他愣了一下，“你……不看了？”
她摇了摇头，“我想回去。”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这也是她现在今且仅有的唯一念头。
裴少卿瞧着婚礼刚开始还有时间，索性直接就将车开了出来，哪知道在路过夜笙门口的时候，副驾驶的女人突然就出了声，“停车。”
他下意识的踩了刹车，“怎么了？”
“不用送了，”宋安雅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了车门，“我有点事需要去夜笙，你可以直接回去了。”
她关上车门，头也不会的进了夜笙。
裴少卿眯眸沉思了好一会儿。
刚打算发动车辆的时候，宋安雅的一条短信很不合时宜的发了过来，只有一串简单明了的别墅地址。
那是他想要得到的筹码。
邢瑶接到电话的时候愣了一下，确认是裴家二少爷打过来的之后，直接就拧了眉，“是不是雅雅出事了？”
"Almost."
裴少卿朝着夜笙里面睨了一眼，“她喝酒了，现在人在夜笙。”
"I have something else to do. I'm leaving."
邢瑶当下就收拾东西往外赶。
本来就是新年第二天，里面狂欢的人不在少数，邢瑶赶过去的时候搜寻了好一会儿，才在最角落的卡座里看到了女人的身影。
宋安雅喝了不少酒，有些醉。
等到她刚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的时候，酒杯直接就被凭空伸出来的一只手拿走了。
她眯了眯眸，“你……你怎么来了？”
邢瑶面无表情的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将酒瓶和酒杯都挪到了自己这边比较远的地方，这才托腮看着她，“我不来，难道看着你被拐跑吗？”
宋安雅眨了眨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我不会被拐跑的。”
“我不信。”邢瑶直接偏开了脸蛋，自顾自的付完钱之后就将女人捞了起来，动作那真是一点儿也不温柔。
多半是被她给气的。
宋安雅有些抗拒的瞅着她，“你……你要做什么呀？”
她面无表情，“回家。”
“不……不要回家……”宋安雅这会儿站起来脑袋更加的混沌，连带着口齿都已经很明显的不利索了，“我……我要喝酒……”
说着她直接从女人怀里挣脱了出来。
"Drink alcohol."
可哪知手刚碰到酒杯，就被重新夺了回去，连带着是邢瑶带着怒气的声音，“宋安雅，你还有完没完了？”
她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没完。”
那张脸蛋都已经有些红，甚至将邢瑶手里的酒瓶夺着抱回了自己的怀里，一脸嗜酒如命的模样，简直是油盐不进。
她简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没完了是吗？”
她拧了拧眉，让服务员重新拿了一瓶酒过来，直接杵在了她面前的桌上，语“来，给，继续喝，往死里喝，千万不要停。”
宋安雅抱着酒瓶，眨巴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不……不喝了……”
她挑眉，“怎么又不喝了？”
“难受……”女人将酒杯放了下来，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难受……”
邢瑶冷哼，“你还知道难受，我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女人直接将自己的脸蛋凑了过来，"I know."
“……”
邢瑶盯着她那张巴掌大的脸蛋，索性直接继续问道，“那你告诉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了？”
女人巴巴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他结婚了。”
Xing Yao was stunned for a moment, "What?"
“新娘子很漂亮。”
邢瑶，“……”
耳边是吵杂的音乐和人群，宋安雅眯眸盯着邢瑶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再次不厌其烦的重复道，“瑶瑶，他结婚了。”
邢瑶终究是垂下了眼睑。
"I know."
宋安雅，“可是新娘不是我。”
邢瑶，“……”